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道人怀中抱着一个红色大盒,神情肃然,花翎喜道:“国师,是你。”吕国师略一点头表示应承了花翎,只见他随着向黎清示意道:“黎寨主,勿怒,请先看一下贫道盒中之物吧。”黎清本一腔怒火,见吕道长向自己示意,只好暂收怒火放下大锤向前几步,从吕道长手中接过木盒,当他接过木盒,脸上顿时露出几丝诧异,原来他的双手已经被木盒染红,吕道长神情肃然道:“请寨主打开。”
黎清不解地望了一下吕道长,不再言语毅然将木盒打开,但就在那木盒开启之时,黎清终于沉不住气,大惊失声道,:“吕道长,这这这是为何?”
吕道长淡淡的答道:“寨主莫惊,盒中之物你都看清了?”黎清不答,瞪着双眼直视吕道长,花翎见二人神情如此古怪,顿生好奇之心,上前几步弯腰向黎清手中望去,这一望使她顿时失声叫道:“娘呀,哪来这么多个小指头?”
吕道长不答仍淡淡地道:“这盒中每一小段手指头便代表着一个人,也就是说这盒中有多少个指头,就表示着有多少个人……”花翎着急道,:“国师,这许多手指头,不,这这许多人最少有一千左右吧,他们为何愿将自己一截指头砍下来放在盒中呢?”
吕国师像是回答又像是仍在自语道:“他们砍下自己的手指,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就是愿自己这绞心的疼痛聚集起来,将一个万世恶人击死。”黎清道:“这万世恶人难道是怕,否则,国师为何将他给咱呢?”
吕国师注视一下黎清,忽然双膝跪地,“砰砰砰”的连叩数个响头,直叩得额头青包血紫,黎清上前扶国师道:“国师,你这是为何?”吕国师双目含泪道:“贫道从边关归来,所过之处的父老乡亲无不上前询问战事,当他们闻听到十万大军被付于一炬之时,无不痛哭欲死,而当他们听到现在仍有数万翠屏儿郎在边关苦战之时,个个振奋万分,更甚者,有一位老村长听到是王猛诡计徐图江东之时,毅然率先断下截指拇道:“自古道,十指连心痛,将我们的指头带到边关,告诉翠屏英雄,让他们没有箭头的时候,就将我们的指头绑在箭上射出,也让我们拙拙王猛那老贼的贼骨,就这样,老村长开头,后面不知多少人跟着,只听见挥刀之声,不闻啼哭之音,只见鲜血染红了地面,不见泪珠滴痕,这盒指拇中,有老人有妇女,有小孩,更有一位疯子,据说这疯子,许多年来都是疯疯癫癫,不想他在举刀断指之时竟冷静的得异于常人,黎寨主,贫道的话,是这许多,今天贫道求寨主能施一计,将这千夫所指的大贼人除去,让黎明百姓免受战火之苦。”
黎清端着木盒,看着双手上的鲜血,神情异常沮丧,忽然仰天呼道:“推屎虫,你真这样令千夫所指,忘痛相斥吗?”
这时,岳真缓缓的走了过来,只见他上前说道:“国师,请起,这王猛的确诡计多端,但黎兄曾与他相交非浅,万事不可强求,容黎兄仔细想想。”
吕道长抬头望了一下黎清,但并没有起来,仍长跪在地,黎清铁着脸,缓缓弯腰将木盒放在地上,突然也跪地向北重重的叩了几个响头,然后直腰自语道:“自古兄弟情如手脚,王兄,你曾给黎清讨来粥饭,黎清终身难忘,王兄,你曾与黎清共分狗肉汤,黎清没齿难忘,王兄,你曾捅黎清举旗称王,黎清骨朽难忘,今天,黎清给你磕了几个响头,算谢恩了,但你千万记住,若有来生,你千万别与黎清相交,更不要与黎清称兄道弟,切记切记,哈哈哈……”就在这一阵狂笑声中,众人分明看见黎清硬生生地将中指一把扯了下来,那血“呼”的喷了数丈之远,而那扔在地上的中指,却极不情愿的弯曲了数下。
吕道长一下从地上蹿起,把黎清抱住呼道:“黎案主,这是何苦呢?”这时,林珑孙不平,已从暗室中走出,全都围向黎清,,黎清突然狂笑道:“左丞相可在?”
