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彦气得破口大骂:“凭什么?你知道我背着你逃这一路,有多累么。让我享受享受怎么了?”
李老头和颜悦色地安抚道:“我知道,辛苦你了。可是你要知道,咱们可不是来这享受来了,是保命。”
“我看不出这两者有什么冲突的。”慕天彦口气稍微缓和,但仍不依不饶。
李老头道:“这么跟你说吧。你扮嫖客没经验容易露马脚。”
慕天彦驳斥道:“那我当那啥,也没经验啊。”
李老头道:“那个没啥难度,叫你干啥就干啥。演嫖客那自主发挥的空间很大,你又没来过这些地方。一看就知道你是个雏。”
慕天彦不服道:“当大爷谁不会啊。再说,我就不能是第一次来啊。”
李老头又道:“就算让你本色出演一个纨绔公子,可是以你的年纪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肯定也是和一些狐朋狗友一起来。你的狐朋狗友呢?你的伴当下人呢?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喝花酒岂不是很奇怪吗?更重要的是你要扮演一掷千金的纨绔,你有那么多银子么?”
慕天彦被李老头的一席话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老鸨随着嫣红姑娘敲门进来了。
李老头很快搞定了老鸨,说自己在这里躲几天债,顺便又说让慕天彦当几天杂役。老鸨看在银子的份上,当然全数答应。出了门却是腹诽不已,有钱来喝花酒,却没钱还债。
慕天彦看着李老头享受着醇酒美人,自己却只能当个杂役。虽说没让自己干什么活,但是这么好的事却偏偏没自己的份,怨念不是一般的重。
李老头瞟了他一眼,示意追他们的人已经到了。慕天彦悚然一惊,冷静下来,装出一副杂役该有的样子。
此刻,王、刘二位修士已经在小镇上空了。
他们俩沿着“李逍遥”逃跑的方向追去,追出一段距离,就发现了他的踪迹。那李逍遥也是亡命狂奔,他们追出一千多里地,“李逍遥”速度减慢,他们总算才追上。
二位也是不敢掉以轻心,王师兄起手就是飞剑刺去。这一招不过是试探而已,没想到竟然轻易的刺穿了李逍遥。
两人也是一阵意外,待将李逍遥斩杀后才发现,死的竟然是一只木偶。两人这才知道上了当。
既然李逍遥用木偶把他们引走,那他真身呢?看来李逍遥的确是受了伤。不然,他完全可以在自己两人来之前就遁走的,可是他却用一个木偶吸引自己往错误的方向追。
那只有两种可能,都是建立在李受伤的基础上。一种是李逍遥受了轻伤,但是飞行速度大打折扣,所以用木偶吸引两人往错误的方向追,让自己逃得远点。
另一种可能就是,李受了极重的伤。逃不远,所以就地隐藏起来。用木偶将自己两人引走。
若是前一种,那他们现在是鞭长莫及了。要是后一种情况呢,那他们还是有希望抓住李逍遥的。
于是两人又赶回了事发地点,神识散开来,仔仔细细地探查了一遍。但是一无所获,虽然也发现了一些人为留下的痕迹。可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后来的人留下的。
两人又一起合计,若是按照第二个推测,李逍遥不能飞行的话。那么必然是假扮凡人,于是两人又往落日镇方向探查。凡遇凡人,必定再三探查。
直到到了落日镇,两人作难起来。若是李逍遥隐匿于这数万人里,那可难找了。
“怎么办?王师兄。”刘师弟问道。
王师兄脸色极为难看,半天终于说道:“我在这盯着,你再往前搜索几十里地。若还是没有,咱们就好好把这镇上的人梳理梳理。我就不信,要是他真躲在这城里,我们找不出来。”
“行吧。”刘师弟也颇为无奈的叹道。
过了半个时辰,刘师弟又出现在小城上空了。果然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那咱们就好好查一下这镇上的人吧。只要他藏在这里一定把他找出来。”王师兄说道。于是两人开始,一个从东往西查,一个从西往东看。
王师兄说得信心满满,但真正要做到又谈何容易呢。即使小城不大,完全笼罩在王、刘两位的神识之下。
这就像是面对一大捧的黄豆,有数万颗之多。它们完全呈现在我们的视野之内。我们要从之中挑选出几粒落在里面的花生,那是非常容易的。
但是我们要从中挑选出几粒不那么饱满的黄豆就非常困难了。更何况这几粒不饱满的黄豆,从表面上看去,并没有多大区别。
李老头现在就是这样一颗混迹于黄豆中的不那么饱满的黄豆,要找出来的确要费一番功夫。
