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香儿这般怀疑自己,黑玉显然气得不轻,不顾阿菱的阻拦,一把攥住她的腕子,径直将她拽到了鎏云殿的废墟里。
他指着地上的那片残骸道:“你仔细看看,那么大一间宫殿,才多大会儿时间就烧成了这样,你觉得这是什么样的火?”
林香儿被他一下子点醒,弯下身子伸手捻了些许灰烬在指尖,果然觉得有几分异样。
这时候阿菱也跟了过来,却碍于方才被他们二人溅起的尘灰,只在废墟边顿足,捂着鼻子道:“我问过了昨夜在附近值守的宫人,据说当时火势并不大,却十分的厉害,鎏云殿几乎在顷刻间化为乌有,殿中的东西也都烧得干干净净,襄王的尸首都没有找到,据说是连骨头都烧成了灰,他们翻遍废墟只寻到烧化了半块的玉佩,是襄王的随身带着的。”
阿菱说完后,黑玉又接对林香儿道:“若是普通的火,就算烧死了人也不至于将骨头都烧得一点儿不剩,更何况是屋子里的那些器皿,特别是玉佩,是怎样的火竟能将玉石融化。”
林香儿冷静下来,继而露出一脸恍然而又惊诧的表情道:“只可能是天火,或者是……狐火?”
说出这句话后,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欲进一步推断,却被寺人尖细的声音打断:“贵妃娘娘驾到!”
伴着这被刻意拖长的语调,林香儿和黑玉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到妖艳雍容的萧贵妃在一众宫婢的簇拥中款款而来。
感觉到黑玉身上隐现的斗气,林香儿连忙在暗地里扯了扯他的袖子,暗示他莫要冲动。
萧贵妃忽然抿嘴一笑,携着慵懒的语调道:“尔等当真勤勉,一大早就赶到这废墟里来。”
立在废墟边的庆菱连忙迎了上去,看似积极同萧贵妃见礼,实则是挡住她的去路。
她亦摆出公主的架子,表面恭谨的对萧贵妃道:“贵妃娘娘何尝不勤勉,听闻昨日起火后,娘娘就不具危险亲临鎏云殿坐镇灭火,闹了大半夜,只怕还不曾歇过片刻,这天一亮就又赶来收拾残局。”
庆菱说话的同时,萧贵妃却屏退左右,独自一人踱至她面前。
黑玉见状也连忙从废墟里出去,迅疾的来到庆菱身后,显然是怕萧贵妃伤害于她。
林香儿跟着出了废墟,快行到他们跟前时,却听到萧贵妃压低了音调对庆菱道:“你不必如此含沙射影,昨夜的火是本宫所为。”
他们三人同时被萧贵妃的话惊住,如何也没想到她竟会主动承认纵火的事实。
萧贵妃则垂了垂长睫,凤目流转,目光扫过立在庆菱身后的黑玉和林香儿,而后转向远方道:“这是三郎的江山,任何人敢有觊觎之心,都该死。”
她说得语调坚定,听到林香儿心里又是一震。
虽说之前自白允那里听说过她和天子的故事,却如何也不曾想到一个修行了千年的妖竟会对一个凡人执着至此。
半晌过后,还是庆菱先回过神来,索性把话摊开了讲:“既然如此,贵妃娘娘为何要告诉我们?
萧贵妃收回目光,却重新落在了庆菱的身后。
林香儿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垂了眼帘,却听见她的声音传来:“襄王只是个不足为惧的跳梁小丑,而陛下真正的威胁是齐王。眼下齐王打着清君侧的幌子,正帅领大军逼近皇都,这两日就要到城下,其势已非我的力量可以阻挡。”
“清君侧?”庆菱冷哼道:“他们要清的无非就是媚惑君心的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若是肯牺牲自己保全父王的江山,兵不血刃也非不可。”
平日里看起来甚是温顺的阿菱竟也说得出这样的狠话,着实让林香儿刮目相看。
她正要暗地里提醒阿菱莫要过于,反而让自己吃了亏,怎料原本应该被激怒的萧贵妃却叹息道:“你想得太过简单,如今三郎危在旦夕,便是我肯牺牲自己,齐王又岂会善罢甘休?”
细细思来,萧贵妃的话也不无道理。
庆菱三人皆陷入沉默,萧贵妃则接着说道:“如今只有一个人能够保得住这江山还有三郎的安危。”
“何人?”庆菱连忙追问。
林香儿下掀起眼帘,却正撞上萧贵妃看进她眸子里的目光,顿时如被逼到角落的猎物,无处遁形。
她听见萧贵妃道:“天师,只有天师可以挡得住齐王的大军。”
林香儿明白她的意思,白允曾说过携天子之气者不在皇宫中且很快就要到来,多半说得就是齐王。
如今的天下注定将要易主,而齐王就是下一个天命所归之人,这一切都是命数,早已注定,萧贵妃提到白允,便是要借他的修为扭转这命数。
又是逆天之举,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于白允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正当林香儿唏嘘时,萧贵妃却不知在何时绕过庆菱直逼至她面前道:“香儿姑娘,如今本宫求你,请你助本宫说服天师,抵挡齐王守护陛下和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