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依旧是寒风凛冽,星月无光。
王家内宅里却是灯火通明。有身份地位的男丁都齐聚正房大厅议事。女人们也不能安枕,惶惑不知发生了是何大事。院子内护卫几步一岗,手持火把。
屋内,大部分人刚知道所为何事。大部分人也还没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
一人扬声道:“家主,没必要这么大题小作吧。不就是两个护卫统领一天一夜未归吗,有他们两人一齐出马,还会有什么问题。兴许是耽搁了。”
王守城厉声斥道:“耽搁?有什么事耽搁的。码头距离城内不过一二十里地,什么事情能耽搁一天一夜。”
那人被王守成训得低头不敢说话。王守成又环视屋内众人,朗声道:“我知道,日子承平已久,很多人早已没有了忧患意识,以为在这落日镇之内,谁还敢在咱们王家头上动土。这次的事情,若是不引起重视,家破人亡就在眼前。大家忘了慕家是怎么一夜没的吗?”
说出这话,底下之人都不禁动容。慕家之事确实给他们也震动不少。
王守成又道:“这件事的起因,也就是因为慕家被灭之事。慕家虽灭,但是逃出了余孽。这个人你们多半也听说过,往日有神童之名。可是,他逃得性命之后,拜一高人为师,练得一身武功。不知为何,却认定是我王家害得他慕家如此。所以,处心积虑想来报复。”
“之前药铺掌柜被杀,就是他的同伙所为。我早已察觉,所以此次特地通过茅道长的关系请来一名修仙者。昨日派出两名统领和这位仙师,去捉拿此子。可是一去不回。计划多半失败了,派出去的人生死不知。若是他们三人都不幸败亡,那咱们这次算是惹上大麻烦了。”
“既有修仙者出马,那应该万无一失啊。怎会如此?”一人不解问道。他的问话得到大多数人的响应。这也难怪,修仙者离普通人太远,在普通人眼里只要是修仙者那就是无敌的存在。
王守成道:“修仙者也像武者一样是分等级的。我们请来的也不过就是相当于国师座下,中级谕者那个级别的。比起武者来说,要厉害一些,但并不就是无敌了。再厉害的,我们也请不到呀。”
“嘶......”下面一片抽吸之声。有的人有些见识。就算是中级谕者,那也是凌驾中级武者之上的啊。“那对方的实力,岂不是和大元帅一样的高级武者?”
王守成眉头紧皱,“就算不是三级武者,对方可能也有修仙者。如今,拖得这么久还没消息,大家可能要做好最坏打算了。大家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吧。”
下面一片炸开锅,有说赶紧逃的。有说就地固守,派人求援的。有说先弄清楚状况,再做决定的。
王守成看下面一片乱麻,摇摇头,走进里间。他的父亲正等再那里。“怎么样?”王伯镛问道。
王守成摇头叹气。
王伯镛道:“谋不出于众。该你下决心的时候,还是要早点下决心。”
王守成:“我该怎么办?父亲。”
王伯镛道:“现在你是家主,不应该问我。”看着王守成求助的眼神,鼓励道:“你不用如此。这么多年你当家主都很合格,考虑问题比我还全面。你只要想着怎样为家族好,就决定好了,我都支持你。”
王守成镇定下来,提出自己的一些想法。
就在此时,一声大喝传来:“王家的人,出来受死!”
声震四野,满座皆惊。
王伯镛,王守成来到外屋,随众人出门察看。
只见两人一老一少,站立在一处屋顶之上。少年正是慕天彦,而那老者却是不识。果然是两人,另一个就是那神秘人么?
“慕天彦,我知你对我王家有误会。慕家之事和我们王家绝无干系。你不要找错了仇人。”王守成朗声道。
“哼哼”,慕天彦冷笑两声,“误会?那你派你们家两大初级武者,还请来修仙者对付我,也是误会吗?”
王守成强辩道:“那是你先杀我掌柜,我让他们找你,也是想请你到王家,把话说清楚,解开误会。”
慕天彦放声大笑,“王守成,你好歹也是一家之主。说出这等可笑之言,是你傻呢,还是认为我傻?”
王守成脸色一阵变化,不再搭理慕天彦,而是拱手向李老头道:“这位前辈,敢问尊姓大名?敝家和前辈似乎并无仇怨,为何到此?”
