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玉说得极快,听得香儿似懂非懂,到底还是抓住了些重点内容,一时想起娘亲住着的那个村子也是在昆仑的范畴内的,不由得担忧起来,便向黑玉求证:“你可知临近山脚下的那个村子会不会受到天灾的影响,那里的人要不要紧?”
黑玉却迅速的应道:“只要在昆仑山境内的,自然都要受灾,那些凡人没有法力抵挡,自然是各个都要重投一次胎,你要不想年纪轻轻就再入轮回,且赶紧出去避避吧,罢了,我不同你多说,先行一步了……”
他后面的话尚不曾说完就一头栽进了渲河水中,只留下一串涟漪。
香儿扑倒岸边欲唤黑玉,却见水中早没了他的踪影,倒是有成群结队的黑色鳟鱼顺着河流向下窜游,想必正是昆仑山顶,天池水中黑玉的族人。
香儿实在没有能耐自那些全都生得一模一样的鳟鱼里面把黑玉给认出来,况且人家急着避祸迁徙,她也不好叨扰。
情急之下,她终是灵机一动,折回去找白允。
“白允,白允……”她穿过香木花林,闷着头只往前跑,急急唤着白允之名。
此事白允已然回到庭院里,正坐在凉亭中饮茶,见她气喘吁吁的样子,便端着茶盏道:“何事如此急躁?”
如此紧急的情况下,香儿再顾不得昨夜之事引起的尴尬,扑倒白允身前,攥住他的袖摆急到:“昆仑山要闹天灾了!”
白允被她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撞得往后仰了仰,然则手上的茶却丝毫未曾撒落出来。
他甚是从容的将她接住,而后闲闲的道:“我知道,只是……你是如何得知的?”
“是黑玉告诉我的,听说很严重……”香儿情急之下已是脱口而出,可话说了一半却意识到自己的过失,连忙以手掩嘴,睁大一双眼睛看着白允。
白允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儿讶异,只是缓缓放下茶盏,似安慰般道:“不必惊慌,我早知道你暗中与他见面,只是见你同他玩得欢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想不到他竟同你说这些骇人的话。”
看着白允一脸欲找黑玉算账的表情,香儿禁不住生硬的咽了一遭口水,又听他继续不紧不慢道:“我方才已加固了周围的结界,你可放心,天灾不会蔓延到这里。”
白允这气定神闲的模样确实让人觉得很可靠,可是香儿现下真正忧虑的却并非她自己的安危,于是愈发攥紧了白允的袖子,一脸哀求道:“求你……可不可以救救我的娘亲还有山里的村民?”
白允微掀眼帘,将她的双眸凝住,清寒之气却自他眸中隐现。
他语调虽然仍十分平缓,却透着彻骨的寒凉:“这些年了,你竟还惦记着那些抛弃你的人。”
明显感觉到白允的不悦,香儿还是不愿放弃,争辩道:“我娘没有抛弃我!”
如过往每每吵闹要去看娘亲时一样,她露出固执的表情,然则听到白允一声嘲讽的轻笑。
他凝视着她的双眸,眼中亦盛满了讽刺,对她道:“你可知为何会有天灾?”
他问了这句话,不等香儿作答,便继续说道:“那些愚昧之人信奉河神,以为供奉祭品就可以得到河神的庇佑,却不知这里根本没有河神,而他们以生魂祭祀河神的罪孽却世代积累,最终获罪于天,招致祸患。”
“可是我娘没有错,她没有害过人!”香儿已然急的双眼泛红,仍然不屈不挠的辩解着。
白允眼中寒意更重,决然道:“但她抛弃了你,这是他们的宿命,与我无关。”
“我娘没有抛弃我!”香儿往后跌坐在地,冲着白允呼道。
片刻之后,她却一改往日,没有再继续求他,边啜泣着边自地上爬起来,扯过袖子抹着腮边泪珠道:“你不救我娘就罢了,我自己去!”
说罢她便果真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留下身后的白允眸中弥漫出丝丝落寞。
香儿一路朝着下山的方向跑去,很快就撞上了那道无形的屏障。
剧烈的冲击让她摔了个狗啃泥,而结界的力量让她痛不欲生,她却还是爬起来再度往前冲去。
就这样试了一次又一次,结界撞得她到处淤青,肌肤生起了一片片红痕,她却还是不知疲倦一遍遍爬起来,一遍遍撞上去。
直到额头上都撞出了血痕,香儿眼冒金星,却还是从地上爬起来往前冲。
眼见着又要撞上结界,身后却忽而传来一阵疾风,卷着她往后拖去。
她最终跌坐在草丛里,抬起满面泪痕的脸,看到的却是白允翩然出尘的身影。
他不知何时已来到她的身边,抬起翩跹的雪白衣袖,骨节分明的指轻触上她额际的伤痕。
香儿疼得一哆嗦,却见白允的袖摆在眼前挥了挥,她身上的伤竟在瞬间痊愈。
她正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又看到白允眸中透着复杂情绪,对她道:“也罢,既然你不信,我就带你亲眼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