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殷武王总督大军征胡齐,见诸葛琮等据守陌河不退,心中大怒,即同司城仲宁亲往教场,召众诸侯调兵起马,各军皆到。
司城仲宁登台申令道:“汝等众将,皆食朝廷爵禄,必当为国立功。今遇强寇为敌,须各各依令,互相接济救应,不可旁观畏缩。共冀成功,一则以振大国之威,二则以显平生英勇,三则以遏胡寇之强。若能斩将夺旗,杀退胡齐兵者,另行升赏,不得有违。”诸将领诺。
于是分次尽起,项梁子芳、石田崆两将居先,余皆后发,通共一百一十七万三千大军,擂鼓扬威,震惊千里,浩浩然望陌河而进。
胡齐之探军报入大寨,言蜀兵百万已发长兴城,须宜早备。诸葛琮急聚众将商议。
钟离安歌道:“蜀兵此来,亦乃赌者之孤注矣。若能冲其一阵,先挫彼骤来之锐气,待众征镇势聊少沮,然后设谋,看其分合与战。若是分路出兵,只须力破一镇,则其下自解。”
正议间,只见报道熙宁王诸葛渊差太尉诸葛勋解粮来到。诸葛琮大喜,亲出接入。叙礼毕,传上熙宁王之书,言纳兰泽已退五路之兵,不日亦自将兵来接。此一回乃成败之所关系,非比往日,凡百要谨慎用心。长晋郡必不可弃,乃为中原之形胜也。
钟离安歌看毕,与众道:“且喜此数处兵马不动,吾等已得半幸矣!今当议取迎敌之策。”
宇文涛、诸葛琳道:“听得殷武王用司城仲宁为元帅,提兵到此。趁其立脚未定,某二人愿引精兵一万,先去冲他一阵,挫其前锋。”
诸葛勋道:“未可造次。我虽才至,未知的实,但闻他百万兵至,必有英雄猛将、奇谋智士在内,焉可忽彼。还当整顿大军俱出,试战一阵,再待后议。纵他有百万之众,亦不能悉皆临阵,徒多为累耳,何足惧哉!”
不二日,蜀兵俱到,扎下寨栅。殷武王使人持书与诸葛琮劝降。
诸葛琮看其来书,谓钟离安歌道:“殷武王昔年有德与我,今有书来,怎生回话?”
钟离道:“若是阵上相见面谈,当做人情,虚辞谦让。兹之书启,惟有以直应之。”诸葛琮遂命钟离作书封起,付原使带回,重赏而遣。回至蜀营呈上。
殷武王看毕大怒,谓司城仲宁道:“此等反叛之徒,难以言语纸笔服也。必令众将大施军威,方可以使安宁也。”
司城仲宁即唤项梁子芳、石田崆,分付领兵出寨,排阵索战。诸葛琮亦率众将出营,布成阵图。诸葛琮金盔金甲,全装披挂,左有钟离安歌、先锋宇文涛、贺兰康、东方延、太史子兴等大将十员,右有先锋诸葛琳、夏侯晓敬、东方佐、宇文战等大将十余员,真个是兵多气概,将有雄威,队伍森严,规模整饰。
只见蜀阵上鼓声大震,门旗豁开,殷武王立马当中,左有司城仲宁,右有司马雁,又有工藤昊明、中川子俊等亲将十员。上手先锋项梁子芳统领大将十员,下手先锋石田崆统领大将十员,但见刀枪耀日,戈戟排霜。
黄伞动,殷武王亲出谓诸葛琮道:“汝何乃尽忘嵩琳城忠义之语也!”
诸葛琮躬身道:“殿下别来无恙,吾所知也。但吾奉父王之命,不得不来,所谓尽孝不能尽忠,尽礼不能尽义。望殿下察之。”
司城仲宁道:“赐汝封国,岂不知恩?何不自谅,而欲妄侵内地,以取祸败也!”
钟离安歌道:“因谓封国边鄙,非齐氏之所乐居,欲取故土居耳!”
殷武王怒,顾谓众将道:“谁先擒此反酋,以显头功?”道声未绝,銮铃响处,一员大将貌如恶煞,状若天神,飞马而出,乃左先锋项梁子芳也。
刚才临阵,齐军中鼓角喧天,早冲出一员猛将,威如熊虎,乃是左先锋宇文涛也。手持白刃大刀,身跨黄骠高马,挺出场中,更不打话,直取项梁子芳。
二人双刀并举,四手齐施,一个怒目咬牙,恨不得生擒敌将;一个扬眉切齿,巴不得活捉对头。二人战上了五十余合,两下里精神愈倍,勇力更增;又斗上五十余合,不分胜败。
殷武王道:“人言胡寇中有宇文涛、诸葛琳,甚是勇猛。今日观之,果然名不虚传。若非项梁子芳,无能与之为敌矣。”
右先锋石田崆听言,恼得怒气填胸,高声叫道:“大王长贼人之志气,灭自己之威风!看小将出去,活擒那贼,以答大王委任之恩。”道罢,拍马冲出,喊如山倒,势若潮奔,直取宇文涛。
齐右先锋诸葛琳看见,急挺长矛截出阻住,二人双枪并刺,两马齐交,正是棋逢敌手无相让,将遇英雄各逞强。四员大将,战作一团,看者心惊目骇,喝彩之声不断。混战上了两个时辰,并无退意。
诸葛琮顾谓钟离安歌道:“蜀将亦甚雄猛,此回逢此劲敌,胜负未卜何如者也。”
钟离道:“战者危事也,兵者诡道也。今日实乃恶战,恐怕二将有损,必须用下一个暗计,出其不意,以挠彼众,必自乱矣。”
诸葛琮道:“使副先锋皆出,一齐冲之可乎?”
