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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伤你就是爱你

回到上海在她家住了一周,天天给她买菜做饭,直到老领导打电话让我回去,重大事项,回去后才知道,有个去美国进修的名额,老领导力排众议给我争取了下来,事后我才知道上面指名让我去的,这老狐狸拿我的茶叶还一副心安理得理所当然的表情,果然是人老奸啊。

和家人商量过,都支持我去,VV也说应该去,于是我风风火火的就不远万里来到了美国,首先是语言学校,三个月后早上语言课,下午就是半生不熟的听着老外们的心得,回家再翻出录音慢慢翻译,然后周末可以打工给自己赚点零花钱,虽然单位有报销费用,可真不能用国内的消费在美国消费,日子紧巴巴的,时间紧抠抠的,想家的时候就拍张照片发给我姐,让她给家人看,想VV了就看看她的照片,给她打过几个电话,就接到了一个,时差关系,而她生活规律到令我发指,好习惯也不好去说她,所以整整大半年都没跟她语聊过几次,留言倒是都有回。说她眼睛动了次手术,后来又说好了。

随着回国的时间越来越接近,我的心也越发的急躁起来,平时看着很顺眼的公车司机我都觉得他慢慢吞吞的,总觉得他在拖延我回国的时间。回国前一天,我把所有的美金都带上,直奔那家路过无数次却不敢进去的卡地亚专营店,出来的时候身上就剩下300多美金,刚好够车费去机场还能在机场吃顿饭。

13个小时的飞行,直飞上海,落地开机,第一条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的:我是刘薇的老公,希望你不要再来找她了,我们生活的很幸福。

我在通道处蹲了下来,用力拽着那个卡地亚戒指的盒子,心痛到难以言语,一个路过的空姐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我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不停的摆手。久久平复了心情我就给VV打电话,她接了:“你到了吗?“

“嗯,我到了,你丈夫的短信也收到了“

“是吗,那你会怎么做?“

“VV,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欺骗我吗?“

“因为爱你,所以不忍心“

“谢谢,谢谢你的爱,如果有一天我不幸福,我会怪你一辈子的“

我没有说什么祝福,什么再见还是朋友,那都是鬼话,但我同样恨不起来,一个人躲在洗手间里流泪,看着手中的戒指,我心疼自己,是自己把自己给作死般的逼到了这个地步,狠狠的把戒指丢进了马桶再狠狠的用力摁冲水按钮,收拾心情买机票回福建。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试过连续4天吃不下东西,勉强吃一点就吐,只能喝水,四天时间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瘦了15斤,后来大姐看我回来这么多天还没去她家,就带着妈妈来找我,妈妈看到我的样子瞬间就流泪了,哭着说孩子你怎么了,我强撑着说没事,回来有点不习惯拉肚子,好说歹说把妈妈安定了下来,之后的一个月,各种检查说正常,可我就是不停的瘦下去,77公斤瘦到58公斤,最后一个心理医生说是抑郁症,让我打开心结说出事情的经过,我拒绝了,这件事情是我最深的伤害,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那么脆弱,至少我还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丁,恢复工作后好了很多,也慢慢的适应了节奏,上下班正常,体重慢慢回复,我把阳台重新装修了,全玻璃包墙,买了PVC水管,自己切割,安装种菜种花,买个吊椅,下班时间就是窝在这里,晒太阳,喝茶,抽烟,一天两包有时候还不够,阳台的窗户永远开着,我也讨厌烟味。

我以为这辈子我会这么过下去,遇到一个合适的女子,恋爱结婚生子,直到我生日那天,收到一份来自大理的快递,一幅画,那个美女老板的手作,画中的男人端坐在一个院子的书桌边聚精会神的看书,桌上还有茶具,台灯,背景是满天星空,一行小字:伤你=爱你。

我把画裱了起来,挂在书桌正对面,心烦气躁的时候我就会看着画,慢慢的心境就会很平和,累了的时候我会对着画中的自己说,好好睡觉,明天又满血了,来过的朋友一看就知道是我,纷纷问我来历,我轻描淡写的说一个美女画家送的,也就没有下文了。

生日后忙碌了很多,新的一年步入新的工作岗位,还带了几个学生,渐渐的也就忽略了很多很多。

五一后的某一天又收到美女画家的画,一个男孩在挂有晴天娃娃的树下祈祷,晴天娃娃还是那么勇敢的面对风向,男孩带着忧伤的脸庞虔诚的祈祷,背景是蓝天白云,题字:昙花一现的爱是真的。

我懵懂着直到烟烧疼了手指,她的生日到了,翻箱倒柜的找到美女老板的名片,想了想还是没有拨出去,发了两个字的短信:谢谢!

把画裱了起来放阳台避光的地方,每每看到这幅画,我都会祈祷一次,祈祷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好吧,我承认,我祈祷她过的好,过的开心,健健康康的。

忙碌的旺季过去了,学生也都考级过了,老姐开始发动朋友圈的关系,为我安排相亲,逆来顺受的我开初也很配合的去了,然后就对着那一双双涂抹的红艳艳的嘴唇上下翻飞,提问回答,提问回答,周而复始的重复着同样的答案。最快的一次相亲就3分钟,因为那个姑娘喝了一口水就问我,你对我有没有要求吗?我说没有,因为不喜欢!最久的一次相亲一个小时,那个姑娘不停的问,从爷爷奶奶问到我都没见过的姥姥姥爷,从工作到去过的地方,从南斯拉夫使馆事件到香港占中,又说到她前任,然后才问我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我说,我们只适合朋友,然后姑娘就走了,也许你们会说,为什么不直接就说不合适呢,还浪费别人时间,这么说吧,人际关系,不重要的我就直接说了,有些利害在其中的,我不想得罪人,起码不想让为我好的人为难!相亲了大概10多个吧,我姐就放弃了,她问我在坚持什么,我回答没有坚持的,只有不喜欢!姐姐很懂我,丢下一句话,等你想的时候再告诉我!