王、刘两位也不可能因为存在这么一个可能性,就将整个小镇的人都屠戮掉。不是说不能,而是不敢,也不值得。
虽说仙人不把凡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但是这么大规模的屠戮凡人,在修仙界也是被禁止的。修仙门派在凡俗间还存在许多利益,所以你杀几个凡人没人跟你计较。但是若是大规模的屠戮凡人,那是邪修所为,定会被追杀的。
当然,规矩也只是约束大众的。你真的要是达到一定的高度,那自然也没人会为了凡人真跟你计较这些规矩。
王、刘二位自然不是那等可以无视规则的人,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用神识探查。二人粗粗的将镇上所有的人过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与李逍遥模样相似的人。这也不奇怪,若是李逍遥隐身城中,定会乔装一番。
不得已,只能一个个的筛查。说是一个个筛查,可是哪能面面俱到呢。还不是找一些可疑的人仔细查探,试探一番。按他们分析,李逍遥作为修仙者跟凡人纠葛肯定是极少的。所以对那些单人独居的重点看顾,看是否是李逍遥假扮。或者用神识压迫看他反应。
可是李老头本来就不是他们所以为的鹤发长须的模样,又让嫣红姑娘给他乔装一番。除非是先入为主确定他就是李逍遥,然后仔细探查才可能会发现一点破绽。即使偶有神念压迫而来,李老头的演技也是无可挑剔的。把一个普通人该有的惊慌失措表现得恰到好处。
倒是第二天,落日镇被诅咒的谣言一时甚嚣尘上。除了两大世家先后灭族,昨晚又有好多人无缘无故地感到心悸。这无疑加重了传言的可靠性。一时间,搬离此地的声浪甚高。
王、刘两人查探一夜也是毫无所获。刘师弟道:“王师兄,这样不行啊。就算,李老头真在此城当中,他的隐匿术恐怕也不是我们能找出来的。在人烟稀少的野外,我们尚且不能把他找出来,现在只怕更难了。”
王师兄也叹道:“我何尝不知呢。只是......不甘心啊。若不能拿下他,回去真不知该怎么跟老祖交代。”
刘师弟也是愁容满面,沉思一会说道:“我们这样明火执仗的找人,李逍遥一定会躲得更深。不如咱们假装离去,然后悄悄潜回来。收敛气息,化明为暗,等他露出马脚。”
王师兄大赞好主意。
于是二人佯装离去,又扮作两个凡人回到城中,低调打探。
他们二人却不知,李老头现在正闲适地看着他们的表演。他们二位主意虽不错,但是李老头的神识远在他们之上,能够感知到他们而不被发现,敌明我暗的态势始终未变。
第三天的时候,王、刘二位修士总算走了。因为他们这两日的打探下,竟还真有所收获。找到了李老头以前住过的屋子。可是从屋子的陈设看,是主人远行的架势。他们猜测应该是之前李老头走后留下的样子。
那么这两日,李逍遥并未回来过。若是他真返回了城里,应该会回到这里的,尤其是在受伤需要一个安全地方养伤的情况下。如今看来,并没有。看来李逍遥是真的远遁了。再呆在城里等着也不是办法,所以不得不离去。
虽然,他们也发现了李逍遥的住处还住过一个人。但他们并没有在意。李逍遥大隐于市,找一个凡人做掩饰并无不妥。至于那人现在何处,他们并不关心,茶肆周围不就有十几具尸体吗。保不准就在里面。
慕天彦这几日,老老实实地做好一个龟公的应尽本分。李老头也不时给他通报那两人的情况,让他不要慌张。
慕天彦渐渐也变得平静笃定,不再害怕。心里静下来后,慕天彦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回顾李老头这一路的表现,越想越是佩服。
无论是沉着设伏杀敌的冷静,还是引开追兵,装死逃生的急智,还有生死之间对自己理智的冷酷。就连此处的藏身之所,也是好早之前就备下了。以前就见过李老头逛妓院,没想到这也是他布下的一手后着。
李老头好厉害啊。看来以后除了跟他学功法外,这些老谋深算也要好好学一学。
谣言经过几天的发酵,已经愈演愈烈。不少人开始拖家带口逃离这座小镇。
一天,李老头对慕天彦说道:“我们也离开吧。此处已暴露,人口又减少,已不再适合藏匿了。”
于是李、慕二人也辞别嫣红加入了逃难大军。
看着走的方向,慕天彦奇道:“怎么走这边,我们不是要去国都么?”
李老头脚步不停,解释道:“之前,我们走那条路,已经被人猜到我们的方向。再走那条道,很可能被人堵个正着。所以,我们要反其道而行之。不去国都了。”
慕天彦张口欲言,还是没说出口。只回头望了望国都的方向,然后追李老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