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老梧桐落了叶,掌形的树叶像一封信笺摇曳着飘向远方,如同秦书豪的粉丝,他们作为顾客,在小红亭逐渐找到了人生的答案,他们纷纷离开,重新开始,旨在找到自己心灵的归宿。这场新时代的快餐盛宴,也如同凋零的秋日,落幕后渐渐轮次散场。
顾嘉倒数着日子,终于到了秦书豪生日这天,忙碌了一天,小红亭早早的关了门,在顾嘉的统筹安排下给秦书豪一个生日惊喜。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大家关了灯,顾嘉拿出一捧粉色玫瑰花迅速放在了餐桌上,漆黑一片的大厅里,只留下一盏烛光,在微弱的光照下,顾嘉端着一个蛋糕走了出来,他主唱,其他人和声,即使不算惊喜,氛围也算是很温馨的了。
关于这束违和至极的粉色玫瑰,顾嘉在购买的时候,过程是这样的。
“老板,买花啊。”
顾嘉点点头:“嗯,我看看。”
“老板,买花送给女朋友的?”
顾嘉抬头看了一眼花店老板那张洋溢着幸福的脸,鬼使神差的也点了点头,心想:买花送女朋友?买花送女朋友?!我女朋友肯定是安晔啊!买花送安晔还差不多!花店送的女朋友品质肯定不怎么样……刘一航就像是他老爸老妈充话费送的啊……嗯……品质就一般……
“这束吧,帮我包一下,别的就不要了。”顾嘉指向了那束粉色玫瑰花。
“好嘞,老板好眼光。”
捧着花走回小红亭的路上,顾嘉红着脸傻笑着,走到拐角处,他才恍然惊醒:是送给秦书豪过生日的花啊!
顾嘉不清楚秦书豪有多讨厌粉色玫瑰花,但是他能肯定的是,秦书豪绝对不会喜欢粉红色玫瑰花。
顾嘉自然不希望这束粉色玫瑰花毁了他费尽心思制作的蛋糕带来的惊喜,他捧着花在小红亭门口徘徊着,想道:“不行,得有个说法……想想……好好想想……”
自从和顾嘉认识后,每年蛋糕都是这样,在不同地方的同一时间被顾嘉亲手端出来,感动自是无需多言,但每一次的蛋糕,秦书豪都从来不想多看一眼。
蛋糕在掌声和音乐声中被众星捧月般的放在了桌上,本应该放在桌子中间的花束被放在了桌角。倒是这蛋糕听说是顾嘉构思了很久,亲手制作的,每一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甚是期待,除了秦书豪。
“顾嘉,快把蛋糕打开啊……”林可可心里想的其实是:顾嘉,我看你这次又整出了个什么幺蛾子来。
“别急嘛。”顾嘉煞有其事的搓了搓手掌,在万众瞩目之下,蛋糕盒被缓缓打开了。
“哇……哇……喔……喔……嗯?嗯?嗯?!”感叹词和众人的表情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可可姐,这……是一只臭脚丫子吗?还是我看错了……”盯着这个蛋糕很久了,安晔还是忍不住小声地问林可可。
没错,墨鱼汁做的脚丫子造型的蛋糕!溜黑的脚丫子,安晔理解成臭脚丫子,没毛病。但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呢,切开有惊喜,这臭脚丫子的惊喜还远远不止如此哪。
“确定了,不用怀疑,这是你们老大亲手做的,哪个蛋糕店能卖这种蛋糕啊。”林可可大声回,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嫌弃,“有一年拿辣椒做了个板砖造型的蛋糕,吃这蛋糕可得小心……小心使得万年船……船到桥头自然直……”林可可小声提醒安晔,想起往日所见的蛋糕,不小心吃了一口,至今想起来仍然浑身直打哆嗦,惊得语无伦次。
