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羞月用手抚摸着独孤亦天身上的道道伤痕,洁白无瑕的玉手和那丑陋的伤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不禁鼻子一酸,狠狠的眨巴了几次眼睛,才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深吸了几口气后,花羞月走到梳妆台前,端起架子上的铜盆,准备去外面打些水来为独孤亦天清洗伤口。
原本蹲在门槛旁守候着的杏儿听到开门的声音,赶紧站了起来,接着便看到花羞月端着铜盆出来,她立刻就要接过来,同时口中道:“小姐打水吗?奴婢来吧。”
花羞月并没有松开手,而是淡淡道:“我自己来。”然后便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虽然不让帮忙,但杏儿还是跟了上去。
花羞月端着温水重新进了房间后,杏儿则提了两桶水放在门口,一桶热的,一桶凉的。因为她知道要清洗伤口,那铜盆里的水根本不够。
床边前,花羞月用打湿的毛巾轻柔的擦拭着独孤亦天身上的伤口血迹。然后把沾满血渍的毛巾放到铜盆里洗涤,原本清澈的水,立刻浑浊鲜红起来,同时飘散出浓浓的血腥味。
还没洗几下,铜盆里的水便如血浆一样成了深红色。花羞月皱了皱眉,端起铜盆就要出去把水倒了重新打一盆。打开门,她便看到两个大水桶,还有杏儿正端着一个木盆站在旁边。
看到花羞月开门出来了,杏儿连忙递过木盆道:“小姐,用这个吧。”
花羞月愣愣的接过木盆,并把手中的铜盆给杏儿。看着杏儿那满是关心的青涩俏脸,突然,她笑了。
而杏儿看到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这样,忙乎了半个多时辰,花羞月才把独孤亦天的伤口给包扎好,而杏儿则一直在门口守着,没有进来。
看着被包成了粽子一样的独孤亦天,花羞月的心里满是心酸。
一连七天,花羞月除了上厕所外,便再没出过房间半步。饭菜也是让杏儿端到门口后,她匆匆的吃上几口,有时则根本不吃。
这七天,她目不交睫,衣不解带的守在床前伺候着,生怕独孤亦天突然醒来,或是永远醒不过来。
这七天,在这房间里,她没让其他任何人再进来过,包括丁姨和杏儿。因为她觉得独孤亦天变成如此,完全是因为她,所以她要亲自把他照顾好。
这七天,她不时凝望着他,幻想着他突然醒来,她诚心祈祷着满天神佛的保佑,同时诉说着她的过往和心中的思念。
或许是满天神佛听到了花羞月的祷告,独孤亦天终于在昏迷了第七天后悠悠醒来。
当时花羞月正用玉手抚摸着独孤亦天的脸颊。独孤亦天突然睁开了眼睛,把她吓了一跳,玉手竟忘记收回去了。
“羞月,辛苦你了。”独孤亦天有些虚弱道。
花羞月顿时哭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同时哽咽道:“不辛苦,公子若不是为了奴家,也不会受如此重的伤,是奴家对不起公子。”
独孤亦天笑道:“傻瓜,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事情没有考虑周全就盲目行动,险些就把整个鸳鸯阁给害了。”若不是阎罗殿的判官崔命三人突然离开,胜负还真的不好说呢。
花羞月道:“可是公子为了奴家,现在却……”她不知怎么才能把独孤亦天武功尽失的消息说出来。
独孤亦天平淡道:“武功尽失是吧?没关系的。”
花羞月顿时惊讶道:“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独孤亦天苦笑道:“我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还能不知道吗,何况我当时虽然走火入魔了,但如光大师说的话,还是隐约能听到了一些的。”
花羞月见独孤亦天说的轻描淡写,又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禁越发的难受。就见她一脸坚定道:“公子放心,等你的伤好后,奴家便陪着公子遍访天下名医,一定能让公子的武功恢复的。”说到这里她脸色一暗,继续道:“就算公子的武功再也恢复不了了,奴家也愿意照顾公子一辈子。”
独孤亦天看到花羞月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心里大受感动,于是开玩笑道:“那好呀,我以后就当一个名符其实吃软饭的小白脸了。”说完还露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花羞月顿时也被逗笑了,便粗着嗓子道:“恩,以后谁敢欺负公子,奴家便把谁打成猪头残废。”
独孤亦天笑道:“那小生就先谢谢了。”说完他故意嗅了下鼻子,然后皱着眉头道:“什么味道?怎么那么怪呀。”说着歪了下脑袋,朝着花羞月的身上闻去。
