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里,文仲长老刚刚睡下,就听见了夫子的敲门声:“文长老,您睡了吗,您快起来看看吧,您的弟子出事了!”
文仲长老闻言,连忙下床披上外衣,随着夫子来到了院里。
只见司辰和李明辉正被一群村民气势汹汹的围在中间,身上还捆着麻绳,赵村长也在。
文仲长老连忙上前询问:“赵村长,这大半夜的怎么如此兴师动众,到底出什么事了?”
赵村长向他作了个揖:“其实这么晚了本不想叨扰长老的,只是事关您的两位弟子,在下实在不敢私自做主,所以不得不来!”
:“这,他们二人是做错什么事了吗?”
赵村长对王大壮使了个眼色,王大壮连忙说道:“回长老,他们二人偷酒窖的酒出去卖,被我们当场抓获,这酒可是村民们辛辛苦苦酿制,十年才出一次窖的,就让他们这么糟蹋了!”
另一个村民跟着附和:“是啊!长老,很多村民家里并不富裕,就指望着这酒出窖了卖个好价钱,改善改善生活,现在好了,酒被卖了,这大家伙以后可怎么活呀!”
文仲长老不敢相信地质问司辰和李明辉:“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司辰惭愧的低着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李明辉连忙将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长老,这事跟阿司无关,是我硬拉着他的,您要罚,就罚我一人吧!”
看他的表情,文仲长老便知此事不假:“那晚的东西,可是用卖酒的钱买的?!”
:“我,我......”
文仲长老大喝一声:“胡闹!”
他从袖口拿出乾坤罗盘,唤出了两人送给他的东西:“你们总共卖了多少,赶紧赔给人家!”
然后又唤出赵村长送给他的三个大箱子:“赵村长,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本座的错,是本座的纵容才助长了这种不正之风,导致他们做了错事,其实本座原本是不想要这些东西的,但是念在你们一片心意,还是收下了,却没想到会造成这种后果,是本座管教不当!”
文仲长老说罢又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钱袋子交到了王大壮手里:“这些银子,还有他们买的这些东西,你拿去给大家分了吧,他们两个本座日后会好好管教,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谁都不要再提了!”
赵村长实在没想到文仲长老一气之下居然会把自己他送的东西也退了回来,他连忙解释:“长老,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敢说您的不是......”
:“好了,赵村长,该赔偿的本座已经替他们赔偿了,不过就是年轻人一时冲动,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时候也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歇着吧!”说完怒气冲冲的进了寝室。
王大壮握着钱袋子,一时也没了主意:“村长,现在该怎么办?”
赵村长气急败坏道:“给他们松绑!”
王大壮立即上前给二人松了绑,赵村长怨恨的瞪了司辰和李明辉一眼,本来他是想借此事抹黑司辰在文仲长老心中的形象的,却没想到弄巧成拙,连带着文仲长老也生了他的气,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郁闷的吩咐王大壮:“抬上东西,我们走!”
赵村长带人离开后,院子里就只剩下夫子、李明辉和司辰三人,夫子见他们还不肯离开,出声劝道:“好了,你们也别在这站着了,赶紧回去吧,文长老刚刚不是为你们说情了吗,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们就别在这给他添堵了,等他明日气消了,你们再来赔罪吧!”
司辰回想起文仲长老刚刚的表情,知道他一定非常失望,他犹豫片刻后,走到文仲长老寝室前跪了下去:“长老,弟子知错了,请允许弟子在这里忏悔一夜!”
李明辉也跟着跪了下去:“长老,弟子也知道错了!弟子再也不敢了!”
夫子见两人如此坚定,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司辰和李明辉在文仲长老门前跪了整整一夜,直至第二日鸡鸣时分,文仲长老才一脸阴郁地打开了房门。
李明辉一见他出来,连连叩首:“长老,弟子真的知错了!弟子再也不敢了!请您给我们一次机会!弟子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头脑一热就犯下了这种错误,弟子已经深刻的反省了!弟子发誓,以后绝对不会了!”
文仲长老见两人额头磕得通红,既心疼又生气:“好了,别磕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做这种事,丢的不止是你们自己的脸面,还丢了本座的脸面,大家会说是本座管教不当,才纵的弟子这般胆大妄为,若是传到门主的耳朵里,本座以后在仙门还如何立足?”
李明辉十分惭愧的擦了擦眼泪:“是!长老,弟子真的知错了,您罚我吧,千万别不要我!”
文仲长老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轻易流泪,罢了,既然你们已经知错了,本座也就不再追究了,只不过入室弟子的事,得从长计议了,你们现在马上回家收拾东西,本座今日就带你们离开,省得夜长梦多,对了,记得跟赵然说一声,巳时一刻,咱们准时出发!”
