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遭当新娘子,香儿才知道原来新娘子并不是那样好当的,不是穿一身大红衣裳,再座上花轿送到夫君家里就成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成婚之前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有这么多的东西要学。
“新娘子不仅要打扮的漂亮,成婚当日的一言一行都在众人眼中,一定要举止合宜,进退有度才能在给夫家留一个好印象,不仅如此,新娘一定要在成婚前努力练习,内外兼修,这样嫁入夫家后才能夫唱妇随,举案齐眉……”
花娘的声音犹如永不断流的渲河水般没有尽头,来来回回萦绕在耳边,都是一堆一堆的大道理,听得香儿是脑袋发晕,双眼发昏。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立在河岸边花娘变出来的细栏杆上已经快半个时辰了,头上还顶了一摞书册,双手还得端在身前,不能抬起来保持平衡。
据花娘说这个法子练的是站立和行走时的仪态,成婚当日她的脑袋上要插满各式各样的朱钗环佩,行走时务必要做到脚底生风,身姿平稳,头上的坠饰一个都不可乱晃。
沿着河岸行了几个来回,香儿觉得脖子都僵了,可花娘还在没完没了的说着。
这一段,她正说到成婚当日的流程步骤:“所谓婚礼,婚礼,最看重的就是一个‘礼’字,成婚当日,要分别行过撒帐礼、送贽礼、醮子礼方可将新娘迎入夫家拜堂,拜堂也是一礼,需得依次对天地、父母行跪拜之礼,最后再夫妻交拜,拜礼成后,新人即结为夫妇,送入洞房。”
香儿努力的记着花娘所说的这些话,至戛然而止处问道:“那送入洞房以后呢?”
花娘顿了顿,接着说道:“按照凡间的惯例,新娘送入洞房之后,新郎还需在外招呼宾客饮酒,待到酒过三巡之后才可入房内与新娘相会,此后两人再行同牢礼、合卺礼和结发礼,这一日所有的礼才算完成。”
“这么麻烦啊……”花娘又说了一堆,叫香儿有些发晕,兀自在心下默念了一遭后,又眨巴着一双求知若渴的眼睛看向花娘:“那完成了结发礼之后呢?之后再做什么?”
“结发之后嘛,这个……”对婚礼仪制倒背如流的花娘说道这里却噎住了,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香儿一心等着花娘的下文,却也忘了自己头上还顶着一摞书,不慎之间那些书就要自头上滑落下来。
她连忙伸手去抓,怎料书是抓住了,人却也跟着失去平衡。
眼见着湍急的河水越来越近,香儿甚至来不及呼救,偏生花娘此刻还在抓耳挠腮的想着怎么答她的话,她只能下意识的闭上眼,认命的等着成为一只落汤鸡。
然而最终她跌进去的那一处却并非冰冷的河水,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同时将熟悉的气悉裹上她的身子。
香儿连忙睁眼,看到的是白允清俊的容颜和怎么也看不厌的瞳眸,于是绽开惊喜的笑靥。
他拥着她在河岸边稳住身形,而后抬手拭去她额际晶莹的薄汗,用有些责备的语调道:“这是在做什么?”
“我们……”香儿还没来得及回答,不远处就传来了花娘的声音:“哟,白公子怎么来了?”
白允松开拥着香儿的双臂,一只手却还揽在她的腰上,目光仍停留在她的面上,却应道:“我见你们整日在此忙碌,便来瞧瞧你整日把香儿唤来做什么?”
他这话里责备的语调又加深了几分,香儿也听出来,于是连忙挺身出来解释:“花娘在教我如何做一个贤良淑德、配得上白允的新娘子。”
听到她的回答,白允的眉宇蹙了蹙,顺着他的话问:“哦,都教了些什么?”
香儿便如数家珍的答道:“这些天我学了站立、行走、端坐的姿态、还学了识字和抄诵女则。”
“这个就是学习行走的姿态。”白允手上拎着那几本书册微眯双眼说道。
香儿连忙点了点头,花娘正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被白允阻止。
他将那几本书顺手放在一旁,看着香儿道:“姿态那些都不必学了,女则也不必抄了,至于识字,你若想学,我自会教你。”
凝视着他渲河水般澄澈而又深邃的眼眸,香儿面上露出诧异而又欢喜的表情,以不可置信的语调道:“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