花羞月起初没反应过来,也跟着闻了闻,待看到独孤亦天眼神怪异的瞟着她后,顿时惊醒,嗔怪道:“公子真是讨厌呀,奴家这就去沐浴。”
原来花羞月为了照顾独孤亦天,这七天来都没怎么洗漱,身上已经有味道了。当然也不是太难闻,主要是独孤亦天想把花羞月支走。
等花羞月离开房间后,独孤亦天躺在床上,脸上顿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同时眼角里也流出了眼泪。对于习武的人来说,武功尽失是多么大的打击,虽然他极力的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但苦练十年的武功一朝被废,谁又能真正的一笑了之呢。
何况对于独孤亦天来说,七天前他还是一个天级高手,可以傲视江湖上的任何人,如今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连江湖上的地痞无赖都打不过的普通人,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除了在炼玉儿的问题上,独孤亦天有些执着外,在其他任何事上,他一向都能看的很开,也表现的相当老成,但他同样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有着年轻人特有的热血,骄傲和梦想。如今他就像从云端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破碎的,他没有发疯或是自杀,已经是意志坚韧了。
当独孤亦天艰难的坐起来时,一直搭在他额头上的手帕顿时掉了下来,落在了他的身前。他愣了一下,然后把手帕拿了起来,痴痴的看着。
“玉儿姐,小弟再也不能站在你的前面保护你了,对不起。”独孤亦天痛心的暗道。同时脑海里浮出一个念头,去帝都城,去看看玉儿姐。
此刻独孤亦天是无比的思念着炼玉儿,就像远行的游子思念着回家,与亲人团聚一样。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游龙山庄,飞到炼玉儿的面前。也只有炼玉儿,能抚慰他现在的心情和伤痛。
念头一升起,便在独孤亦天的脑海里无限的蔓延开来。于是他就开始在心里策划着,怎么离开这里。因为他知道,花羞月是绝对不会轻易放他走的,而他现在没有了武功,想要强行离开也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另一边,终于盼到独孤亦天醒过来的花羞月正泡在浴桶里,心情很是愉悦。
虽然独孤亦天可能永远的失去武功,但那样也好,他便永远不会离开自己了,同时也让他知道,在这个世上,谁才是真正关心他并对他好的人,花羞月如是想着,然后竟不知不觉在浴桶里睡着了。
在旁边伺候着的杏儿,看到花羞月脸上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在独孤亦天昏迷的这七天里,江湖上也发生了一番变化。
第一件事,水蛇帮帮主聂吞海率人袭击鸳鸯阁中都城分店,斩杀继世盟赵家少主赵显,金银赌坊和风云楼在中赌城的掌柜杜豆豆,严岭,还有丐帮中都城分舵舵主高亮。
正道七执事经过投票商议,认定水蛇帮这一行为是对整个江湖正道的挑战,于是发起了灭蛇联盟。在不到四天的时间离,水蛇帮在中原九州内的所有分舵全部被连根拔起。
水蛇帮之所以比青龙寨被剿灭的还要快些,一是因为水蛇帮大量精英在中都城与鸳鸯阁的争斗中全部被杀了,而且帮主聂吞海自从那天以后便消失不见了。
水蛇帮只剩下副帮主欧阳喜和刑堂堂主汤人杰两人支撑大局。这怎么可能抵挡得了正道各派的英雄好汉呢。最后副帮主欧阳喜战死,汤人杰失踪。
二是水蛇帮不像青龙寨。各分舵无险可守,帮众又分布在九州各地,结果被当地的正道门派直接剿灭了。
至此,盛极一时的水蛇帮几天时间内便被剿灭殆尽。同时也让天下人感受到了江湖正道的可怕实力。
第二件事,便是独孤亦天武功尽失了,这个消息绝对不比水蛇帮的覆灭,给江湖各派所带来的影响小多少。
首先,独孤亦天作为天级实力的强者,曾经在游龙山庄力战正道各大派,又与与朝廷的关系不一般。同时他又是出身修罗圣教。
明年的少年英雄会上,如无意外,凭着独孤亦天的实力,修罗圣教必能摘得一个正道执事席位。这对其他正道各门派来说,无疑是个耻辱。被正道压制了上百年的魔教,如今却要领导正道各派,这如何能让他们接受得了。
所以,独孤亦天的陨落,对于正道各派来说,无疑是件好事,可能比水蛇帮被灭还要好。
当然对于朝廷来说,独孤亦天武功尽失也是一件好事,虽然因为独孤亦天的关系,扶植的水蛇帮被灭了,不过朝廷也怕修罗圣教真的赢得正道的执事席位,那样一来,正道各派和修罗圣教的关系就有可能缓和,那样对朝廷来说,是非常不愿意看到的。
总之朝廷、正道各派和修罗圣教,这三家谁有损失,对另外两家来说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