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快马加鞭,莫一斋带着小婴儿来到了酒泉,他果然依聘文之言绕过了狗剩的军营,秘密去见了张功谋,此时的张功谋已经与阿尔刚各怀疑心,表面上虽然没有闹破,但暗地里却各拉了一帮人马,以防万一,因为阿尔刚虽是酒泉屯兵元帅,但乃老凉王一手提起,在西凉国内还没有惊人的战功,而张功谋虽一时没有兵权,但威名在西凉国内却广播天下,所以他在酒泉定下之后,不久就有不少酒泉老将偷偷前来与他相会,这样一来,二人在酒泉的威力,一时差不多算得上旗鼓相当。
当莫一斋被张功谋请进城营之时,阿尔刚已经得到消息,他思索片刻之后,带上了几名亲随来到张功谋的营房中,话说张功龙虽然仍有些怀恨莫一斋,但见他带来了自己还没见过面的孙子,并且诉说完家人如何期盼自己还家之时,竟忍不住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抱着小孙儿狂亲数下,怨恨之心也随着减轻了不少。
正在二人相谈之时,阿尔刚走了进来,冷笑一下道:“难怪此处如此热闹,原来是叛臣莫一斋来了,左右给本帅拿下!”张功谋上前相阻,阿尔刚道:“亲王爷,这西凉千里江山,本是你们张家的,难道你不想要了么?”莫一斋抢着答道:“阿尔刚,你既知这江山乃张家的,但你为何却拥兵自重,不为大凉着想呢?”阿尔刚不诮地说:“莫一斋,这话也配从你口中说出么,张家数十年的江山正毁于你手,而本帅率领酒泉十万精兵正在为光复大凉着想,你这奸人竟敢强词夺理。”
莫一斋道:“西凉国地处边荒,四周沙海茫茫,自古就只有以依靠中原为一统,方能不受异族欺凌,各位想想,自从太祖建国以来,西凉生存到现在依靠的是什么?依靠的是低三下气求邻国哀怜,与其这样可怜的生存,何不如与中原合为一体,扬眉吐气的昂首做人呢,更何况,我们并入大秦之后,秦王对西凉各位老臣待若宾客,并且允许各位世袭以前的爵位,西凉的治理权依然在我们的手中,我以为这才是真正的西凉出路。”
阿尔刚气恼道:“简直乃一派胡言,给本帅拿下!”张功谋一时不好再出手相拦,几名阿尔刚的亲信将莫一斋捆绑起来,并且从莫一斋怀中,搜出了两封王猛给狗剩的密信。莫一斋见这两封信已失,不由得暗暗叫苦,而阿尔刚却以为这两封信是,王猛授计狗剩如何攻打酒泉的密信,得意的令下人念与他听,岂料念出之后,方知信中原来是王猛告诉狗剩,酒泉城中的凉兵与秦军的骨肉血情,若城中粮草缺乏之时,可以将自己的军粮分与他们一些,以及如何善待酒泉城民等等事情。
阿尔刚听后恼怒道:“别念了,换第二封!”下人将第二封信解开念道:“张大帅,自从苑川一别之后,主公与微臣对大帅一直念念不忘,不知近来可好……”原来又是一封写与张功谋的慰问信,并且信尾还表示,如张功谋愿还家的话,原来的爵位一律不变不改。
阿尔刚冷笑一下道:“看来王猛与苻坚很是看重张大帅啊,不过最后的许愿是否少了一些,如许一个酒泉帝王,或许张大帅要高兴一些。”张功谋终于怒不可竭地厉声道:“阿尔刚,大敌当前老夫认为你是一个人才,所以才处处让着你,不想你竟得寸进尺,说话越来越没有规矩,若按大凉条例完全可以将你革去,但念在我们还要共同对敌之上,姑且放过你这次,不过,你得速将莫一斋放了,因为此人不是在战场上捉回来的。”
张功谋言罢将手一挥,华炯韩汤二人几步过来,为莫一斋解了绑绳,莫一斋活动了几下双臂,也学着张功谋说道:“对呀,有本事到战场上来捉本驸马吧。”阿尔刚气得满脸通红,转身走了出去,张功谋见阿尔刚走后,又对莫一斋道:“自古就有叶落归根之说,老夫何尝不想回家与家人团聚,但老夫的家姓凉不姓秦,你走吧!”