岳真惊奇地望了一下黎清,忙行君臣之礼,黎清怒指林珑道:“此人乃朕逆天王朝第一罪人,本该千刀万剐,但念那一团理不清的旧情,将此人充军算了,右丞相,你查查哪有空缺。”
结巴蹿上一步,响屁连天道:“后后后……后!山一一那位,冲茅房的老兵病了,暂时差人!!”黎清板着脸道:“将此人充军后山冲茅房,岳真快将此人押走!”
花翎听后气道:“矮子,你鬼迷心窍,成天只知称王,今天姑奶奶倒要看谁敢动林珑一根毫毛!”花翎这一吼,使满堂英雄全都呆住不动,果真没有人敢上前押解林珑。
黎清铁青板面,猛地拍案跃起,大呼道:“该死该死!”随即一把抄起大锤,任鲜血满地狂流,众人大惊失色,并且各怀心意的做好姿势,但黎清并没有挥锤打向林珑,而一溜烟跑出大厅,随即便听到独耳骝长嘶不已,远远地抛来一句话“岳道长,这儿丢给你了。”便见烟起马影,瞬息跑得无影无踪。
吕道长从地上捡起黎清扯下的指头,皱眉道:“这这这……”岳真上前道:“”你们还不快追,黎兄即扯指与王猛断情,可见他已经有杀王猛之计。”
吕道长,花翎,林珑,孙不平,恍然大悟,纷纷上马随后追去,就这样,黎清在前,四人在后面狂追了两天两夜,黎清这才放慢了脚步,他回首见吕道长仍抱着那红木盒之时怒道:“你还抱着它干啥?快扔了。”吕道长愣了一下,举起木盒摔出,黎清却又道:“别扔,先留着。”
但那木盒已经出手,吕道长岂能收回,他心中连连叫苦,扑身下马欲护木盒,此时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木盒早被孙不平拂尘卷起,端端地呈与吕道长,吕道长轻启木盒看了一下。见一切完好无损之时,总算松了一口气。
又奔了一天,在斜阳西照之时,黎清终于勒住了独耳骝,注视着前面一动不动,众英雄也驻马凝视,花翎搭手一看,只见黎清注视的地方有两棵大柳树,那两棵大柳树下面有一座飞檐画壁的大酒楼,前面挂着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黄太狗肉”。
花翎忍不住问道:“黎兄,这黄太狗肉,可否是天下闻名的黄太狗肉?”黎清冷冷道:“等于没问,黄太狗肉不是黄太狗肉,还会是喜鹊肉啊,简直岂有此理。”花翎不高兴嘟嘟嘴道:“我早听人说过,有一家黄太狗肉,连神仙都留恋舍不得走,谁知道是不是这家呢?”
黎清不再争辩,仍驻马观望不前,就这样直到夕阳只剩下一丝金光,给万物镀上一遍金色之时,黎清仍无前意,花翎忍不住又道:“黎兄,这狗肉馆虽然雕檐画壁,巧夺天工,但也不会将你迷得不敢前去嘛,你又为何不前呢?”