李老头哈哈一笑,“怎么?忽悠不了小的,还想忽悠我这个老的。老夫既然和慕小子一起来此,自然为灭你王家的门而来。客套这么多干嘛,管他有怨无怨。”
王守成还未大话,下面一人忍不住斥道:“哪里来的狂徒,竟敢狂言灭我满门。”
王守成和王伯镛都是脸色一变,生怕惹怒那人,就要对说话之人出手。谁知那人并无动作。
王守成一把拉住刚说话之人。示意他靠后,不要多言。此人,名为尤勇,是王家明面上仅剩的一位初级武士。不想让他平白折在此处。
王守成继续朝李老头道:“前辈既不肯道明来历,我等自不敢问。不过,葛仙师怕是折在前辈手里了吧。却不知他现在何处?前辈的姓名自然有葛氏家族的人来问前辈了。”
李老头不屑道:“葛家又是个什么东西?他要来只管来好了。不过,我还是要申明一点。那个什么姓葛的,并不是我杀的。杀他的人在这儿呢。”说着指了指慕天彦,又道:“那些人我一个都没杀,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有药铺掌柜是我杀的。”
慕天彦无语,虽然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咱们一起来,你背一下锅怎么了?万一以后真有葛家之人寻来,对你不算什么事,可对自己来说,那就是要命的事啊。
王守成也被李老头搞得摸不着头脑。他这是啥意思?怕了,撇清关系?也不像啊。要说是慕天彦杀了那三人,他是怎么也不信的。脱口道:“你这是何意?”
李老头道:“就是字面的意思啊。其实我们之间也没啥仇怨,就杀了你们一个掌柜而已。想来你们也不会跟我计较。真正和你们有灭门之仇的是慕小子。我来呢,就是打个下手,望望风。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怨自己解决。”
慕天彦和王家之人都被震得一脸呆滞。静了片刻,王守成还是开口道:“啥意思?你不对我们出手?”
李老头点头道:“嗯,只要你们不一窝蜂地逃走。我是不会出手的。”
“好。”不管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先集中力量对付慕小子。
慕天彦不解地看向李老头,李老头道:“我猜你也想亲手报仇吧。放手去干吧,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慕天彦向下望去,只见王家众人,已经退到房檐下,到处寒光深深。不知有多少陷阱等着自己呢。
慕天彦一阵为难地往回看着李老头。
李老头像不知情似的,问道:“怎么?不敢下去啊。”
慕天彦不答。
李老头自言自语道:“也是啊,你一个初级武者进去,多半就是有来无回了。”他摩挲了一下下巴,忽道:“既然你不敢进去,就让他们出来吧。”
说完,手掌一翻,几点烛火大小的火苗出现在手里,往前一抛,四散而去。那些火苗碰着房子,便不可遏制的燃烧起来。整个王家就沸腾起来,女人的尖叫声,男人吆喝灭火的声音。很多人伏兵不得已逃出屋子,来到院子中来。
尽管王家这里人声鼎沸,火光冲天。奇怪的是,离这里数十丈外的街坊却恍若不见。
王伯镛望着自己的基业被这样付之一炬,目眦欲裂。大吼道:“你说过不出手的。”
李老头无辜的摊摊手道:“我没对你们出手啊,我只对房子出了手。”
王守成拉住父亲,让他不要冲动。心里暗叹,果然是个修仙者。
此刻,慕天彦站在王家大门外,一夫当关。
尤勇见此,带着一队人就冲了过去。慕天彦挥刀相迎,两人斗在一处。
此刻,火势越来越大。众人见已无法扑灭此火,骤然大乱,家丁也四散逃走。前门被慕天彦堵住,那便朝侧门,后门逃,有的,翻墙逃跑。
李老头,眉头一皱。伸手从口袋抓出几只卦签,只见每只卦签上都刻着一个“凶”字,往前一抛。那些卦签便向不同方向飞去。
几个家丁刚从院墙翻出,庆幸逃过一劫,往远处跑去。两支卦签急速飞来,从他们身体穿透而过,继续向剩余的人刺去。片刻,逃出之人尽数倒地,死得干干净净。还在墙上之人,看得是亡魂皆冒,眼看那些飞针又朝他们飞来,忙不迭往回跑。即使如此,跑得慢的人也不免被杀死。
同样的事也发生在其他院墙处,侧门,以及后门处。
整个王家仿若人间地狱,到处是火光冲天,被杀之人的惨叫,妇女孩童的哭喊。王伯镛痛如刀绞,仰天大啸。突然,提剑冲向慕天彦。
“父亲。”王守成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