莫一斋自知再多言语也没有用,只好告辞出营,回到狗剩军营之中。狗剩设宴款代莫一斋之后,让他了解莫一斋此行的目的和王猛所书信件之后,说道:“莫驸马此行,先到凉军大营倒算是一件好事,张阿二人定会互相猜忌加深,只不过阿尔刚这人秉性极反,他定会迅速催兵来战,如双方交手之时,不知丞相之意是否让我们以死相抗呢,还是再这样围而不战?”
莫一斋“醒送”一下之后说道:“这件事,丞相倒没有具体安排,但以丞相精明的秉性,应该算计到才行啊。”狗剩想了一下道:“丞相如此故意忽略此事,莫非……哦,明白了……”莫一斋道:“既然狗将军明白了,就不用说了,莫某这就告辞去柔然了。”狗剩送别莫一斋之后,立即下令,众将士做好迎敌的准备。
莫一斋来到柔然王宫,见柔然可汗虽正当中年,但身体却十分虚弱,行罢礼节之后,可汗问起拍都等人的情况,莫一斋思索一下,依王猛之言,说了几句赞美拍都的话,但刚说几句,左边闪出柔然大王子说道:“父汗,时辰已近中午,何不如明日再谈。”可汗本来身体不好,点点头表示同意。
莫一斋回到驿馆,正在思索明日如何谈论拍都与若儿的婚事,这时,有人来通报大王子拍宠来见,二人见过礼后,拍宠直言问道:“御使,拍都三弟从天山归来之后,即随妹去了中原,难道他真如你在朝上所说那般神勇吗?”莫一斋本来就聪明绝顶,他见拍宠问话时流露出几分忌色,于是又说出了一些赞美之言作为试探,果见拍宠的脸更加难看,于是就索性将拍都如何如何万人难敌的本领一一道出,拍宠越听脸色越难看,许久不发一言。
莫一斋见时机已到,慢慢的说出了拍都与若儿的婚事,这时大王子仿佛倒一下子关心起来,当莫一斋说到拍都不想还朝之时,大王子终于双眉舒展开来说道:“御使,你们大秦未免太贪心了吧,可别忘了与拍都三弟随行的五万将士,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高手,最少你们应该让他们回来才行。”莫一斋避而不答道:“这些将士是三王子的手下,大秦王朝怎好向三王子述说此事呢,更何况这些人对拍都三王子奇忠无比啊,不如大王子到我朝去与三王子面谈吧。”拍宠听完不再言语,转身告辞。
第二日早朝,莫一斋正式说明来意,可汗当然不答应,拍宠从旁边闪出说道:“父汗,儿臣以为拍都三弟与随行人马留在中原为好。第一,妹远嫁他乡,没有人陪伴他会感到孤独,我们也不会放心,其二,三弟拍都与若儿姑娘如此相爱,父汗若不同意于心何忍,第三,我柔然泱泱大国,草原无边人马众多,留几万兵马在邻国相助,以显我国的宽大,我们的雄壮,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才是天下第一强国,父汗应同意才行啊。”可汗看了一眼大王子道:“唉,孤的身体日渐差了下去,这柔然国主迟早应交与你们才行,只不过拍都三儿子自小就离家在外,孤心中难免不牵挂于他。哎,算了,他已经长大了,父汗也不能再过问他了,就让他留在中原吧,何况他与女儿的身体中本是中原血统呢,唉,话说的多了一些,莫御使,孤两个儿女都在中原成亲,孤没有其他相送,这里有一坛千年雪莲碧月露,你带回中原去分享给文武百官吧。”