黎清侧身看了一眼花翎,指着那两棵柳树道:“你看那柳树下还有啥子?”花翎仔细看了一阵道:“”好象还有一个小小窝棚。”黎清道:“当年这黄太狗肉馆,只是数间茅屋,黄太夫妻惨淡经营,但他们却愿在柳树下铺设一个松软的窝棚,让一个可怜的乞儿暂住,这个乞儿可怜的一条腿长着疮,那脓水长流,又脏又臭,其他乞丐经常打他,骂他“推屎虫”,他只有可怜的抱头躲避不敢出声,这时,都是黄太赶走了其他乞丐,然后给这可怜的孩子一碗狗肉汤,使他生存了下来,这可怜的孩子就是王猛,他数年后长大成人,结识咱之后,经常给咱讲他的黄干娘如何如何好,做的狗肉如何香,直说得咱心发痒,和他一块来这狗肉馆,当几块狗肉下肚,咱感到味道的确不一般之时,再看到黄太对穷苦人不惜施舍之后,咱当场下跪与王猛同认黄太作为义母……”
黎清淡淡的讲完这些往事,林珑,吕道长,孙不平,花翎静静地听着,听完之后大家静静的屹立不前,直到太阳将它最后一丝金辉收走,留给他们的是灰暗的暮色。
看着天色己晚,花翎终于耐不住了,她着急道:“你们怎么了,都哑了,大家在这荒岗之上过夜吗?”林珑道:“姐,你没感到这静很美吗,你就让他多一会儿吧。”花翎道:“静,什么静,我可感觉不出什么美呀,我只感到夜黑了,肚饿了,你们认为美就在这儿吧,我可要去找黄太吃狗肉了。”说吧,一夹红鬃马跃下岗去。
花翎走后不久,便见从狗肉馆中出来几个灯笼,并从远远的传来一个苍老而洪亮的喊声:“清儿,你在外面干什么?快与你的朋友进来吧,娘给你们备好了酒水,清儿……”
吕道长上前向黎清道:“黎寨主,天黑了我们下去吧,何况黄太着急的喊声,使这儿再不能寂静了。”黎清不言语,猛抽一下独耳骝,痛得它长嘶直起,在这马哀嘶之中,黎清狂呼道:“老干娘,不肖娃儿黎清来了!”一阵狂风飞沙,转眼便跃下岗去。
黎清滚身下马,就地咚咚地磕了数个响头,门前一位胖胖身材,银丝飘飘,满面笑容的老太太连忙上前将他扶起道:“折杀老身,孩儿怎见面就给娘行如此大礼,快进屋,让娘看看这许多年是否又长瘦了?”
接着将黎清,吕道长,孙不平,林珑让进屋中。
来到馆内,大家看清这个庄中建造可算天下第一。雕檐画壁,大小客房,精雅小屋,无处不流露出能工巧匠的心血独到之处。孙不平忍不住赞道:“真不愧天下第一庄。”黄太在一旁与黎清叙旧,听到了孙不平这声赞美,高兴地说道:“是啊,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老来得福,还能住进这样漂亮的房中,这都该感谢上天给我了两个孝顺的儿子,王猛和黎清。这房子就是在外做大生意的儿子王猛,派人送金银来监造的,真感谢他了。”
黄太的话说完,完全陶醉在这幸福之中,黎清起身沉面欲言。花翎双手抱着一条大狗腿,跑到黎清面前,一把将狗爪横在黎清面前道:“黎兄,先尝尝这个,这条腿叫,独扫天下。味道好得很,保管你吃后忘乎所以,快吃快吃。”边说边将狗腿放在黎清怀中。
这时,一位红光满面的老头怀抱着一个小男孩笑眯眯的走了出来,黎清忙抱着狗腿行礼叫声:“干爹。”花翎见小男孩连忙跑过去逗,那小男孩认生,倒入老头怀中,黄太笑道:“这小孙子,他天天跟他公惯了,谁都不让抱。”老头笑眯眯道:“”各位请坐,失陪失陪。”便抱着孙子走了出去。
黄太吩咐下人安排酒席去了,黎清猛啃一口狗肉强咽下去,看了一眼啃狗肉的花翎,饮茶的吕道长,林珑,孙不平道:“你们都看到了吗?这一切你们认为如何?”花翎掏一下牙齿抢答道:“天伦之乐,用到这里最好不过,有公,有婆,有孙,有房,有吃,有钱,有穿,有佣,有桌,有椅,有茶,有酒,有你,有我,哈哈哈……应有尽有,享天伦之乐,人之何求,哈哈哈……”
“对呀,姑娘说得对,人之何求,老身心足矣,哈哈哈……”黄太从里间出来听到花翎的笑声,满足地应道,边说边将众人请进雅间。
走进雅间,花翎“哇”的惊叫一声,原来这雅间别有洞天,只见那地上明如镜月,一尘不染,更甚者四周十二道屏风,依四季十二月时令刻画出各季花色,更奇的是,这十二月花色竟各自吐芳,原来这屏风上的各花乃真正鲜花。花翎惊奇地上前嗅着花香道:“这就奇了,自古冬梅,秋菊,春花,夏草,各自依时令而开,互不争艳,怎会在这斗室之中竟互不相让了呢?”