两人见文仲长老肯原谅他们,又激动的叩了几个头才离开。
当赵然知道文仲长老并没有把李明辉和司辰逐出门,反而还要将他们带回仙门时,心中十分恼怒,他恨文仲长老对司辰的偏爱,难道没有天赋神通的人就不配当内门弟子吗?!就活该当别人的垫脚石吗?!不!他绝不容许有人阻挡他前进的脚步!既然司辰仰仗着天赋惹得文仲长老偏爱,那他就毁了他的天赋!
他偷偷找到了王大壮,在他耳边说了些话,王大壮十分震惊:“小少爷,做这种事可是会折寿的,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就放过我吧!”
赵然从袖口拿出一个钱袋子放到了他手中:“这些年你依附着祖父,也捞了不少好处,如果你还想继续过富裕的生活,就乖乖的拿了银子把事办了,否则,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王大壮闻言连忙将钱袋子收进衣襟里,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是!小的知道了!”
司辰回家将要离开的事告诉父母后,夫妻两麻利的替他收拾好了行礼,刘氏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子交给了司辰:“虽然不是很多,但是足够你平时用了,你一人在外记得多穿衣服,按时吃饭,银子不够了就给家里寄信,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跌打损伤的药酒,如果修炼时不小心伤到了,记得用,还有……”
刘氏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司昌林白了她一眼:“你看你,辰儿能被选中,是好事,你应该高兴才对,再说他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司辰将行礼和钱袋子收进了乾坤罗盘里,然后伸手抱了抱刘氏:“放心吧,娘!我会注意的!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走啦!”
刘氏擦了擦眼泪,将司辰送到了门外:“路上注意安全哪!”
:“嗯!你们在家也要保重身体,等我修炼大成了,就回来接你们!”
司昌林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照顾好你娘的,你赶紧走吧!”
司辰对两人挥了挥手,离开了家,走到半路时,却被一个行色匆匆的布衫青年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布衫青年连忙道歉。
司辰摆了摆手:“无妨,看你眼生的很,不是本地人吧?我们村很少有外地人呢!”
布衫青年没有理会他,转身快步离开了。
司辰莫名其妙的耸了耸肩,刚准备要走,突然看见路边有一个布袋:“难道是刚刚那人的?”他好奇的捡起布袋,却沾了一手的血,他心中大骇,打开布袋一看,发现里面全是血淋淋的内脏。
司辰立即掉转头,冲着布衫青年的背影吼道:“站住,你究竟是什么人,来我们村到底有什么图谋?”
布衫青年见状,拔腿便跑,司辰见他逃跑,心中疑惑更深,连忙追了上去。
他追着布衫青年来到了一片小树林,布衫青年身形一晃,不见了踪影,司辰找遍了四周,也没有找到,他抬头看了看太阳:“糟了,就快到巳时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他刚准备离开,突然听见了一阵抽泣声,他循着声音走过去,在一棵树下发现了一只浑身颤抖的小奶狗。
他心中一软,将小奶狗抱了起来,小奶狗蜷缩着身体,耳朵也耷拉了下来,司辰摸了摸它的头:“小家伙,你是不是生病了?”
突然,小奶狗双目通红的张开嘴巴,在他的手背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司辰吃痛的甩开了它,双腿一软晕了过去,小奶狗跌落在地,抽搐了两下便没了气息。
刚刚消失不见的布衫青年突然从天而降,拿出一颗丹药给司辰服下,然后将他搬到了村口的路边,匆匆的离开了。
布衫青年走后,躲在远处的赵然和王大壮走了出来,王大壮有些不理解赵然的做法:“小少爷,既然都做到这步了,为什么不干脆……”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然摇了摇头:“我只是不希望他挡我的路,并没有打算取他的性命,他与我无冤无仇,我又何必赶尽杀绝!”
:“那您就不怕他以后知道了,找您报仇吗?”
赵然瞪了他一眼:“只要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职业杀手是不可能透露雇主的身份的!”
王大壮咽了咽口水:“您放心,小的绝对跟您是一条阵线上的!”
李明辉收拾好东西来到了私塾,等了半天也不见司辰和赵然的身影,文仲长老突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明辉,你去看看他们两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长老您别急,我这就去!”李明辉刚要走,赵然就进来了。
:“阿司呢?”李明辉问。
:“不知道啊,他还没到吗?”赵然一脸迷茫。
李明辉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连忙跑到了司辰家,司昌林很是惊讶:“辰儿他早就去了呀!”
刘氏紧张的握紧了双手:“明辉,辰儿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伯母,您别急,他或许是有事耽搁了,我这就去找他!”
李明辉找遍了司辰经常出没的地方,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村里的王伯突然慌慌张张的找到了他:“明辉,快,跟我走!司辰他出事了!”
