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木睡到中午才慢悠悠醒来,好像这一整学期欠的瞌睡都在昨晚补回来了。房间和她走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墙上挂满了她从11岁开始得的各种奖状和领奖合影。10年前,秦木10岁,孤儿院的老师突然发现本来就内向的秦木整天整天地不说话,总是一个人在角落发呆,吴丹把秦木带到医院检查,医生说秦木有轻度的自闭症。吴丹二话没说,把秦木接到了自己家里,一边配合治疗一边给儿子王俊民办了休学,天天在家陪秦木说话。治疗了1年的时间,秦木的情况越来越来好,吴丹就再也没让秦木回孤儿院住,直接在家里住下了。秦木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是吴丹的这个家给了她新的生命。10岁以前的她是孤独的,别人告诉她,她的母亲在车祸中去世了,那把摔断的小提琴是母亲留下来的唯一遗物,而她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场车祸是怎么发生的,车祸前她和妈妈是怎样的。才到孤儿院的时候她每天晚上做噩梦,总是梦到大声的争吵和可怕的爆炸,可在火光中,她唯一想看清的母亲的脸,却总是模糊的一团。一年一年过去,这个梦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而母亲的模样终究是完全没有印记了。
床边靠着的这把小提琴是秦木12岁生日的时候吴丹送给她的,这把琴花去了吴丹一个月的工资,让自己和吴丹都很惊讶的是,她好像天生就会拉琴,当自己的手碰到琴的一瞬间,脑子里突然蹦出一段段乐曲,她就像让这把琴开了口,直接把脑子里的曲调轻轻唱了出来一样。秦木没有注意到当时吴丹惊讶眼神里的一丝不安。
秦木伸了个懒腰在家里转悠了一圈,吴丹和王建国都不在,王俊民还一个大字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虽然王俊民比自己大3岁,但秦木一直都觉得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弟弟。当年王俊民陪着自己休学一年,但后来秦木连跳了2级,跟这个哥哥成了同学,秦木成了同学们眼中的超级学霸,王俊民则成了群嘲对象。王俊民从来没为此生过气,他很喜欢这个脑子比他灵光8倍,又能安静听他叨叨的妹妹,他不止一次地跟别人说:“我们老王家以后就靠阿木了!”从此,上课笔记、课后复习都是秦木一个人的工作,这么几年下来,秦木硬是拖着王俊民考上了A大的数学系,这在王俊民自己看来都简直是奇迹。
“王俊民,起床了!”秦木边敲门边喊,王俊民的房间传来一声长长的哈欠,“叫哥,回家要叫哥知道吗,叫哥我就起来!”王俊民觉得秦木的性格真的像极了她名字后面那个木字,她第一次叫王建国和吴丹爸妈都是来了这里八年后的事,整整八年,她才把吴妈,王叔的喊法改掉,当时他和秦木要离开家去A市念大学,秦木在告别二老的时候突然喊了出来,吴丹和王建国瞬间老泪纵横;至于他自己,有时做梦都梦到秦木甜甜地叫他“哥哥”;小时候,王俊民是秦木唯一一个愿意靠近的玩伴,他陪在她身边熬过了生病的日子,在学校里用拳头帮秦木挡去那些把她当异类的同学,他很享受保护秦木的感觉,虽然秦木从来没真的叫他“哥哥”。
王俊民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秦木已经把两人的午餐摆在桌上,“快吃吧,吃完我们得去院里看看,3点钟我还要代一节数学课!”王俊民瞪大了眼睛:“我妈也忒狠了吧,这回来第一天就叫你代课,资本家可真是茹毛饮血啊!”秦木淡淡地说:“资本家留了字条,说你3点也要代课,2年级的数学。有两个老师安排外出学习了,本来上自习,这下可以继续教学进度了。快吃吧,吃完备备课。”王俊民知道吴丹为了孤儿院可什么都做得出来,他这个亲儿子可没有院里那80多个亲儿子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