可汗说罢示意宫人去取这一坛美酒,大王子上前惊异道:“父汗,这千年雪莲碧月露,乃千年前的绝酿,也是我们柔然国独一无二的国宝,父汗每年生日之时,只拿出来让众人观看观赏,都舍不得饮上一口,怎可……”可汗不待大王子说完有些生气道:“这也许是父王,今生今世最后作主的一件事情,王儿不许多言。”大王子只好收言,眼看着莫一斋将这绝世美酒带走。
莫一斋拜别柔然国后,心里更加佩服王猛料事如神,于是加快赶回酒泉,而此时的酒泉却是腥风血雨的大战场。
原来一切正如狗剩预料的那样,阿尔刚怕夜长梦多,后来又闻莫一斋到柔然国去了,深感酒泉的时日不多,所以重与张功谋相聚共议战事,而张功谋左思右想,也感到酒泉危在旦夕,即同意出城与狗剩决一死战。
阿尔刚下令大将华炯领三千人为先锋,韩汤领五千人随时接应,张功谋镇守城中,自己领了二千武功高强的将士,迂迴到秦军后方施施毒,意在破釜沉舟一举击破秦军。阿尔刚虽然布置的非常完美,但狗剩也并不是吃素的,他因曾与阿尔刚多次交过手,深知此人的毒功厉害,所以令手下派出不少暗探,遍布于四周七岗八十一岭之上,这次当阿尔刚的二千人马,迂迴到后方之时,早就有暗探将此次报与了狗剩。
狗剩得报之后,略思一下,就下令所有哨探悄悄撤回,但不许惊动阿尔刚。另一面,华炯领了三千人马在外叫阵,狗剩听后亲自配挂出营迎敌,但上马之后,又对宇文虎等人悄悄吩咐了几句,宇文虎等人得令之后,就各自回营去做准备。
狗剩舞叉跃马,四周奔跑着四匹野狼,大吼一声:“华炯,你休得猖狂,爷爷捉你来了。”华炯也纵马挺斧怒吼一声,冲出去与狗剩交手,只见二马交错之时,但闻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狗剩挥叉与华炯的巨斧硬生生的撞在一起,在一阵金星四射之后,二人都不由得纵马退到一旁,心中暗呼一声:果真厉害。二人拉住马头,各舞兵器,回头又杀到了一块,相斗二三十回合之后,狗剩收叉卖了一个破绽转身便走,华炯不知是计,随后领兵猛追,一直尾随狗剩追进了秦军大营。
张功谋在城上看得真切,他看出狗剩的败是故意做作,急令手下吗金收兵,但已经迟了一些。华炯已经领着三千将士冲进了秦营,张张功谋心知华炯已经中计,急令韩汤领兵前去营救华炯,并且自己也领着将士三万出城,随后冲向秦营。
那华炯紧随狗剩冲入秦营,忽然就见狗剩转入侧旁一下不见了,他顿时明白自己中计,连忙调转马头欲回去,岂料四周呼呼拉出数条长绳,百多把挠钩瞬息就割断了他坐骑的四腿,华炯摔下马后仍想反抗,但无数把兵器已经将他团团架住。只好放下巨斧束手就擒。
韩汤随后冲来,在秦营外看见华炯被擒,立即收马不敢向前。张功谋赶到见救援无望,也收兵回城,但这时秦营大将宇文虎,甘田各领一万多将士从左右侧处冲出,粘住凉军将士撕杀不休,使张,韩一时难以领兵入城,而城上将士将城门打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通,高猛这时又领一万将士,身着凉军服装混入乱兵之中,趁机杀进了酒泉城中。
张功谋见城头竖起了秦军大旗,心中吃了一惊,急忙挥师入城,城头上的于通,高猛看清张功谋入城之后,急忙卷起闸绳,将张功谋身后的将士隔在了城外,二将关好闸后,随即从城上飞身而下,截住张功谋厮杀,张功谋见城中的秦将都着凉装,一时不知城中到底进了多少秦兵,再看身后的亲随全被关在城外,难免心中有些慌张,就在这心慌手忙之时,他被高猛一方铲打落马下,活捉擒上了城头。