又到了生日的时候,还是一幅画,这次的画没有主角,只有一个摇椅,孤零零的在海滩边,题字:人随风走。

我没有再答谢,把画裱了起来挂在客厅,这个主题我不喜欢,太悲伤了。

她生日的时候,画不期而至,是一个女孩在画室里作画,与我见过的画室不同的是,那些摆设太整齐了,跟我在大理见过的那个美女画家一样,题字:静待。

这次我没有裱画,而是卷好放进画筒里,小心翼翼的放在书架上。

没过多久,单位收到两封邀请信,杨丽萍老师在昆明大剧场的演出邀请,老领导让我去了,演出很震撼,一对男女的爱情演绎,最终却因为女主人公的病逝而导致男主的疯癫,看完演出我就直奔大理而去,到大理的时候已经是夜里9点多了,我凭着记忆找到美女画家的画室,坐在门前的摇椅上等到天亮,醒来的时候身上有一条毛毯,她静静的在摇椅边看着我,很多问题想问她,可我居然张不开口,静静的对视。

“进来吧“她说完就转身进屋。

“能告诉我,她还好吗?“我忐忑不安的询问。

“她走了,很安详。“她略带忧伤的语音恍如重锤一般的砸在我心头。

“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会有那些画,你知道所有的事情为什么都不说?“我有些歇斯底里。

她慢动作一般的在茶具前净杯,洗茶,清风拂面般的动作,一杯清香的绿茶呈现我眼前,我闭上眼睛缓缓喝下,心情随着茶香在身体里散发也平和了下来。

“给你的画都在吗?一副一千块,现金还是刷卡?“面无表情的她让我想掐死她。

“告诉我全部事情,我给双倍。“

“我早就在画里告诉你了,只是你不愿意相信而已。“还是那么面无表情!我还是那么想掐死她!

“我和VV的事情岂能三两句话几幅画就能说清的?“

“第一副画的什么,写的什么?“

“我在看书,伤你就是爱你“

“VV爱你,但不愿意伤害你“

“说人话“,我已经开始暴走!

“VV病了,不想拖累你,更不想你成为那个老人,短信是假的,爱是真的“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告诉我?“

“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她在第二幅画里强调了爱你“

“为什么要用你的画转述?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

美女画家愣了一下,低头换茶叶。

“人随风走的那张就是她走的时候?“

“那会儿已经走了,她要求我那个时候再邮递给你“

“那这个静待呢?“我从画筒里拿出最后那幅画。

她又低头换茶,可怜那清香的茶叶,还没体现价值就被倒掉了。

那一天我静静的在画室里呆坐,满满的回忆,脑子里都是VV的音容笑貌。

时而哭,时而笑,时而喃喃自语,唯一有印象的是美女画家暖暖的手拂过我的双眼,停留在太阳穴轻揉。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后我才哭了出来,从轻声啜泣到嚎啕大哭,还是那双手擦干我的眼泪,揽我入怀里,陪着我掉眼泪,我就好比落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用力的抓住然后狠狠的抱住,当我哭不出眼泪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双手青紫青紫的一片,然后晕了过去!

后来的几天,她陪着我把当初我和VV走过的地方又走了一遍,公园里我一坐下去就没有力气起来,她伸出柔弱的双手把我拉了起来,晴天娃娃下我祈祷,她跟我一起祈祷,版纳的泳池里我泪流满面,她轻轻的擦干我的泪,铜火锅店里我伶仃大醉,她弱小的身躯搀扶着我回酒店,我发疯了似的要去东北看VV,她默默的订票陪我去,在VV休息的地方我一言不发的看着那张照片里的笑颜如花的她,脑子里都是自己对自己的责备。

美女画家对VV说:“他很好,你可以放心的。“

我瞬间又泪流满面,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跪了下来。

东北回来我大病一场,拒绝了美女画家的照顾,两个月后我选择了去美国工作,没有带任何东西,只有那四幅画!

我珍藏的一套乐器邮递给了美女画家,还有一笔钱!

美国的工作很稳定,按时上下班,多余的时间我还是会去学语言,只不过去的是教堂的语言班,买了一辆单车,没事当作运动到处走走看看,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多,姐姐又开始说我的婚事,我打着马虎眼说有女朋友了,只是还没到那个地步。

工作调动去了加州,新的岗位让我压力特别大,自行车都快生锈了,忙忙碌碌的连轴转,偶尔会在路边看到卖画的艺人,我都会丢下一点钱表示鼓励,养成了习惯没事就去广场看看那些画家作画,直到那天那个黑人画家非要给我画一幅画,否则他就把钱还给我,我只能乖乖的坐下,可是他却没有画,只是不停的看我再看远处,正当我没有耐心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在背后拂过我的眼睛,然后停留在太阳穴的部位轻揉,我无法形容那时候的心情,失而复得?有一些吧,反正我又湿了眼眶,静静的享受着,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身边一圈人,都是那些画画的艺人,好多都是我给过鼓励的,他们鼓掌后向美女画家打着手势,是的,一个心形的手势。

VV,你会祝福我的,不对,祝福我们的,对吗?

“先生,这是您的杯子,茶叶已经冲洗过,祝您旅途愉快“一双洁白无暇的手递过来我的茶杯。

我又失神了,道谢都忘了,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很温暖,如同美女画家的手,温暖着我。

漫步出这个小小的机场,远处美女画家在阳光下笑面如花般绽放,大理,我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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