钟离道:“他将多倍于我,助之反惹不静,惟有欧阳国严、司城仲宁虽典兵马,以才智称,乃是膏粱子弟、纨绔王孙,素不曾自经战阵。若得一将,奋不顾身,直捣中坚,欧阳国严见我骤然冲去,仓猝惊惶,必然动扰乱挠。那时乘乱以劲兵搔之,可获胜矣。”
诸葛琮听言,顾谓众将道:“肯有效命径冲中军,以挠欧阳国严者乎?”道未毕,贺兰康、宇文战、东方佐三员虎将,各舞大刀,西番良马,风卷而去,杀得蜀兵纷纷乱倒,如入无人之径,直至中军。
欧阳国严正命司城仲宁去观兵阵,忽见三员齐将大喊杀至,司城仲宁急唤众将道:“有贼至矣,可向前拒住。”
工藤昊明、岛津嘉棠等一齐迎敌,与敌战住。不期宇文战马以直造中麾,殷武王见极,慌与司城仲宁、司马雁带马望后而走,军兵大乱。
独孤炫急命贺若皮、野比宫出马,被齐将东方克、拓跋瓒入阵,亦往相助,正遇贺若皮、野比宫二将,遂乃两相鏖战。
诸葛勋大叫道:“众兄弟可随吾去助两个先锋!”即舞刀抢出,于是宇文籍、太史子兴、完颜宪及夏侯晓敬、太史宣五将,各皆舍命突阵,冲得项梁子芳、石田崆各不相顾,遂乃大败。
司城仲宁道:“吾将十倍于贼,何得妄动!再走者斩首。”诸兵方才少扎,见钟离安歌自领大军竞进,司城仲宁止喝不住,竟而败去。胡齐兵追赶一程回寨,大获全胜。
殷武王退二十余里扎定,计点人马,折去二万七千有余。
殷武王道:“胡齐兵果然雄猛,计策多端,若不杂入军中,几乎被其所伤矣。如何破得他们!”
司城仲宁道:“今日之战,乃贼子钟离安歌惧吾兵多将广,明不能战,特用诡计搔乱中军,致惊大驾,是吾主兵者失提防之罪也。细观宇文涛、诸葛琳二人,乃是一勇之夫,彼得侥幸小胜一阵,其志必骄。明日广排兵马,于东韩山下布一阵势,诱其来战,引入阵中,可擒二贼,则诸葛琮无能为矣。命军士于东山上搭一将台,诸王侯皆至上面观战,四下以兵守住,防其冲突,则他纵有诡谲,亦难施矣。”
殷武王道:“贼中钟离安歌亦明进退,元帅宜用心布阵,方可胜他。”
司城仲宁道:“臣荷委此重职,必须尽行殄其党类,复取侵封,方显不负所举。”
殷武王大喜道:“若能平定胡戎,元帅一大功矣,他日标名千古!”乃发令诸镇兵马,尽赴东韩山下屯扎,以候元帅调遣。司城仲宁乃命立下寨栅,将兵士摆作变合之形。司城仲宁布毕,拨令哈拉克、太史瑛、西村绍鹤、司马泷,各带本部人马,屯于东韩山下要处,以护将台。
宿安王亲将令狐革、夏侯幼安、独孤炫守护粮草。怀郁公欧阳国明领本部人马守护将台。分付项梁子芳、石田崆引兵二万诱战。调拨已定,乃使人将战书打至陌河边齐寨中去,言:“明日东韩山下聊布一阵,以决胜负。如其不惧,可即出兵前来;设或不允,当施脂粉,亲诣军门收降,以罢刀兵。两俱不可,则当遁出蜀地,归还故土,免害生灵。谨此宣谕。群胡知悉。”
诸葛琮、钟离安歌看罢,钟离道:“只是战斗,则犹未卜必胜。若要与我军斗阵,则我军又有可胜之机。”
即唤其下书人分付道:“你元帅司城仲宁乃小人之徒,敢此大言!来日即至东韩山下,先斗阵法,不许暗施诡计。输者即便归降,休得食言。”乃亦回书而去。
钟离即将军马分作五阵,依次径望东韩山进发。先遣小兵向前通知,言道:“齐元帅特来布阵,蜀元帅既有本事,不可阻当。得吾阵成,随你尽众将力量攻打,那时方见高下。”军士先行,直至阵中见殷武王,呈上战书。
殷武王看毕道:“我王者堂堂大国之胄,岂肯谬言以失信于胡虏乎?必不以兵威赫汝,任来行移停当,方才交战攻打。”
军士回报,钟离安歌等直至东韩山西住扎,亦搭起将台于西山之上,与蜀阵相距二十里许。司城仲宁见胡齐兵已到,乃将阵势摆定,使先锋项梁子芳、石田崆督兵二枝于阵口镇守,以俟出战。
钟离安歌等听得金鼓喧天,知是蜀将布阵,乃同众将上台观看,指挥破打之法。但见军兵百万,人头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