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且说公孙修自掌大政,权近人主,泰宁王有诏,公孙修辄更换改易,时行予夺。又自书青纸为诏,升改官员,钱到即迁,或至月满一升,百官转易如流,改变如麻,政令不一。
京城中有宿安王党羽并姻戚之家,乃将泰宁王废帝篡位之事报至宿安府。宿安王欧阳国林见其私书,言帝被黜遭幽如同臣妾,双眼泪如泉涌,踊跃大骂道:“无仁老贼,辄敢猖狂!本为庶出,篡吾先祖之业,是可忍也,孰不可忍?!”
乃集鲜于丹、令狐革、夏侯幼安等共议道:“今靖乐帝有何大过,欧阳承武无故废之,乃竟自篡位,藐视我等亲王犹如无物,岂吾兄弟之中,悉皆不如老贼之能乎?”
令狐革道:“此俱贼奴公孙修之谋,未出京城,吾等已知有此,劝大王离彼屈忍,也为此也。今彼事既成,怒亦无用,今宜火速募兵,预备征讨及防贼变谋,一面令能言使者持檄说请诸王,以顺伐逆,乃成大事。”
宿安王道:“我今兵力不及彼十之一,何能举事?”
鲜于丹道:“兵不在乎多寡,在势之顺逆、理之枉直!今欧阳承武无道,废帝篡位,人心共怒,袒臂一呼,从者如市,何须虑哉?况亲王尚有十余,惟大王倡首会之,事可成矣。”
宿安王道:“宗亲固有,还是哪镇之王可与共事?”
鲜于丹道:“惠安王、殷武王、德江王、昌平王皆可同谋,可即修书去合诸王,看其从与不从,再合他处。”
宿安王即命鲜于丹作稿,暴泰宁王、公孙修之罪过,告报诸处。宿安王亲自书之,差伶俐者四五人,往数处去会合众王,约共兴兵讨伐。
宿安王之使者至殷武城,进见殷武王欧阳国严,乃呈上书启。殷武王接书看其来意,即召亲属将领司马雁、中川子俊、工藤昊明、羽田灵均、岛津嘉棠等俱至共议。
殷武王道:“今宿安王文书到此,言公孙修助泰宁王废帝篡位,会同起兵,共讨叛逆。孤思此乃大不道之事,理宜问罪,意欲从之,虑兵微不能济事;设使不从,又无坐视之理。卿等高见若何?”
司马雁道:“大王若肯仗义讨逆,精勇必不召而自至,命人招募豪杰,榜文一出,悉皆响应,速往下县趱集钱粮齐备,义旗举日,诸王毕集,立能扫之,何虑之有?”
殷武王大悦,乃分遣诸将往各属县,谕以忠义,使之募兵集粮,协助讨叛。十日之间,得兵三万余人,共计新旧有六万之众,命工藤昊明等日夕教演,以备进讨。
却说宿安王第二使至惠安王欧阳承彦处,投下书启。惠安王看其书,即唤爱将泽村辉、赫连春风、赫连星辰、项梁子芳、山下光智等商议道:“今宿安王檄会孤等共讨泰宁王,我思他们既已篡位称尊,京师兵广,钱粮储积,必有防严,恐未易讨。况日前有书与我,言欲请我入朝共理政事。我今去就两难,卿等有何高见?”
项梁子芳道:“既泰宁王许与大王共掌朝纲,今当趁此勒兵相助,协退宿安王,大权必属我掌,何又从宿安王而自失阿衡大任乎?”
惠安王道:“孤心实不欲以兵去会宿安王。前在京都之时,常言孤非帝之亲支,甚多轻慢,又劝靖乐帝,言不可以关中重地益我,帝欲改之。孤用尽心力,贿托当道,方得来此。卿言是也。”
泽村辉道:“大王之见左矣。泰宁王书意许大王掌权,是见靖乐帝无子,欲行反逆,故以此饵诱大王,以阻讨伐之心。今彼篡位,已立欧阳国盛为太子,焉用大王入朝?且天下亲王臣宰皆怒公孙修之奸、泰宁王之逆,会兵问罪者公举也,大王所论者私意也,岂可以私意而废公事乎?”
