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蕊的认知里,男人是不能洗衣服和下厨的,这都是女人家才做的事情。
叶孝礼虽是弟弟,也不过七岁,可也不能这么干,他们村里就没有男娃子洗衣服这么一说的。
“你是男娃,不准洗衣服。”
叶菀却是手一顿,将洗衣盆里属于叶孝礼的衣服抽出来,递过去,“孝礼想自己洗衣服吗?那行,你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姐!”叶蕊脸色不太好,有点埋怨。
叶菀却和叶孝礼在交流,确认这孩子是真心想帮忙时,才把衣服递过去。
转过头,看向叶蕊,目光一瞬严肃,“小蕊,为什么不让孝礼洗衣服?”
“弟弟是男孩子,男的都不洗衣服的。大老爷们洗衣服丢人。”这是从小到大的认知,已经根深蒂固了。
叶菀却觉察出古代女性思想里的偏差和卑微地位,她们自有的骨子里的思想就轻/贱了自己,又谈何能够自尊自强立起来?
这是时代的思想,她一个人无法改变,也不可能改变。
但是!
叶蕊和叶孝礼,她却可以日渐去影响他们,尤其是叶蕊,她真的不希望将来这个妹妹也成为这样的一个女人。
“为什么男人就不能洗衣服?是因为他们天生尊贵吗?”
叶菀说着就笑了,声音不急不徐的,“其实这真的有很大的误区吧,就我们村子里的情况来看,男人大多是因为担任了田里繁重的农活,从早到晚的忙碌,而女人相对力气小,所以男主外女主内,女人负责的就是洗衣做饭这些事情。这是一种固有的常见模式,一般人家都是这么样的是吗?”
叶蕊点头,可不就是,男人都是下田种地的,女人负责洗衣服做饭。
可她还没想完,叶菀的声音又响起了,“可如果女人能赚钱呢?甚至赚的比男人都多。一个家里负责收入的大部分都是女人,而男人也不需要下地去了,而是空在家中休闲,那又该谁来做饭洗衣服?如果还是让女人来,那每天就会少赚很多钱。”
叶蕊脑子懵的混沌,一会儿想女人还是得洗衣服啊,一会儿又想这样太费时间了,耽误赚钱呢!
“姐,你说的不可能,女人家哪里会赚钱!”叶蕊不服气,觉得自己大姐在瞎编胡话。
叶菀却又举了县城里员外家的例子,“那些夫人小姐,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她们从来不洗衣服做饭,有的是下人伺候着,而有些员外爷不具经商头脑,还不如家中妻子来的厉害,明面上看着是男人主外做生意的,可实际上,赚钱的却是妻子……”
叶蕊听的有些入了迷,她在农村里,可从来没听过这些事儿呢!
“姐,这是你去镇上听到的吗?是哪个说书先生讲的?”
叶菀顿时哭笑不得,都这样说了,这孩子怎么还认死理觉得是假的。
“是真的,在茶楼里附近,有个员外爷的夫人正在对账本呢,还一本正经的教训自己丈夫……”
“真有这事啊!那这男人窝囊。”叶蕊嘀咕一声,眼里却是光。
叶菀却反说:“那为什么就不能认为是女人厉害呢?小蕊你看,嫁了人的女人,只要有本事,照样可以挺直了身板过日子,不仅不用洗手做羹汤,而且还掌着家里的钱财大权……”
“如果再厉害些,有些家中富裕的,又是独女,直接会招赘上门夫婿的,那样的话,说话权全在女人手上。可也相对的,一个女人没本事,无论家里是不是富裕的,都是立不起来的……”
叶菀一点一点的讲着,不能讲的太深了,怕叶蕊听不懂,又不能说的太浅了,怕叶蕊听了就忘。就这样,故事一样的带着讲述的精彩,一边搓衣服一边循循善/诱。
等说完,叶菀顿了顿,才问:“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
叶蕊睁着眼睛有些茫然,可眼珠子骨碌碌转,好一会儿,直接冒出一句,“姐,嫁了人还得听男人的,这买卖亏了,既然女人能做起来又可以招赘,我以后是要赚大钱的,我本事了,我也要招赘!”
叶菀:“……”
她原本只想慢慢的让叶蕊摆脱女性本卑微的思想,却不想,这妹子思想跳脱的,直接就想自己当家作主了!
不过这样,挺好。
叶菀点头,“嗯,那你以后多赚钱,多多长大本事,到时候招赘。”
“嗯。”叶蕊此时心里被种下了一颗种子。
这会儿还是懵懂无知的,可随着以后时间慢慢推移,这样的意识却是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往后真的干出了惊天的大事。
当然,这是后话。
就这么会儿,叶蕊觉得自己大姐说的有道理,还特别崇拜,直接拉着弟弟一起洗衣服了。
叶菀到底顾着小不点瘦弱,只让帮小忙,等全部衣服搓好,让叶蕊带下去慢慢清洗。
姐弟三人在河岸边嬉笑玩耍,几米远的杨柳树下,阴影里,站着一个身影。
白色的学子服轻飘,宋彦昭看着岸边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女,那笑容那样的自然灵动,真切不做作,脸色蜡黄,皮肤黝黑,完全就是一个农村女孩的模样。
可是她的眼睛特别亮,比夜间的星星还要璀璨,尤其是刚才说那一番言辞时,那眼里像是蹿了光。
宋彦昭有些看的怔了,震惊一个农村女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思想见地?
简直有些……大胆叛逆。
等意识到自己竟然望着一个女子的背影出神,宋彦昭猛地红了脸,转身,疾步离开柳树下。
叶菀好像无意识的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可是等回过头去,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叶蕊衣服洗完,她帮着一起抬回去。
“我出去一趟,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了,你带着弟弟好好在家里玩。”叶菀又叮嘱,“二婶做饭,奶奶分饭,但是你们两个机灵点,该吃自己的一份就吃,我的不用管,也不要被欺负了。”
叶蕊点头,直接带着弟弟去后院玩耍去了。
叶菀看着无忧无虑的两个孩子,心中特别的熨帖,转过身这才走出院子。
她直接去了村口,敲了虞尚前的家门。
“是谁啊?”虞尚前是一个人住,平时没事就是看医术摆弄自己的药草。
院子里僻静,是以叶菀一敲门他就听到了,然后走出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