城外的韩汤仍领着众兵与秦军厮杀,突闻城头高猛一声断吼:“韩汤,速速投降,否则,张功谋的人头立即落地。”韩汤抬头看见张功谋被擒,只好下令众将士放下兵器投降。狗剩从秦军营中将华炯押出,又下令众将士将所有粮草拉入酒泉城中,迅速结束清理整个战场。
狗剩等人清点所有俘虏之后,见后营大部分凉军都面黄肌瘦,原来吐谷浑给酒泉最后一批粮食已经所剩无几,于是,狗剩下令杀马宰羊,让众凉军饱餐一顿之后,打散编入二十万秦军之中,并且自己又亲自给张韩华三人,送了一些好酒好菜,待若座上宾朋,使三人一时不知狗剩到底有何居心,因为按狗剩的凶残本性,不会对俘虏有这样好的。
再说阿尔刚领着两千勇士来到秦营之后,远远躲在荒山之中,单等夜幕之后,顺风向秦营施毒,所以对远处的喊杀声一直不闻不问,他以为张功谋故意诱敌,在与狗剩厮杀,并不知酒泉城已经易主到了狗剩手中。
当夜幕来临时,阿尔刚顺风飘出毒物,过了半响,他以为已经得手,领着众将士来到秦营一看,原来是空营一座,再看看酒泉城头上已经易旗,方知已经上当,于是恼羞成怒,将毒物顺风向酒泉城中飘去。
阿尔刚本是降毒金童,他当然有自己的独门功力,只见毒物飘到酒泉城头之时,秦军将士纷纷倒下死了不少,守城兵士慌忙将此事报与狗剩,岂料狗剩丝毫不慌道:“将死了的跌下城去,再派另外的兵士上城防守,我倒要看阿尔刚的毒风,一夜之间能否毒死十万人,哈哈哈……”那守城兵士战战兢兢的说:“大帅,如真这样,只怕没有那么多人死啊……”宇文虎上前一脚将那兵士蹄翻在地,厉声道:“大帅给你十万人去送死,难道还不够吗?笨蛋,滚!”这兵士被这一脚踢到清醒了许多,他吓得连爬带滚道:“明白了明白了……”
莫一斋来到了酒泉之时,见城墙四周死尸如山,不知死了多少人,连忙入城会见狗剩,狗剩听莫一斋说完,为何许多死尸之后,狂笑一下道:“驸马随本帅上城就知道了。”说罢,领着莫一斋来到城头,这时张功谋也被带上了城头。狗剩从一位兵士手中拿过一本点将薄,交与莫一斋道:“驸马爷,狗某不识字,不会计算账目,你帮忙算算这本薄上,还有多少兵士呢?”
莫一斋迅速看完之后道:“总共九万八千人,但已经有六万三千零一人被删去,还有三万四千九百九十九人。”狗剩将薄收回扔给张功谋道:“这本薄上所写的全是俘虏的酒泉降兵,现已经被阿尔刚毒死了六万多人,但仍有3万多人可以让阿尔刚随时前来毒杀,这些人的性命现在狗剩交与张大帅,也就是说从现在起由张大帅随时安排这些人上城头来送死,明白了吗?”
“啊……”张功谋与莫一斋都不由得吃了一惊,看来狗剩不但凶残而且狡诈。阿尔刚在城外见秦军中毒死伤了不少,正在得意之时,突闻张功谋在城头直呼自己的姓名,要见自己,他连忙走出来时,迎面射来一枚箭,箭上捆绑着一本兵薄,阿尔刚接过看完之后立即明白了原因。
张功谋请求狗剰将自己的孙子抱上城头,他接过亲吻数下之后,一把将小孙儿抛向城下的阿尔刚,待阿尔刚将小孩接住之后,他老泪纵横地道:“阿将军,大凉的光复就全靠你了。”说罢,他一头想撞死在墙上,但四周早有将士做好了防备,不待他撞到墙上,已经有人将他紧紧抱住。
阿尔刚知道酒泉已经无法夺回,只好抱上张功谋的小孙儿,带上一行亲随,投奔吐谷浑新赞去了,至此,苻坚终于完成了统一北方的大业,成为震撼天下的第一大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