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默与言伯谦在书房里多久,白倾颜便与白青筠在亭子里下了多久的棋。直到书房的门被推开,两人才不约而同抬眼向书房望去,只见言伯谦与唐玄默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同样,他俩也看到白倾颜与白青筠在亭子里,言伯谦似乎兴致满满,抬脚便往亭子走了过来,望了下棋盘上快被摆满的棋子,眼中盛着好奇,有些不解地问道“这……这是什么棋法,本王看不懂啊?”
“这叫五子棋,倾颜教下官的。”白青筠笑了笑,望向白倾颜道。两人玩了一下午的五子棋,不知不觉中,本来生硬的称呼也变得亲切了些。
“五子棋?听也没听过。”摇了摇头,言伯谦的目光仍旧盯着棋盘,复又望向在一边兴致缺缺的唐玄默“玄默,倾颜教你五子棋了吗?”
“没有。”被言伯谦一问,唐玄默也跟随着把目光投向棋盘,然后看这棋盘走得乱七八糟,不仅没有布局,也不见战略,不禁有些调笑的意味“这是乱下的吧?我倒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才不是!”见唐玄默看不懂,白倾颜有些气恼地将黑子一个一个收回,然后又望向白青筠道“青筠,来,我们再下一盘五子棋让他们看看。”
“好。”白青筠微微一笑,也将白子一一收回,然后才拿起一颗白子放入棋盘,而后抬起头望向言伯谦“这五子棋,其实简单得很,但倾颜的话说,是不用智商不用战略的傻瓜式棋艺。”
“嘿,也没那么白痴好吗?”听白青筠这样说,白倾颜哈哈一笑,然后才接过他的话道“只要不让对手的五个棋子连在一起便可,谁五子相连,谁就胜利了。”
“听起来挺简单,青筠,来,让我试试。”一听白倾颜这么讲,言伯谦也来了兴趣,连忙叫白青筠起身让他玩。而一旁的唐玄默似乎心下也有些好奇,在言伯谦身边坐了下来,静静观棋。
“鉴于你第一次下棋,我让你,你先下。”眯着眼睛笑,白倾颜极为风度地冲言伯谦点了点头,让他先下。
随意在棋盘上摆了一个棋子,两人你一步我一步,可没几步,没有经验的言伯谦便被白倾颜赢了去。不服输地再次发起挑战,却屡战屡败。
“不可能,本王自持棋艺也不算差了……”摇了摇头,言伯谦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才望向唐玄默,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语气带着些兴奋道“来来,玄默你来试试。”
“我……”唐玄默刚想推辞,哪知言伯谦拉下了脸,低低地道“这是命令。”
看在言伯谦的面子上,唐玄默可算是愿意起身跟白倾颜下棋了。老规矩,白倾颜依然是让他先走。
可唐玄默虽是新手,但看其步伐却步步反把白倾颜牵制,手中拿着棋子,白倾颜抬头望了一眼唐玄默,心中暗暗想道:怎么可能?他明明是第一次接触五子棋,可这手法好熟悉,就像,就像……是自己的!
眼睛一亮,白倾颜这才想起,刚刚自己与言伯谦对弈之时,唐玄默正是坐在中间,眼睛动也不动地望着棋盘,时而眉头皱着川字,时面面容舒展,原来是在偷学她的步数。真是聪明,毕竟她比他们都早掌握五子棋,所以就算唐玄默偷学了她的步数,也不一定能够赢得了她。
心中暗暗赞叹了唐玄默的聪明,白倾颜不着声色地在棋盘上落了一子,四通八达,再一步,便能够让唐玄默措手不及了。
“好棋艺。”轻启嘴唇,唐玄默手中的白子迟疑了许才放了下来,抬起头望向白倾颜轻笑道“你赢了。”
他笑了?他勾着嘴巴笑了?白倾颜眨了眨眼,心中虽不相信,但嘴里还是笑出了声“你这便叫学艺不精。”
“那再来一盘。”唐玄默将白子收回。脸上泛起了浓厚的兴趣。有时候他也很想知道白倾颜的小脑袋里装的是什么,看似有时候傻兮兮的,但有却那么聪明,查案有思路,下棋有步数,很难不让人向她投去欣赏的眼神。
见两人一盘接着一盘,一边的言伯谦与白青筠面面相视,无聊得坐在椅上快睡着了,可对弈中的两人似乎越来越精神,一来是因为唐玄默的棋艺长进,白倾颜觉得棋逢对手,那种感觉更像是找着知己一般,二来是因为两人不自觉地开始聊起了陈述的案件。
“周吉成似乎是个二世祖便了,看他一被德韵楼的老板吹棒一下,连路都不会走了,没那个可疑性。”白倾颜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黑子放下道。
“他是没那个可能性,可能从他与陈述相约去踏青之事再找线索。”唐玄默细细看着棋盘,举着白子想了又想,才将白子放在白倾颜的黑子中间道“到底陈述去踏青了没?去踏青之后,又遇到了谁?”
