自从司昌林和刘氏亡故后,风翔便带着风澜在两人留下的院子里住下了,在风翔的悉心照料下,司辰终于可以正常行走了,外功也已练至大圆满境界,单凭肉体的力量便可徒手碎开百斤重的石块,只是依旧不能运气。
在华夏,不能运气的普通人,寿命最长不过百年,无论肉体力量有多强悍,最终都会老死,而修仙者却可以通过修炼延长自己的寿命,这也是为什么华夏人大都痴迷修仙的原因。
风翔试过无数种办法,请过无数名医,都无法修复司辰的筋脉,司辰只能在无尽的等待中,蹉跎着岁月。
光阴流转,四季轮回,不知不觉中,八十年过去了,和司辰同代的杏花村村民们早已化为了尘土,只有司辰依靠着风翔的修为,勉强的活了下来。
此时的司辰已经变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没走几步路便喘得不行,他再也不能像年轻时那样,肆无忌惮的舞剑了。
他时常来到司昌林和刘氏的坟前,一坐就是一天,回忆着如浮萍般轻贱的一生。
人之一生,何其短暂,就像是来世间匆匆一遭的过客,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只能留下一些回忆,存在于后人的脑海里,他沉浸在悲伤的漩涡中,久久不能自已。
风澜来时,司辰正握着当年文仲长老送给他的长剑,趴在坟头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久久为干的泪痕。
风澜伸手抚摸着司辰枯黄的脸颊,心底的难过像潮水般蔓延开来,曾经这张脸是多么的鲜艳生动,而如今却苍老的如同古树,只剩下一堆老皮。
风澜现在已经成功结出了金丹,成为了真正的修仙者,虽然她也已经八十岁了,可容颜还是年轻的模样,这就是修仙者跟普通凡人的区别。
风澜不动声色的将司辰背回了家,司辰当晚就病倒了。
他浑身烧的滚烫,躺在床上不住的颤抖,风翔连着给他灌了两大壶药,还是不见起色。
风澜急得直跺脚:“父亲,辰哥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用了这么多的药还是不见好转!”
风翔试着将法力渡给司辰,可司辰的身体已经吸收不了法力了,风翔绝望的摇了摇头:“他,已经山穷水尽了!”
风澜顿时泪流满面:“父亲,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辰哥他……他连个后人都没有啊!”
风翔沉默了片刻后,站起了身:“澜儿,你继续给他用药,无论如何都要撑到我回来!”
:“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人来救他!”
风翔出了院子后,召唤出墨鸦豆豆,冷冷的说了句:“回仙门!”
豆豆虽然诧异,但看风翔神色复杂,也不敢多问,沉默的载着风翔,以最快的速度,往御兽门的方向飞去。
第二日清晨,御兽门的守卫刚换过岗,就看见一只硕大的墨鸦呼啸而过,一个守卫激动的喊道:“我没眼花吧,刚刚是不是豆豆过去了?”
另一个守卫说道:“你没眼花,我也看到了,是豆豆!是大师兄!大师兄他没死!他回来了!”
:“快!快去通知门主和大小姐!”
御兽门的一座院落内,一位鹤发老者正在闭关打坐,当豆豆带着风翔飞进御兽门的领地时,老者突然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格外的坚定沉着,好像看透了世间的沧桑变化:“哼,消失了这么多年终于舍得回来了,本座倒要看看你要如何交代!”
老者刚打开房门,守卫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门主,大……”
老者打断了他的话:“本座已经知道了,是那个孽障回来了吧,你让他去祠堂等着,本座在祠堂见他!”
:“是!”
另一边,侍女正在为刚刚起身的风心颖梳理着发髻,当侍女为她簪上一支鎏金玉簪时,守卫突然求见,风心颖懒懒的应道:“让他进来吧!”
守卫进门恭敬的向她行了礼,然后才说道:“禀告大小姐,风少爷回来了!”
风心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风少爷?哪个风少爷?”
:“还能是哪个少爷,自然是风翔少爷!”
风心颖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大小姐,是真的,风少爷现在正在祠堂里,被门主训话呢!”
风心颖腾地站起身,连外衣都没穿就跑了出去,侍女见状,连忙抱着外衣追了上去。
风心颖一路跑到了祠堂,一眼就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他正跪在先祖的牌位前,身边站着脸色阴沉的风翎。
风心颖不管不顾的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风翔:“你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整整一百年!”
风翔像安慰孩童般,摸了摸她的头:“等会儿再给你解释,听话!”
只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却瞬间击溃了风心颖的心里防线,百年来积累的怨恨刹那间消失殆尽。
以前风翔在时,只要她耍小性子,风翔就会这样哄她,每次只要风翔一哄她,她就什么气都没有了,可能在风翔眼里,她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可是,他又怎么能明白,她是如此的依赖他,迷恋他。
风心颖擦了擦眼泪,走到风翎面前,可怜兮兮的拉住了他的袖子:“爹爹,既然翔哥已经回来了,您就不要再责罚他了!”
风翎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没骨气的东西,你忘了当年他不告而别时你哭的有多伤心了?你忘了这一百年来,你找他找的有多辛苦了?你忘了你为了等他,这么多年没嫁人,受了多少的耻笑了?!现在他不过是哄了你一句,你就被迷得晕头转向,本座怎么会有你这种不争气的女儿!快点滚出去!”
