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练就练,阿宝也不含糊。将最后一点红薯扔到口中,在鸣岐放置在角落的包袱皮上擦擦沾了灰的手,阿宝掏出了自己的旋龟壳。
可是要算些什么呢?
哪里有肥兔子吃,还是附近有没有好吃的果子?
有了!
阿宝置骨币于旋龟壳内,诚心静气,上下摇晃六下,依次倒出,往复六次,“咦,这附近还真的有人啊!”
阿宝收起龟壳,站起了身。
她这六天天天对着的都是鸣岐的脸,早就看腻了,刚才索性就算了下周围有没有别的人的存在,结果还真有。
“也没看到啊。”转悠了一圈,阿宝还是没有发现有人的踪迹,索性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段,来印证自己这卦到底有没有算对。
“哇啊——”婴儿啼哭的声音在远方隐隐约约地传来。即使距离遥远,但仍能感受到其刺耳尖利。
阿宝脸色猛地一变,这荒郊野岭地,根本没有人烟,又怎会有婴孩在此。而且如此哭嚎,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阿宝根本来不及思考,健步如飞,迅速向前方跑去。
她刚才本就起了一算,所以只以为自己所算的人便是指这个婴孩,根本没有想其他,就这样冲了过去。
“小心啊!”突然有女声带着哭泣声响起,阿宝只觉得侧面有疾风急速而来,下意识向前一扑,又顺势在地上打了两个滚,躲在了一棵大树后。
婴儿啼哭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划过她的耳膜。
“糟糕。”
已经看清了刚才袭击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阿宝深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这回可真撞上了铁板。
只见一人多高的大鸟站在那里,双翅展开,每上下呼扇一次,都有尘土被扬洒在空中。
阿宝盯着它头上闪着冷光的尖角,冷汗刷刷地向下流,已经确定了这就是她曾在书上看到过的那种生物——蛊雕。
蛊雕,状类大雕,巨翅,头长角,声如婴儿啼哭,最重要的是,它食人!
被它那一对闪着寒光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阿宝下意识地觉得寒气从脚心升起,不由自主的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自己还没有填饱肚子,该不会就成这破鸟的口粮了吧。
刚才提醒她的女声又颤颤巍巍问道,“你,你没事吧。”
她本是好意,但她的声音刚刚落下,原本正目不转睛盯着阿宝的蛊雕,那对小绿豆眼一转,瞬间又朝着女生看去。
“小心!”阿宝赶忙提醒。
只见那蛊雕大翅一展,瞬间遮挡了这片天空的太阳,如黑云压顶般直冲女生而去,仅扇动了一下翅膀而已,却在移动之间有啸厉之声。
女生得到阿宝的提醒,连忙躲闪而过,可蛊雕却不愿意放过她,甚至因为有树木遮挡不方便,索性收了翅膀滑翔朝着女生而去。
竟似认定了她一般,阿宝这个大活人站在这里竟引不起它的一点注意。
阿宝在原地蹦跶几下,又大叫几声,却仍是如此。
奇怪。
“喂,你朝我这边跑。”阿宝对女生喊道,自己则从靴子处抽了鸣岐给她的匕首,防备地举到了胸前。
果然,就如同她所想的那样,这蛊雕真的是认定了女生,从阿宝身边掠过,也丝毫没有攻击行为,一双小眼睛就紧盯着女生不放。
“你是不是偷了它的蛋,否则它怎么只追着你跑。”
阿宝曾听大族老讲过,有一些鸟类最是记仇,若是有人类偷了它们的蛋,那是真的要追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的。
女生已经脸色泛白,体力不支,躲闪的速度也慢了几分,一不小心就被周遭的树杈刮出几道血痕。“没有,我躲它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偷它的蛋。”
也是,蛊雕凶残,就算有部族想要捕它,也绝对是要举族出动的,哪里会让个弱女子冲锋陷阵。
见女生真的没有了体力,阿宝深吸了口气,做足了心里建设,举起匕首,猛地从后方冲了上去。
“吱……”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刀锋与蛊雕羽毛接触的地方,闪烁着火花。
蛊雕羽毛坚韧,堪比钢铁。阿宝这背后的偷袭丝毫没有伤到它片毫,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双翅一震,便将阿宝狠狠的拍飞了出去。
因着阿宝这大胆的行为惹怒了蛊雕,这下,蛊雕终于不视阿宝为无物了。它尖啸一声,翅膀一扇瞬间打断几棵大树,转过身,朝着阿宝猛地飞了过来,尖喙正对着阿宝的眼睛,狠狠地一啄。
若是被它得逞,阿宝恐怕到时失去的绝对不仅仅是一只眼睛,便是连坚硬的脑壳都要被它一下啄碎。
阿宝的眼睛与蛊雕四目相对,清晰的看到了那毫不掩饰杀意的眼神。
蛊雕的一扇之力太过巨大,阿宝的身体在空中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
这是危机,却也是时机,努力摆正身体,右手持刃,狠狠地便对着蛊雕的绿豆小眼斩了下去。
你要啄我的眼睛,那我就先弄瞎你的。蛊雕全身上下都被坚硬的羽毛所覆盖,也只有眼睛算的上是它的弱点了。
“哇啊——”凄厉的叫声响彻天际。
腥臭还带着温度的鲜血淋了阿宝一脸。阿宝刚露出一个微笑,便被因疼痛而暴怒的蛊雕狠狠一踏,重重的从高空之中摔了下来。
“阿宝!”含着惊恐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逮了兔子回来遍寻阿宝不得,又听到这边有动静的鸣岐刚刚赶到,便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
他一把扔掉手中的东西,单脚踏地,迎空而上冲了上去,双臂将阿宝紧紧护住,两人一齐重重摔落在地。
同时痛哼一声,鸣岐却顾不得自己的疼痛,连忙爬起,看向怀中的阿宝,“你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被蛊雕刚才重重地踏了一脚,阿宝现在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痛不欲生。
我很疼,但是我不说,阿宝坚强地摇摇头。
她可是要做战士的人,哪里能因为一点痛就叫苦连天。
鸣岐右手颤抖地擦拭阿宝脸上的血迹,声音里满都是惊慌,“哪里受伤了,怎么吐这么多的血。”
阿宝满脸的黑线,“那不是我的。”
她躺在鸣岐的怀里,却一点都不老实,艰难的将手伸了出来,握着的赫然是一只巨大到让人害怕的鸟爪。原来刚才蛊雕踏她之际,她也不甘示弱,一把就握住了人家的一只爪子,狠狠地用匕首割了下来。
不愧是小时候和大鹅打架的小孩,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蛊雕尖叫一声,血洒天际,拍了下翅膀便不见了身影。
倒在不远处的女生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这边移了过来,一看到阿宝凄惨的模样,眼泪唰地开始掉落,“你没事吧?对不起,因为我你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的声音里都是自责。
阿宝现在的样子绝对是她从小到大最凄惨的模样,裸露在外的脸颊和手臂皆都是血痕及大片的青紫,整个人仿佛都从血里浸过一般,活似个血葫芦。
见女生哭,还没心没肺地笑着要从鸣岐的怀里坐起来,结果下一秒,整个人就突然软软地塌了下去。
“阿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