:“什么!”
李明辉连忙跟着王伯来到了村口,此时司辰身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阿司!”
李明辉冲过去,试了试司辰的鼻息,发现还有气,他立即抱起司辰,一口气跑到了私塾。
:“长老,您快看看阿司吧!他晕倒在路边了!”
文仲长老试了试司辰的脉搏,发现他的心跳很微弱,他连忙放出神识进入了司辰体内,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司辰的体内到处都充斥着异物,而且筋脉和肌肉几乎快被异物吞噬光了,他连忙将手置于司辰背后,运转法力,将这些异物逼出了他体外。
李明辉小心翼翼的问:“长老,阿司怎么样了?”
文仲长老沉默了片刻,凝重的说道:“明辉,你去将司辰的父母请来,我有话对他们说!”
不一会儿,李明辉将司昌林和刘氏带到了私塾,当刘氏见到司辰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时,顿时泪如雨下:“辰儿,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娘啊!”
司昌林焦急的问:“长老,我家辰儿这是怎么了?”
文仲长老组织了下语言,万分惋惜的说道:“这孩子可能是在野外遇到毒蛇了,浑身的筋脉已经被毒物吞噬,老夫已经尽力救治了,可也只能勉强保住他的性命!”
司昌林的心突然沉了下去:“您的意思是?”
:“哎,他此生怕是都要在床上度过了!”
:“什么!”
刘氏闻言,差点晕厥:“长老,我求求您了,他才二十岁呀,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不能就这么毁了,我求您了,只要您能治好他,我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在玉华仙门有一位故人,我这就请他走一趟,尽力而为吧!”
文仲长老从罗盘里唤出一只苍鹰,在它耳边说了些话,苍鹰眨了眨眼睛,然后飞走了。
司辰的父母将司辰带回家等了两日,玉华门的仙人终于到了,他看过司辰的情况后,得出了跟文仲长老一样的结论:“他此生想要再站起来,希望渺茫,我这里有些丹药,你们每日按时给他服下,至于能不能恢复,就得看他的造化了!”说完便离开了。
李明辉在司辰家守了三天,司辰都没有醒过来,直至第四天,赵然来了,他将李明辉叫到了一边,低声问道:“阿司以后肯定不能再修仙了,文仲长老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你怎么打算,是要一直在这里陪他,还是跟我们走?”
李明辉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妥协了:“我,我跟你们走!”
:“好!那你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东西,等会儿就走,天罡门已经派人传了口谕,限文仲长老三日内必须回归!”
李明辉透过窗户缝看了司辰一眼,轻轻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然后悄悄的离开了。
司辰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无数的黑虫钻进了他体内,噬咬着他的血肉和筋脉,他感觉浑身像撕扯般疼痛,他很累,很想就这么永远的睡去,就在他懵懵懂懂之际,突然听见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是谁哭的这么伤心呢?”他努力的睁开眼睛,看见了刘氏那张悲痛欲绝的脸,他想伸手触碰她的额头,却发现手怎么都抬不起来。
:“娘!”他努力的发出了声音。
:“辰儿,你终于醒了!”刘氏哭的声嘶力竭。
司辰看了眼刘氏身边眼神色复杂的司昌林,问道:“爹,娘,我这是怎么了?”
刘氏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辰儿,你告诉娘,究竟是谁害你的,娘一定替你报仇!”
司辰回想了片刻,终于想起了事情的经过:“对了,我想起来了,我遇见了一只小狗,他好像受伤了,我把它抱了起来,它咬了我一口,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刘氏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会为了一只狗断送了一生,她痛苦的咆哮着:“你为什么要救它,不过就是一只畜牲,你为什么要为一只畜牲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你知不知道,那只畜牲的体内有剧毒,你被毒物伤了肌肉和筋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司辰闻言,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样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体内居然会含有剧毒。
:“可请文仲长老看过了?”司辰绝望的问。
司昌林叹了口气:“请了,文仲长老还特意请了玉华门的仙人来看,还留下了丹药,仙人说最后能不能恢复,就看你的造化了!”
:“那明辉呢?他怎么样了?”
:“天罡门派人传来了口谕,限文仲长老三日内必须回归,明辉和赵然,跟着文仲长老走了!”
:“是吗,那就好!”
刘氏愤然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担心别人,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司昌林呵斥她:“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你现在说这些废话又有什么用!”
刘氏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我去做饭!”
刘氏走后,司昌林说道:“辰儿,你娘在家陪你,我出去找点活儿干,大夫说你的身体需要好好调理,我去赚点外快给你买补品,你不要多想,就在家好好养病,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我知道了,您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那你在家好好的,我走了!”
司昌林说完,拿着镰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