:“爹爹……”
当风翔听到风心颖为了等他,这么多年都没嫁人时,被狠狠的震撼了,一种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他一直都把风心颖当作自己的妹妹,他真的不希望她为了自己,断送一生的幸福。
于是,他对风心颖说:“颖妹,你先去外面稍等片刻,我跟师父,有话要说!”
风心颖看了看一脸决绝的风翔,又看了看怒气冲冲的风翎,恨恨的走了出去。
风心颖走后,风翎强忍着怒气,对风翔说道:“本座当年器重你,将你收为入门弟子,让你改姓风,入族谱,是看中你秉性纯良,为人正直,却万万想不到你会一声不响的消失了整整一百年!你这么做,对得起本座这么多年的辛苦栽培吗?你可知道,自你入我风氏族谱那天起,便是我风家的人了,你这辈子生是我风家的人,死是我风家的鬼,今天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给我好好的说清楚,这么多年来你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如果你不给本座一个合理的解释,本座绝对不会放过你!”
风翔点了点头,将这些年的遭遇一一讲了出来。
当他讲到自己在外已有妻室,而且还有了一个女儿时,风翎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好你个孽障,亏得颖儿以为你出事了,一心一意的找了你一百年,结果你却跟那个妖女成了婚,还有了女儿,你!你!本座今天不打死你,怎么对得起颖儿的一片痴心!”
风翎说罢,举起右掌,就要打下去,风翔一头磕在了地上,哽咽道:“师父!弟子真的不知颖妹会一直不嫁人,弟子还以为,只要弟子不回来了,颖妹就会彻底死心,安心的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弟子若是知道她这么执着,定会早些回来请罪,绝不会平白耽误了她这么多年!师父!弟子知错了!您要打要罚都行,弟子绝无半句怨言!”
风翎见他的额头磕出了血,慢慢的收回了右掌:“事到如今,本座就算是杀了你,也弥补不了这百年的时光了,罢了,只要你还肯回来,还肯认我这个师父,我也不算白收你这个弟子,只是颖儿的情义,你到底该如何弥补?”
:“只要颖妹能够解开心结,就算颖妹要弟子的性命,弟子也心甘情愿!”
:“行了,不要动不动就死啊死的,我当初收你为徒,可不是为了杀你,既然你已经知错,那本座惩罚你,你可不要有异议!”
:“是!无论是什么惩罚,弟子都甘愿承受!”
:“好!那就罚你下月十五,跟颖儿成婚!”
风翔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可是师父,弟子已有妻室……”
:“什么妻室,那个妖女不是已经死了吗,死了就不能算是妻室,至于女儿就更简单了,把她接过来让颖儿扶养吧,她养在御兽门有什么不好,不但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且还有人伺候,不比跟着你到处流浪的强?”
:“可是颖妹她,她若是知道,肯定不会同意的!”
风翎不耐烦道:“那你就先不要告诉她!等婚事办过了,生米做成了熟饭,她就算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难道她还敢跟你和离不成?”
风翔实在搞不懂风翎到底是怎么想的:“弟子不明,弟子已经是有过婚史的人了,而颖妹还是冰清玉洁的女儿家,师父你为何执意要将颖妹许给我这个惨败的身子呢?”
风翎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哎,你不在的这些年里,那丫头像丢了魂魄一般,无论本座给她寻得什么样的好亲事,她都死活不答应,铁了心要等你回来,本座身为父亲,当然想成全她的心意,再者说,她如今年龄也不小了,整个修仙界谁不知道御兽门有一个过了婚配年纪还为嫁出去的老姑娘,她现在就算是找,也找不到什么好夫婿,与她年龄相仿的,早就已经成婚了,太差的,本座又看不上,而你就不一样了,你十三岁拜入本座门下,本座手把手的教你读书,做人,修炼,无论人品还是天赋,那都是万里挑一的,你可是本座辛辛苦苦调教出来的人才,本座怎舍得拱手他人,那个妖女能跟你有过一段情缘,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你可千万不要自轻自贱,觉得自己不如别人,调整调整心态,下个月就成婚吧,省得夜长梦多!”
风翎一向固执,说一不二,风翔自知改变不了这个结果,只能答应:“既然如此,那就下月成婚吧,只是,弟子还有一事!”
:“什么事?”
:“就是弟子的那个徒儿,已经到了大限,师父能不能……”
:“这是小事,既然是你的徒儿,那就是本座的徒孙,本座照顾他,那是应当的,本座这就休书给玉华门,让曹政那个老家伙派最好的药师给他医治,你放心吧!对了,等你徒儿痊愈了,记把他带过来给本座瞧瞧,本座倒想看看这个徒孙长的是何模样,太差了可不行!”
风翔无奈的点了点头:“是!弟子明白了!”
风翔出了祠堂后,风心颖就迎了上了:“翔哥,你的额头怎么流血了,脸也肿了,一定是爹打的吧,我去找他!”
风翔好不容易才平息了风翎的怒火,当然不能让风心颖再去火上浇油,情急之下,他一把将风心颖搂在了怀里:“颖妹,我们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说话?我们真的好久不见了,我很想你!”
风翔从小到大都没有抱过风心颖,更没有说过想她,风心颖彻底沦陷了,她红着脸,在他耳边呢喃道:“那,我们去花园吧,那里有个凉亭……”
风翔应道:“好!就去凉亭!”说完牵着她的手,快步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