项梁子芳又道:“大王将关中之兵,何从而不克?乃狐惑做甚?”
惠安王道:“宿安王之约,吾实不屑就也。”
泽村辉又说之道:“大王以为泰宁王有连和之心,故深信之。依臣度之,其乃假意。今彼既篡大位,知宿安王等决不甘忍,必兴问罪之师,何不宣召大王入朝共理政事,聊慰人心,又可以抗敌宿安王?胡乃一应中外重权悉委公孙修,岂非诳王之言乎?且绛怀王有莫大功劳于彼,尚谋而杀之,况大王未尝有德于其,安可轻信?今既无意起兵,亦当出兵于途,以勉诸王之意,看紧慢而进,莫得坐视众王成功,日后追悔莫及。”
惠安王乃从其言,遣项梁子芳为大将,将兵三万,出屯路上,观察胜负而动。
又道宿安王第三使进见昌平王欧阳国逸,呈上文书,拆开看其来意,亦聚部署亲军竹中洛、皇甫泓、上官寺真等,计议其事。
竹中洛道:“今泰宁王无道,听信贼奴公孙修,擅废国君,妄篡大位,布置亲党,以乱皇统,正乃宗亲仗义枕戈之日也,何待议哉?当速起兵,不须犹豫。”
昌平王然之,即使人往下县催趱兵粮,不过十日,各皆解送至府。昌平王乃亦遣人持书遍会诸王,期同赴京,以靖国难。
宿安王得报大喜,遂择日先行以待诸路之兵。却才完备,怀郁公欧阳国明引兵先到,宿安王大悦,道:“初行下寨,助兵即至,大事定成。”乃遣人迎接入寨。
相见礼毕,怀郁公道:“吾职轻地弱,闻王檄至,亦聚些小人马来听指挥,同伐逆以清朝乱,共复靖乐帝。”
宿安王道:“汝之心,可谓忠贯日月。”
数日之间,报道德江王欧阳国岳、昌平王欧阳国逸各皆带人马来到,兵威大振。
惠安王欧阳承彦接得昌平王约合之书,心中惊悔,及探得诸王悉皆发兵讨逆,急召泽村辉商议道:“前日不听汝良言,失于大计。今闻诸镇皆起兵应赴宿安王,昌平王又有书到,倘事成之后,义旗反指,以众兵来问不赴国难之罪,那时何以应之?”
泽村道:“事犹未晚,可急驰檄催项梁子芳率兵前赴,乃言关中路远,主公不敢擅离,贼多甚广,恐怕变生肘腋,特遣臣等将兵前来,共讨公孙修。如此,则可以转祸为福。”
惠安王道:“此言极善,但恐项梁子芳先建不去之议,恐未即肯听指使去往耳。”
赫连星辰道:“大王急写慰谕文书,小臣亲去,管取无误。”
欧阳承彦大喜,遂命其行。星辰至项梁子芳军中,传上王书,方见中间言各王皆集,知泰宁王不能敌,乃亦引兵前进,去会宿安王。宿安王使人约合殷武王,将兵马分作三路,一齐同起。
却说临界官府迭将各王起兵之事报入京城。泰宁王见奏宿安王会兵,心中大惧,急召公孙修、斋藤宇治等入朝商议道:“前承卿等劝朕废帝自立,今坐未安位,而诸镇藩王皆起兵来问罪,事将奈何?”
公孙修道:“此亦不足为惧。今取合纵之法,可令其等众心不一。今诸王虽然合兵来此,料无盟主,犹如群犬同吠,但击其一,众犬皆走。宜以大兵分路拒之,倘得一路胜之,各皆惊疑,溃回镇矣。陛下今为大朝天子,焉患此乌合之众哉?”
泰宁王听言,转忧为喜,调遣前将军斋藤宇治、左将军曹丘衡、右将军森中桃李,以高阳湛为监督,领兵十万,拒敌宿安王。又命将军尉迟泓、公孙富、松本善钧等领兵五万,以拒昌平王。又命驸马公孙慧,将军藤原子毅、成阳绰、司马景峰、司马直仁等统兵八万出以拒殷武王。又以次子欧阳国兴、三子欧阳国钧、四子欧阳国坤,持节监督三处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