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自那乐声中好似听到绵延无际的山峦和大片的花海。
那是她闻所未闻的美妙声音。
像是在用婉转的语调诉说着故事,那故事里有山川,河流,日月和云彩,却都蒙上一层凄清之感……
这想象却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
少女忙睁开眼,羞赧的捂紧肚子。
原来是从昨日起她就不曾进食,眼下正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紧张的抬眼,偷瞄白衣男子的面容。
他冷若冰霜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自十指间流出的乐声却略微顿了顿。
少女原本松了一口气,可那不争气的肚子却又接连叫了两声,竟比刚才还要热闹。
她实在掩藏不住,又怕这样下去会惹白衣男子生气,便索性起身往远处跑开去。
这一跑就径直跑到了竹屋后面的林子里,她还在那里发现了几棵果树。
看着树上的那些果子,她自然垂涎欲滴,连忙挽起袖子上前去摘。
奈何那些果树生得实在太高,她够也够不着,爬也爬不上去,忙活了半天,只能瞪着枝头上沉甸甸的果子干喘气。
一通折腾下来,不仅果子没吃到,肚子反而更饿了。
少女使出浑身解数后,最终还是失望而归。
她回到竹屋里,窝在那蒲团边打算打个盹儿,忖着或许睡着了就不觉得饿了。
抱着这个念头,她果真眯了去,可还没睡沉就被一连串的响动吵醒。
她不满的睁开眼睛,却惊讶的发现一大袋果子被抛在她面前,有一两颗还朝她脚边滚来,正是方才树上那些她看到却摘不到的。
她连忙拾起其中的一只,捧到鼻子跟前嗅了嗅,闻到切实的香味才确定这不是梦,于是仰起头来。
这时,她却看到了立在她面前的男子,白衣翩跹,眸光清冷。
少女陷入疑惑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的果子,好似如何也无法将它们联系在一起。
等到她终于回过神来,打算对他说声谢谢,他却已旋身往屋外离去。
少女对着他的背影努了努嘴,立刻捧起那些果子,抹擦干净,迫不及待的享用起来。
她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只觉这果子格外清甜,似乎比她过往在村子附近摘的要好吃得多。
就这样,少女靠着这些果子又过了两日,而白衣男子依旧视她为无物,不曾同她说过一句话。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他很奇怪,似乎从来不吃东西,夜里也不躺下睡觉,就在厅堂里那么坐着,一坐就是一夜。
不过两日时间,少女就已经坐不住了。
虽然在这里要比在村子里过得好,可她仍然很想家,特别是很想念娘亲。
况且这白衣男子也不和她说话,似乎对她并不是很欢迎。
即便迟钝如她,也能从他清冷的眸光里感觉到疏离。
她于是趁着白衣男子一动不动坐在蒲团上的时候离开了竹屋,决定靠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事情却并非如她设想的那般容易。
在这片树林里,所有的地方都好像长得一个模样,她根本分辨不出方向,更不要说辨认出回家的方向。
从一大早到太阳落山,她走了整整一天,却也没能走出这片树林。
到最后已是精疲力竭,眼见着天色渐黑,少女的心已不似开始那般笃定。
然而,当她想要回头去那间竹屋时,却连之前走来的路也找不到了。
这下她彻底被困在了荒芜一人的树林中。
毫无征兆的,有疾风骤起,呼啸着穿梭在枝木间,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声音若是在白日,听起来不觉如何,可在这样的情形下,却显得格外狰狞。
少女不觉间加快了脚步,咬紧牙关忍着双足传来的剧痛。
夜晚的凉意包裹上她的身子,叫她直缩脖子。
待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时,她已经接近崩溃。
狂风卷着枯叶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追赶在她的身后,无论怎样也甩不掉。
山林深处更有野兽的嘶鸣传来,凶恶异常。
她只能闭着眼睛拼命奔跑,急促的喘息和剧烈的心跳声甚至盖过了耳畔呼啸的风声。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忽然一道电光划破天际,将整片树林都照得宛如白昼,接着一声巨响紧随而至,俨然就炸在她的身旁。
她害怕极了,连忙蹲下,捂着耳朵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骤雨便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只一瞬间就将她淋了个透。
此刻的少女孤苦伶仃的在雨里瑟瑟发抖,已然成了个落汤鸡。
隆隆声还在持续着,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将她拽入没有底的深渊。
她已分不清脸上遍布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只顾紧闭双眼,紧捂双耳,用自欺欺人的方式来缓解快要撑到极致的痛苦。
这样不知过去了多久,而她也以为这一切会没有休止的继续将她折磨下去。
她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出现了那个白衣翩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