寿星秦书豪呢,一不小心瞄了一眼之后,眼光就再也没有在蛋糕那儿停留半秒,一转眼,又不小心看到了一旁的粉色玫瑰,心里不禁一哆嗦,脸上再也掩饰不住的嫌弃,从头至尾,秦书豪就一直在潜心尽力的在做表情管理,好保持住自己一贯清冷的形象,也尽量让顾嘉看不出什么微表情的变化来。
对面的顾嘉倒是激动的很,他密切关注着秦书豪的表情,是否和往年有丝毫的不一样,如果有一点,这么多年费尽心思的努力,也算是成功迈出了一步啊。
秦书豪看着顾嘉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心想:“老大搞什么鬼,这么多年,一到过生日就绞尽脑汁想办法整我,哎,还得配合他,我到底哪里得罪他来了……真心累啊……”
秦书豪每年都是这么无奈,定时定点,循环往复,自从认识顾嘉之后,没有一年落下。尽管秦书豪很快调动了自己的脸部肌肉,恢复冷面,但瞬时的嫌弃和不悦还是被顾嘉察觉到了。
顾嘉本想跳过这个环节,但还是不希望留有遗憾,他伸手拿起桌角的玫瑰递到秦书豪的手上,准确来讲,应该是硬塞进秦书豪的怀里的,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解释道:“往年你过生日,其实都没有送花,今年为什么要送这束玫瑰花呢……毕竟是在小红亭嘛……我爷爷跟你的生日是同一天,他就喜欢粉红色的玫瑰花,就是像这样的,一摸一样……所以,我想……也算是怀念怀念我爷爷……他小时候最疼我了……”
顾嘉说得声泪俱下,末了还不忘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营造出伤心悲情的氛围来,秦书豪近距离看着,面无表情,心想:老大,这怕是你自己喜欢吧?莫不是不知道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要挺住,挺住……
林可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她说:“家里有人喜欢粉色我怎么不知道?!”
顾嘉这才意识到林可可这个大bug的存在,他戳了戳林可可,并使了使眼色,林可可立马领会,随即大致明白了顾嘉的意图,她无奈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一岁出头你爷爷就没了,你还记得他喜欢粉丝玫瑰花?!这家伙准是又给自己挖了个坑,看你怎么把自己也埋上……
林可可说:“好吧好吧,不打扰你自由发挥了……”
因为龙虾盆子的事情,刘一航被顾嘉留在了楼上面壁思过,灯熄的时候,刘一航就已经躲在了楼梯角偷偷看向楼下。顾嘉说到爷爷的时候,刘一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仿佛黑暗里一盏亮晶晶的灯火,他充满怜爱的看向顾嘉的后脑勺,如果顾嘉继续煽情下去,刘一航那双大眼睛必定会泪花四溅的。
刘一航闪着大眼睛,崇拜又感动,他对着顾嘉的头顶,暗自发誓:“老大,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的……不会再给你惹麻烦,还要对你更好一点……”
安晔呢,看着四人的脸上各有洞天,仿佛是四出好戏阴差阳错同时在舞台上上演,竟碰撞出一种别有一番趣味的戏剧感来,安晔从呆若木鸡到暗自窃笑,心思逐渐不知游离去了哪里。
顾嘉见事态还能掌控,立马收手,他顺手拿起桌上的蜡烛,强行推进流程,若无其事的说道:“好啦好啦!下一个环节,插蜡烛,我们寿星准备许愿吧!”在众目睽睽之下,顾嘉拿出一根蜡烛插在了臭脚丫子的脚趾之间。
“来来,许愿吹蜡烛啦!”就着昏暗的烛光,他仿佛看到秦书豪有一片刻的嘴角上扬,他激动不已,继续走流程。
秦书豪双手合十,抵在额头,默念着每年都会许的那个愿望。