黄太笑道:“姑娘,这十二个屏风,乃王猛儿在建房好之后,派人送来的,自安好到现在,数年之中这些花草竞相争艳,永不褪色,老身也不知道其中奥秘。”孙不平上前轻嗅一下花香,脸色一变道:“这十二道屏风,乃天下奇宝一一温灵漆玉制成,这温灵漆玉有一奇怪特征,就是在雕琢之时,如以花汁花香浸泡一月的话,这玉将会留香十年,也就是说,这十二道屏风,最少得用一年十二月的时间刻成,而这上面长鲜不败的花草就更费事了。
这些花草都用一千多种灵药栽培,比如这株白梅,当它还是一粒梅核之时,就必须采来一千多种,集镇毒驱寒保暖抗热等功能的奇药,制成粉以作土壤,让它发芽成长,等它发芽之后,这些药粉每天更换,而配方每日不同,使其在生长中养成一种独特的功效,而当这株白梅长到开花之时,又必须另配奇方,使它同时开花,当开花之后,又得另配奇方,使它花颜永驻,这花颜永驻其实已不算难,最难的是最后一关,就是切开梅根将它贴在玉上,使它吸取温灵漆玉中的含香,然后从花瓣上吐出来,这道工序说起来轻巧,其实特难,玉石虽灵,但乃石类,而这集万药为一体的梅花却是木本,总的来说,这移花结石之功,稍有不憎,便会前功尽弃,弄得玉损花枯……”
花翎忍不住打断孙不平的话说道:“孙叔,听你说这屏风如此难做,不知到底还有没有功效,难道光图一个好看么?”孙不平道:“若光图一个好看,谁愿花这许多财物去制几个屏风呢,其实这屏风还有一奇效,就是这些花草吐出的芬芳之中含有各类灵药,如人长期嗅这香气,便会达到预防和治疗各种疾病的效果,若相处数年或十年左右,还会达到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效果。”
花翎道:“真的?那我得多吸几下,好长生不老。”黄太笑道:“哪有这等好事,人还能长生不老,不过,自猛儿送来这些屏风之后,老身数年都没有生过病,难道这屏风真有奇效?”花翎更惊道:“真的?”边说边猛吸了几下,众人见她这样,大家都笑了起来。
黄太笑道:“好了,别谈这屏风了,先吃点饭吧。”边说边将众人引到屏风后面,只见一张圆桌泛着木色红光,上面已经摆下了三道菜碟,花翎见菜碟中菜有些稀少,心中暗道:这黄太原来如此孤寒,只有如此少菜,心中虽有些不快,但她仍加快脚步,毫不客气地入坐启箸。
当她拿筷欲夹之时,只见众人还未坐下,转念之间便将筷放下道:“刚才我在厨房弄了几块狗肉,这些菜就留给你们吧。”黄太听后哈哈大笑道:“姑娘,听你言中之意,是嫌这菜有些少吗?但这三碟菜,你千万不要错过哦。”
此时,黎清已经率先夹了一丝小菜放到口中,细细品尝,接着,林珑轻轻一吸,一丝小菜也到他口中。紧接,吕道长,孙不平也毫不客气的动箸,但他们都只动了那么一小丝,久久在口中回味,神情间流出无限快意,好似其味美妙无穷。
黄太道:“姑娘,你真的不尝,可不要后悔哦。”花翎见众人仍在慢细品尝,于是向林珑道:“珑弟,真的好吃吗?”林珑点点头,不回话仍细细品尝着。她见其他几位也是同样表情,不由得使她馋心翻滚,也动筷狠狠的夹了一团小菜向口中抛去。
黄太着急用筷相拦道:“姑娘,切莫贪嘴,这消食根不能多吃。”花翎见黄太将自己的筷子拦住,恼怒道:“自己做这么一点点,怕别人吃完不好意思,本姑娘偏偏就要一口给你吃光。”说吧,就那一团小菜放入口中。
这一放入口中不打紧,紧接只听花翎“哇”的一声,将那团小菜全吐在地上,怒道:“这是什么?又苦又涩,呸呸呸。”旁边众人见她如此,都开怀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