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向来不待见顾衾,我原本以为同学录上不会出现顾衾的名字。
我轻哼一声,“稀罕,你怎么也拿给他写了。”
周怡违心一笑,“好歹顾衾也算个人。”她手指了指同学录继续说,“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鬼画符。”说完翻了个标准的大白眼。
我随之看去,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他敷衍还是懒。
顾衾在同学录上除了写下自己的名字,剩下的只在空白处画了一个逗号,如果不仔细看甚至都不能叫人发现。
他想要表达什么?
我发现其实无论他想要表达什么,我都会胡思乱想,殊不知也许这只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写下些什么而随意画上的一笔。
说来也奇怪,在这之后顾衾不再刻意的回避或者无视我,甚至偶然从对面走过来的时候还会对着我微笑。
就宛如我初见他时的模样,我在远处看着他慢慢扬起嘴角绽放的微笑。
一周后的夜晚,在结束了晚自修后,葛贝贝主动找我。
“我们聊聊。”她似笑非笑的说。
“好啊,不过我们有什么好聊的?”我的态度冷淡,但她没有丝毫不悦,相反难得满面春风。
“啧啧啧,你这个样子还真是令人厌恶。”
“彼此彼此。”就知道她没什么好话可说。
我和葛贝贝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吃店坐下,那里的环境实在不怎么样,就这样和她坐在一桌面对面交谈也算得上是破天荒。加上天色已晚,店里几乎没有什么人,我们的处境显得尤为尴尬。
半小时后…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去花朵家,她看见我气喘吁吁的跑上楼很是诧异。
“快,快,快载我去顾衾家。”我喘着气说,根本来不及解释过多。
“这么晚了,你又在发什么神经?”花朵嘴里嘟嘟囔囔地发着牢骚,但还是随我下了楼。
“哎哎哎,这么晚了去哪呀?”
花朵也不顾她妈妈在身后唤着,只道,“出去买个东西,很快回来。”边说边走出了大门。
花朵说得没错,是啊,我又一次发神经了…
回想起半小时前葛贝贝对我说的话,“任汐,你知道吗?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要分开。”
“你说什么?”
她忽然很浮夸地笑了起来,“任汐,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可我忽然又觉得你很可怜。”
去她的,我就不该和这个人坐在一起,听着她的那些挖苦讽刺我的话。
我转身想要离开,她又突然开口,“我不喜欢顾衾,从来都没喜欢过他。”
“嗯。”喜不喜欢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大概觉得没有什么关系了吧,也是,反正他马上就要出国了。可能明天,也有可能是后天。”
我怔了下,缓缓地开口,“什么?”
葛贝贝见我应声,不紧不慢道,“他都要走了,你们也没机会见面了,我就做回好人,不妨告诉你些事情。”她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有话快说,我没那么闲。”我皱着眉不耐烦的看着她。事实上我紧张的心怦怦直跳,葛贝贝的路数我不是不明白,要是没有可以击溃我的事情,她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她抿了口杯中的果汁,侧过脸看窗外的街景。“你试过拥有后又失去的滋味吗?”
我不回答,她又接着说,“你猜我以后会去哪里读大学?”
“这和我有关系吗?”我向她翻了个白眼,她也不恼,自顾自地继续说,又好似是说给她自己听。
“我想去上海读大学。”她抬眼看我的时候眼神中充满着对未来的期许。
我愣了一下,眉稍染上一丝意外。
“不会…是因为曲昂?”我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个名字,他似乎消失在我们的生活中许久了,只是后来偶尔听顾衾提起过。
葛贝贝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我的疑问,而是又接着反问我,“任汐,你想去哪里上大学?”
我觉得有些荒谬,我居然站在这里为了这种无聊的对话而浪费时间。
“说回正题,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我叹了口气,“我对你的远大志向没有任何兴趣,如果还是没其他事情可说,那我先走了。”我生气得过于明显,而她依旧面无表情。
“啧啧啧,还真是脾气差、没耐心。”葛贝贝云淡风轻地说着,眉眼间尽是嘲讽。
“少阴阳怪气的教训人。”
“你以后无论去哪里上大学,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顾衾了吧。”她探着身补充道,“哦,不对不对,或许你压根就考不取什么大学,在小剧场里唱歌表演逗大家乐怎么样?这才是你擅长的吧。”
“啪。”我抬手甩了葛贝贝一个响亮的耳光,手心传来的刺痛向我反馈着她脸上的疼痛。
“贱人。”葛贝贝举起试图反击我的手却被我牢牢的握住。
真该庆幸自己当初是混在男生堆里长大的,才不至于被欺负了忍气吞声。
葛贝贝气急败坏地咬着牙别过脸瞪我,“早就听说你是小太妹了,可惜,真该让顾衾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或许他就不会至今还喜欢你了。”
“你说什么?”
“顾衾喜欢你,一直喜欢你,你们分手了他还是喜欢你。”
我愣在原地,葛贝贝的表情充满着憎恨与不屑。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她不像是在和我开玩笑。
“不相信吗?”
她见我没有回答,继续说,“要不你去问问他,不过也许没时间了,你大概也不知道吧,他父母今晚来接他。”
荒唐至极,怎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要离开而只有我蒙在鼓里。而更可笑的还是我,否则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慌乱无措的奔赴在去见他的路上。
我想见他,想问清楚,想解开那些困在心中的疑惑。
“花朵你能不能骑快点啊。”我催促着。
“大小姐,黑灯瞎火的我说你图个啥呀。”花朵的语气中一股抱怨的情绪。
“少废话,快点就是了,回头再跟你解释。”
“任汐,你胖了,载你可费劲了…”花朵仍不忘调侃我…“我还没问你刚刚和葛贝贝干嘛去了,你和她耶,她耶…”
花朵叨叨个不停,我还来不及先回答她哪一句,便被对面耀眼的白光闪得目眩神迷,耳旁传来花朵的尖叫,“任汐,小心。”接着在倒地前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他们说我在这里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周。
我妈见我醒来激动得又是哭又是笑,场面一度混乱,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乏力,勉强才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花朵呢?”
“你快别说话,睡了这么多天可把我们给吓坏了,别说话了。”我妈急忙阻止,又将盖在我身上的被子往上拉高了一寸。
我慢慢将手移出被窝,才发现食指上夹着血氧脉搏仪,一旁的监视器时不时也在滴滴滴的响着…
“难受。”我缓缓道。
我妈腾一下站了起来,慌张得问“哪难受?”
“痒。”
她拍拍胸口长长的舒了口气,“痒我给你抓抓,哪儿痒?”
“头。”
“那可碰不得。”
我慢慢抬起右手准备自行解决,还没举起来便被我妈眼急手快地给按了下去。
“刚动过手术,不能碰。”她的神色过分紧张,似乎如果碰了就是什么要不得的事情。
我木纳的盯着她,满眼都是疑惑,方才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缠绕在脑袋上。
我慢慢去回想,试图记起发生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