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人知道就在这些不可能的枯枝之中,竟形成了灵识。
花灵很苦恼。
她可以感觉到周遭的一切,却没有人能够觉察到她的存在。
虽然拥有偶尔清晰的灵识,可是她却始终被困在这些枯枝之中,不能离开,也不能说话。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去了多久,只有那位魔君陪伴着她。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她甚至希望一直这样下去,可方才青姬的一袭话却令她平静的灵识泛起涟漪。
她激动的看着靠近自己的青姬,好似凝视着未来的希望。
她看到青姬怀抱着那只盛装甘露的瓷瓶,同时朝她伸出手来。
当青姬的指尖触上她的枝干,她竟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熟悉感。
或许这就是她们身为同类的感知吧。
如此想着,她顿时又觉得青姬亲切了几分。
这个时候,青姬却忽然收回手去,抱紧了怀中的瓷瓶。
她将那只瓷瓶捧至面前,而后竟将侧脸贴上去,轻轻的摩挲。
她微闭双眼,满脸都是沉醉痴迷的表情,低声的喃喃自语:“魔君殿下,魔君殿下……”
反复的唤了无数遭后,她终于睁开眼睛,眸子里却尽是失落的表情。
青姬将目光移到那片枯木上,长长叹息了一声。
花灵不明白她这剧烈起伏的情绪是怎么回事,却听见她幽幽自语:“对不起……可只有这样我才能……”
她说着,语调却忽然坚定起来:“就算只有百年又如何,至少还有这百年时间可伴在魔君身边。”
青姬又伸手拂上枯枝,可是她脸上诡异的表情,却让这触碰也变得毛骨悚然起来。
她唇边又浮起一丝笑意,似得意,又似苦涩:“其实他也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救,可他还是愿意相信我的谎言,这就够了,百年内,我一定会让他记住我。”
什么谎言?为何要说对不起?
花林被她说得云里雾里,却又不能问,真正憋屈的要命。
她最讨厌别人把话说个一半了,可从此以后青姬虽每日携着人间采集的甘露来给她灌溉,却再也没有提过那些话,而在魔君的面前,她也表现的格外恭顺有礼。
不过话说回来,青姬的那些甘露确实很有用。
这些日子,灵识维持的时间似乎越来越久了。
花灵不再整日的混沌嗜睡,对于周遭万物的感知也更加清晰。
不过她还是很想念魔君给他灌溉的那种被称为酒的东西,以至于当他在石塌上闭目养神时,她明知道自己不能移动却还是对他身旁石机上摆着的玉觞垂涎欲滴。
就在她集中灵识想象着自己凑到那玉觞跟前嗅着酒香时,她诧异的发现自己竟真的脱离开枝木的束缚,离石机近了一半的距离。
这是自她修成灵识以来,最大的变化。
花灵高兴的不知所措,发现自己像是飘在半空中,由于没有了枝木的依托,还不是很稳当。
折腾了好一阵子,她才终于学会用灵识控制自己的移动,于是试探着向前,缓慢向石塌而去。
终于能够随心所欲的靠近他,花灵的灵识变得有些复杂。
眼见着已经到了石塌边,她却顿住。
石塌上的男子正闭目而眠,清俊的面庞上纤长的睫羽垂落,在眼睑投下扇形的阴影,眉间的赤色图腾令原本过于苍白的面容增添了几许妖异。
满头银丝在石塌上铺撒开来,和雪白的衣衫绞在一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或许被梦境纠缠,他的眉始终微蹙。
不知为何,那花灵看这般入眠的魔君,灵识里忽然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一双手,可以触碰到这已然近在咫尺的面容,帮他抚平眉心的皱痕。
怀着这样的念想,她又向他靠近了几分。
就在这时,原本在睡梦中的魔君却忽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胜过星辰月光,让人想起遥远河流的眸子,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呈现,就像是他正在近距离的凝视着她。
一丝喜悦自他的眸中闪过,却很快为清寒之气所取代。
花灵吓了一跳,顿时松了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立刻便缩回了枯木之中。
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魔君看着的并不是她,而是青姬。
方才她的灵识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却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她后面的青姬。
这倒也是,就算可以暂时的离开枯木的束缚,可她也只是尚未修成形体的花林,自然不会被他们看到。
意识到这一点后,花灵不禁松了一口气,却又莫名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