“假设陈述去了,还是同周吉成一起去的……”极为默契地冲唐玄默一笑,白倾颜自然而然地接过他的话。
“等等等!等一下,我听不明白……”一边的言伯谦见两人越聊越激动,干脆连棋都停了下来,专心地聊案件,便连连打断道“是我听错了吗?玄默,你竟然跟她,白倾颜一起查案?”
不对呀,他俩不是水火不容吗?现在容了不说,而且还相当默契啊!这有违自己本意。本是将白倾颜留在唐玄默身边气气唐玄默的,可现在倒好,两人一同查案,一同下棋……那模样,像是真正的夫妻一般!
想到这里,言伯谦眉头一皱。什么真正的夫妻,以唐玄默与白倾颜的个性,他俩谁也受不了谁。这样一想,言伯谦心里才好受些。
“襄阳王,你有所不知,玄默与倾颜早在几天前就混在一起查案了。”一边的白青筠见言伯谦好奇,便出口解释。若说这白倾颜是因为自己才对案件有兴趣,还不如说,本身白倾颜就好奇得不能自己了。
“是吗?”看看白倾颜,又看看唐玄默。言伯谦笑道“看来你们还挺默契。”
“关于案子,的确默契。”唐玄默放下棋子,老老实实地答道。
“倾颜,看不出你还挺聪明,有过人胆识,有别人不能及之智慧,否则怎么帮玄默查案?”言伯谦一笑,又转向白倾颜打趣道。
“你不知道的事,还很多。”白倾颜也笑了笑,但只回答了这么句模凌两可的话。似乎意味深长,又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几个人一直呆到傍晚,言伯谦与白青筠才告辞回了自己的府弟,而白倾颜正与唐玄默商量着一起去书房研究案情之时,郑纤云却早已站在廊上等。
“玄默……”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郑纤云一见唐玄默出现,便往他们的方向走了几步,又看见跟在唐玄默身边的白倾颜,不由得止住了脚步,原本似乎想说些什么,也止住了口。
“纤云郡主。”弯腰行礼,唐玄默似乎没有察觉郑纤云有些想说,只行了个礼,便要往书房走去。
拉住唐玄默,白倾颜在心底直叹唐玄默木头,然后假装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才不好意思地冲唐玄默道“玄默,我现在又觉得累了,案情的事,明儿个再讨论吧。”
说罢,白倾颜又望了一眼郑纤云,而郑纤云眼中,是第一次对白倾颜透露出善意与感谢。
“倾、倾颜……”见白倾颜像逃跑似地往回走,唐玄默有些气恼地站在原地叫道。
“玄默,我……”郑纤云这时开了口,秀手绞着丝帕,欲言又止,停了又停才道“玄默,父王让我回去了。”
“是吗?何时走?”唐玄默点了点头,迈开步子调转方向往偏厅走去。看来今日想再为案子做点什么贡献是不可能了。
“父王催得急,也许明后日就走了。”郑纤云跟在他身后,他一步,她便一步,见他没有说什么,郑纤云又道“这几****与白姑娘查案都外出了,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
“明后日?我会让管家帮你安排好的。”唐玄默跨进偏厅,一抖长袍坐在主位上,然后才望向郑纤云,这时才发现郑纤云正紧紧盯着自己,一脸说不出的情绪。
“让管家啊……”有些失望地看着唐玄默。郑纤云只这样喃喃了一句便不再说些什么。
她是一颗明珠,无论走到哪里都像众星捧月一般,被人拥戴,可唯独是他,从来对她视而不见,哪怕她痴痴追随,甘愿在他身后仰望着他。可这么多年,他也不曾对她正眼相待,这让一向高傲的郑纤云很是受伤。
“有何不妥?”唐玄默见郑纤云似乎不太满意,便开口问道。
“没、没有……”微微一笑,郑纤云摇了摇头,复又像是在自嘲一般“玄默,这么多年了,年年百官宴我都来你府上居住,要走之时,你却从未挽留过我。”
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在放低身价倒追唐玄默,连他父王都觉得这样不妥,可她还是很执着地这样做了,如果说她不害羞是假的,可她也不想放弃,她是那么地喜欢唐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