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床榻边紧握着香儿的手的男子正垂眸哀叹,纤长的睫羽遮蔽了他的眼眸,故而并未曾觉察到香儿已醒来。
“殿下,香儿姑娘……香儿姑娘她醒了!”不知是哪里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显结巴的传来,楚朝临便立刻掀起眼帘。
四目相对之际,香儿的脑袋还有些混沌,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这里是哪儿……我们到昆仑山了吗……”
楚朝临却只是看着她,许久都不言语。
香儿抬头往前看才发现自己还在驿站中,只是这间并不是她的屋子,而且屋子里热闹极了,不远处的地上跪了许多人,好似有医官、侍从、侍卫,怎么大家都到齐了?
香儿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从楚朝临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事情还挺严重。
她抽了抽被楚朝临握住的那只手,却觉他的掌心收紧,怎么也抽不出来。
她于是只得作罢,由他继续握着。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原想问他为何这么热闹,却见楚朝临似乎终于从什么情绪中脱离出来,柔声道:“你中了毒,需要静养,切莫乱动。”
他这样一说倒把香儿给吓着了,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中毒了,努力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脑子里大半的地方却都被昏迷时的梦境占据,反而愈发混沌起来。
楚朝临将众人屏退,自己却未曾离开,反而端着一碗汤药坐在了床沿边。
此时略恢复过来的香儿已被他扶起倚靠在床头,见他舀起一勺药吹凉了送到她唇边,便十分配合的咽了下去。
只是那汤药入口的味道十分苦涩,她每吞一口都要痛苦的皱眉,到后来更是苦得直闭眼,可自始至终却也很顺从。
见她这一脸怪相又拼命隐忍的样子,自刚才起就一直紧蹙双眉的楚朝临却禁不住弯了嘴角。
“想不到你吃药倒不让人费神。”这话说得怎么都有些戏谑的意味。
香儿这时候也才意识过来,对啊,这里不是昆仑山,现在给他喂药的也不是白允。
要知道过去她也是十分讨厌吃药的,可偏生她自小体弱,小病不断,从不记事时起就开始吃药,然而吃药这件事也是她娘亲最头疼的事,每每要想尽法子才能哄得她吃下去。
可是自从遇上了白允,这个毛病就彻底给他治好了,且不说白允有无数种厉害手段使她乖乖就范,但是看着他那张令人屏息的脸,时常在发呆时,药就给趁机喂进了她嘴里。
到这里香儿不禁又想起白允,也不知是不是中毒的缘故,心口的地方还一阵阵的发酸,难受极了。
香儿捂着胸口再度问楚朝临何时才能到昆仑山,可楚朝临却始终顾左右而言他,一会儿就扯开了话题。
问了数遭皆不得果,香儿只能无奈的作罢,听从楚朝临的先好生养病,等身子恢复些再起行。
就这样,香儿在床榻上躺了数日,渐渐的恢复了元气。
众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驿站,临上马车时,香儿却想起什么,于是向楚朝临问道:“李良娣去哪儿了?这两日怎的没有见到她?”
楚朝临微微一滞,随即携着温雅笑意看着她道:“李良娣有些事情要办,已先行离开了。”
“这样啊?那可惜了,她人又好,长得也好看,不能和我们一起去昆仑山真是太可惜了……”香儿兀自喃喃着爬上了马车。
正待起行之际,楚朝临的心腹却将他请至一旁低语:“殿下何不将李良娣的尸首先行运回南都,送给中宫里的那位,也好杀一杀她的锐气?”
楚朝临却摇了摇头,继而叹息一阵道:“还是以良娣之礼厚葬了吧,她自尽之事也莫要对外宣扬,且说是半路上遇刺,为孤护驾而亡。”
楚朝临的那名心腹听到他这样说后愣了一愣,而后却干脆的应道:“是!”
说罢之后,见楚朝临的目光始终落在旁边的那辆马车上,于是有几分讨好的对他道:“这次香儿姑娘当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中了那样的剧毒原是不可能活命的,却因为身子里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悉护住了心脉而挺过来,连医官都觉得不可思议,想必那股气悉就是殿下身上的真龙之气。”
楚朝临平日里最不喜听那些谄媚之话,故而那名心腹也是说得万般小心,然而这一次他竟一改往常,有些失神的顺着他的话道:“或许真是如此吧。”
经历了中毒风波之后,楚朝临的车队再度前行,不出几日便到了那热闹繁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