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妈偷偷告诉我,佐腾已经逼着张老爷拿了一万多的大洋,现在还在逼张老爷拿银元出来,恨不得榨干张老爷的家底。
“不止是我们张府,其它有钱的几家都被日本人逼着拿钱出来。”
“这还让不让人活啊。”黄妈叹道。我默然,想着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想着再过不久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尽管战场上相关的消息都被日本人封锁了,但总也有消息灵通之人。武汉暗地里风起云涌,各种消息传来传去,弄得人心慌慌,有一点是肯定的了,武汉要变天了。
不管天怎么变,年总是要过的。中国人对过年的情结一如既往,几千年来不变。
就在大家忙碌打扫庭院,置办各种年货时,张府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是晚上十点左右的样子,那个时候我正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前面主楼吵吵闹闹的,我模糊的想,不会又是日本人来了吧,这样一想,人一惊,就彻底的清醒了。一咕噜爬了起来,披上衣服就跑了出去。
跑到主楼,发现众人都呆立在大厅里,个个面色有异。
我挤过去一看,就看见水莲蓬着头,草草地披着个外衣,隐约露出里面粉色的胸衣和一大片白皙的皮肤,整个人狼狈不堪,象被暴雨摧残后的残花似的,跪在地板上瑟瑟发抖。
张老爷坐在她的对面,脸色阴晴不定,三姨太斜靠在沙发上,满脸的幸灾乐祸。
而张少爷坐在另一侧,皱着眉头,十分不耐烦的样子。
“怎么回事?”我小声悄悄问林姑,林姑表情很是复杂,下巴点了点水莲:“爬少爷的床。”
啊,这姑娘,太彪悍了吧,我呆住了。
“长顺,你的意思呢?”张老爷开口,看向自己的儿子。
自从发生那件事后,这个儿子就不顾一切地出国留洋,一走就是好几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和他越离越远,父子关系也越来越淡薄,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想些什么。
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张家血脉的继承人,张家以后的荣耀系于一身的人。
这个儿子是他血中血,骨中骨,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骄傲,他对他寄于了极大的期望。
正是因为如此,当年那件事他做得有点后悔,事情处理得急了些,处理得有些不妥。
现在正是个机会,如果这个丫头能改善他们的父子关系,送给儿子做个姨太太又何妨?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儿子还年青,还不知道金钱与权势的滋味,等他尝试到了,就会发现女人根本算不了什么。
“如果你想要这个丫头,也不是不可以。”
张老爷试探着对自己的儿子说:“张家毕竟是大家,这丫头身份配不上你,收了做个姨太倒也可以。但要等你娶了正妻以后才行。”
“老爷!”三姨太吃惊地尖叫一声,脸色那个表情,象打翻了的调色板,真正是难以述说。
张老爷冷冷地飘了她一眼,那目光冷得三姨太脸色发青,顿时噤若寒蝉。
张老爷眼光又移到张汉中身上,站着的那些下人的表情,那是各种各样的吃惊,谔然和意外,大概谁都没料到张老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