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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彼时梧桐

2017年2月

已经有五年没有回C市了,一下飞机便赶紧发了一条Wechat给花朵,大抵是要通知她我终于回来了。

花朵是我最好的姐们,没错就是那个芬芳的花朵。特别美好的名字。我们两家是邻居,双方的父母也算得上是生意伙伴。

我和花朵从小学开始就是同班同学,小学五年级那年我父母接了一笔大单子,自此之后也算得上是爆发了,于是我们搬了家换了独栋的别墅。搬进去后才发现原来隔壁的邻居是花朵,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经历了漫长而又深厚的友谊。

花朵组了个局安排在C市环境最好的湖畔雅亭为我们一家接风洗尘。她知道我这人性情寡淡不喜热闹,特意安排了间清雅僻静的餐厅。十分钟后她把定位和房间号发给了我。我这才意识到离开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土生土长的C市人居然需要跟着导航才能到达想去的目的地。

司机开着车驶入了外环高架往市区的方向一路开去。离开的这几年C市有了很大的改变。那些立交,在我离开的那一年还不曾那么的错综复杂。听司机说又打算开始新建第二机场,所以C市的房价也直逼上海。

出租车下了高架穿过黑暗的隧道,道路开始变得拥堵狭窄。曾经印象中的商铺都早已经结业或是迁址。

“师傅,前面您慢点开。”快经过雪绒花时我嘱咐司机放慢了行车的速度,然而店外的墙上用红色的油漆赫然写着一个很大号的“拆”。

“小姑娘,这里没啥可看的。政府搞拆迁规划呢。”司机漫不经心的说。

我抿了下嘴唇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司机挠了下乱蓬蓬的头发,“上个月吧。”

我不再说话了,心中千丝万缕…

时光总在向前,人事物都一样…

我妈似乎察觉了我失落的情绪,握着我的手低声说:“拆就拆了吧,听这名字是甜品店,咱回家吃水果去,冰激凌太冰,甜品太甜,我们不吃。”

我用力点了点头。

我们家院子外有一大片梧桐树,郁郁葱葱的杵在道路的两旁。2月的初春其实还和寒冬一样,枝头的梧桐树叶显得有些单薄。到了四五月又该是另一番景色。

和十几年前的一模一样,我离开的那几年住在北京的院子外也有这样的梧桐树,透过窗户也算是能看见树叶被风吹起来微微摇曳的样子。许多个夜晚我最常梦见的还是C市那些高大的法国梧桐,恍如隔世。

车缓缓驶入小区的院子,爸妈将行李搬下车,简单的收拾完行李后,洗了个澡,我爸便催着我下楼赴宴。

“小汐,快点,别让你花叔一家等。”

老爸催得急了,我只管“哎哎哎”的应着。

五年前父母为了我结束了C市的生意,举家搬至北京。又是因为我的一句话又重新回到C市,他们对我的疼爱也算是至极。

我爸的车厢里播放着熟悉的广播频道,一切都好似没有改变,这样真好。大概20分钟的路程,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花朵一家一早就在包厢里等我们,当我推门走进去的时候,花朵看见我差点哭出声来。她红眼睛摸了摸我的脸颊。

“回来了真好。”

我干咳了一声,“肉麻什么鬼!去北京那些年不也常见面吗?”

是啊,在北京的那些年花朵一个季度就来探望我一次。和我聊些开心的往事,再说说她的现在,接着憧憬下美好的未来。

我环顾了四周,分别和花叔叔两口子打完招呼。才发现席间还有一位,二十来岁的样子,肤白细眼,五官柔和。

他斯文有礼的向我点了点头,花朵挽着我的手臂轻声说:“他是秦风,我们下个月打算结婚。”

我一下子变得哑口无言,瞪大了眼睛,心里咋咋唬唬的暗语着:什么!?这都是什么!?

花朵见我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便拖着我入席。

“啧啧,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嘛!什么时候订婚的我都不知道,一下子就快成人妻了。”我强装淡定的说。

花朵有些心虚的垂下头,跟着她用手轻轻的拍拍肚皮。“来不及订婚了!”

我怔了一下,暗叹一声,故作愤怒的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是是,花朵真是闷声干大事!从小到大除了陆叙也就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秦风了。

花叔叔大笑了一声:“其实他们交往也有一阵子了,年轻人情投意合的就抓紧时间嘛!”刘阿姨跟着花叔叔附和的点了点头,看上去笑容有些尴尬。

“是啊是啊!朵朵也29了!老哥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也给我家小汐看着点。”我爸眉飞色舞的说着,看见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有所收敛。我妈只管捂着嘴在一旁偷着乐。

散席的时候我爸妈和花叔叔夫妇一辆车,我坐上花朵和秦风的车回家。

“几个月了?”我盯着花朵微微隆起的肚皮。

进门的时候没仔细打量还以为她最近又在胡吃海喝的把自己给吃胖了,没想竟然怀孕了。

“四个月。”花朵说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我拍了拍秦风的肩膀,做势说着“好好对她!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秦风看上去就斯斯文文的,话不是很多的样子。他没有侧过头,依旧专心开车认真的目视前方。但是他说了“一定。”

我俯身悄悄对着花朵“看上去挺靠谱的,改天给我细说说你们的事情。”

秦风把车停在了我家院子的门外,我下车的时候花朵非要跟着下车,说要送送我。

我们道别之后我抬起头仰望天空中的星星,它们发着很微弱的光芒。我依稀觉得眼角有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假如时光可以倒回你最想回到哪一年?如果有人问我,我会回答1999年,我甚至还清晰记得那天的日期9月1日,那是我一整个青春时光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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