“这许愿啊,都不灵。”林可可和安晔咬耳朵。
“我猜啊,书豪肯定许愿让顾嘉再也不要给他做生日蛋糕了,结果你看,每年都做,一年比一年恐怖……心疼咱们书豪啊。”林可可偷偷对安晔憋笑着说道。
安晔听了,倒是没有说话。
“好啦?”见秦书豪睁开双眼,放下了双手,顾嘉急忙问道。
“嗯。”
“也不用着急,每个人过生日可都是许三个愿望的哦。”顾嘉说的跟大家真的很稀罕似的。
林可可怼道:“大家都不着急,就看见你一个人着急忙慌的,也不知道着急个什么劲儿。”
“不用了,许好啦。”
“欸,一航呢?”林可可问。
“他正在楼上面壁思过呢。”顾嘉说。
“这都多少天了,不就是摔了你的盘子吗,本来就挺难看的,喜欢有空再去买呗,这么小气呢。”安晔觉得顾嘉有些无理取闹,但又很了解顾嘉,便又对他耳语道:“今天可是秦书豪生日,少了刘一航你觉得行不?他可是我们中很重要的一员啊,别惹得寿星今天不高兴哦。”
“好啦好啦,啰啰嗦嗦的,叫他下来吧,正好见识一下我的旷世佳作。”
“一航,下来吧!”安晔就地一喊。
“噢,来啦,谢谢老大!”话音刚落,刘一航就应声道,就像提前准备好了似的。转眼间,刘一航已经钻到了安晔身边,笑眯眯的,乖乖的站着。
顾嘉见他们一唱一和,觉得自己着了套,转头瞪了一眼刘一航。
“顾嘉,这臭脚丫子你还切不切啦?”林可可催道。
“什么臭脚丫子啊,林可可你会不会说话?这蛋糕叫‘桃之夭夭’,下一句是什么?‘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是希望咱们书豪今年能走桃花运,谈场恋爱,早日成家立业,走上人生巅峰!你们知道为什么是黑色的吗?我用了墨鱼汁,取谐音,‘逃’,‘桃’,墨鱼逃跑的时候不就是会喷这墨汁嘛,哈哈……”顾嘉自问自答,说的头头是道,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才华已经溢出来了,甚是激动。
此时的秦书豪心想:“为了整我,老大居然还翻了诗经来看,绞尽脑汁想出这么一番说辞来,老大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安晔和林可可自是站的离蛋糕尽量远,只有刘一航瞪大了眼睛,满脸期待。
“好好,到下一个环节,我们准备切蛋糕啦。哈哈,大家可要睁大了眼睛,有惊喜啊!这还不好切……别急啊……我比划比划……”顾嘉围着这个巨大的黑色脚丫子转着圈,随着顾嘉的蛋糕刀一挥,乌黑的脚掌断开,涌动出粘稠的黑色浆液。
“……”
“……”
“……”
“老大,这是什么啊……能吃吗?”
三人无语,纷纷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只有刘一航还天真的开口问道。
“怎么不能吃啊,很有营养的,来……都尝尝啊……”顾嘉内心仍为自己的佳作暗自骄傲,闷头忙着分蛋糕。
“好,今天我生日,老大费心费力的为我做的,大家尝尝……”秦书豪忽然开口,顾嘉咧着大嘴抬起头来看向秦书豪,满眼泪光!
秦书豪拿起了一块脚丫子,以闪电般的速度,“啪”,拍在了顾嘉的脸上,随即说道:“老大先吃……哈哈……”
“小豪豪你!”
顾嘉真的满眼泪光了!
看着顾嘉那满脸黑乎乎的,黑色的浆液像爬虫似的流淌着,众人爆笑,不知道为什么都莫名地有一种报了仇的感觉。
“哈哈,顾少爷,先吃啊……”林可可也上手了。
刘一航偷偷挖了一勺好奇的尝了一口,竟尝出了别样一番的滋味来,他独自站在蛋糕战的漩涡中心,默默赞叹道:“嗯嗯!好吃好吃!老大不愧是老大!黑洞内有乾坤啊!”
就这样,今年特制的蛋糕毫不意外地同往年一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