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耿忠躲进屋中时,黑影人一时失去他的行踪。在这雨夜中,雨声太嘈杂,使他无法分辨耿忠的逃亡方向,且耿忠的脚印也被雨水打掉,是以他脚力虽快却追不上耿忠。
这时,他发现前头的一间屋子,四下里已无其他出路,心下一阵怀疑。
他怕耿忠躲进其中埋伏,饶他实力虽胜耿忠一筹,但无灵觉,敌暗我明之下,大有可能着他的道。
“还是小心为是。”
他心下暗暗寻思。于是飘忽身子,徘徊在屋外,不发一丝声响。
这时,后头忽一片腥味扑来,熊人四肢着地飞奔而来,竟是一点声响也无。
黑影飘到熊人身旁,忽一股奇腥扑鼻而来,他厌恶的皱了下眉头,道:“我一路追踪他到此,却是跟丢了。眼见此处四下无路,我想他很可能进了前头的屋子埋伏。我的追踪术没有你们兽人的厉害,你去瞧瞧他是否就在里面?”
熊人听完,点了点头,喷了下鼻息,一股白气冲出,它的鼻子瞬间股了起来,努力地闻嗅着屋中的气息。
就在此时,只听“啪!”的一声,熊人与黑影齐齐向后跃出一步。
同时,熊人似乎不可抑止地吼了一声。随后,屋中传出嘈杂之声,未几,窗户破裂,耿忠右手抱着孩子,左手持剑,鱼贯而出。
耿忠一心想把兽人引开屋子,便不停留,直往国都方向奔去。
兽人此刻哪肯任他而去,黑影一窜,便到耿忠身前。耿忠一招“异星夺宫”直劈而下,黑影并不格挡,耿忠一剑竟穿过黑影,心知又是障眼法,还未动作,岂知心头一痛,已中黑影一掌,黑影却“咦”了一声,退了开去。
原来耿忠身为将军,身上便穿着护心镜,刚刚黑影一掌恰好击在护心镜上,本来足以夺命的一掌,生生被护心镜化解开来。不过,饶是如此,护心镜也已断为两截。
耿忠暗道“侥幸了”,立刻拔腿欲逃,不料脚上吃痛,一个翻滚,便连同手上的婴儿一起趴倒。回头一看,却是那熊人早一口咬在他的腿上。
熊人狞笑一声,嘴上用力,便听“卡兹”一声,早将耿忠的脚掌连同铁甲一同咬断,鲜血瞬间汩汩流出。
耿忠脸色煞白,回手一招“流星赶月”直削那熊人。
哪知熊人身躯虽然看似庞大,却很灵活,竟生生将头挪开了三吋,这凌厉的近身一击被其躲过。
不过“流星赶月”实有后着,系在回击时抽剑回削,这一削,正中熊人后脑勺。
若是常人中此一剑,头定然被削为两截,岂知兽人一向皮糙肉厚,耿忠只觉这一剑削在皮革上,“皮革”后却是硬如磐石,难以削透。
不过,他还是顺势一滑剑,这一滑,直接将熊人的右耳整个削了下来。
熊人吃痛,咆哮一声,作势前扑。
耿忠此时废了一腿,自知难以站起,只好向左滚开,躲过这一击。黑影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早转到他身旁,手中红芒一闪再闪三闪,祭出一支通体暗红峨眉刺,刺上红芒流转,想是一把神器,黑影举刺竟是直刺婴孩。
耿忠此时被两人夹在中间,实是左支右绌,情急之下,只得大喝一声,运起家传玄功,聚气于左手,堪堪在峨眉刺离婴儿两吋之处抓住。
登时一股邪煞之气通过刺端直逼手上,透过重重护体罡气,窜向心海气源。也在此时,那熊人一扑不中之下,心头大怒,举起左掌便掴在耿忠右肩,登时将耿忠拍飞出去。
耿忠连遭重创,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秋水”也直飞出去,倒插在远处地上,瞬间光芒暗淡。
此时,耿忠只觉得被熊人拍中的右肩经脉尽乱,先前中的毒有如脱缰野马般肆无忌惮地冲向心脏。
“罢了!”
耿忠仰头长吁一声,自知无力回天,但既保住蓝的后裔,心中已无挂碍,便闭目待死。
便在此时,只听远方传来一片嘈杂声,耿忠三人俱向远处看去。
原来国师赖清德收到信号,终于带人来救,只听他一声令下,无数手持火把的士兵便把三人团团包围住。
国师见事态紧急,立刻催动魔法,手上法杖白光暴涨,其间夹带白色电弧,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点燃般发出劈啪的响声。
也不听见其吟唱咒语,一个雷盾凭空出现在兽人与耿忠之间。
雷盾乃雷系防御魔法,也是各属系防御魔法中唯一具有攻击性的魔法。瞬间只见黑暗的苍穹之上,一道闪电化作龙形,张牙舞爪地直贯入地面,瞬间电浪袭人,地面一片璀璨光芒,周围三丈方圆草木尽皆焦黄,惊雷声震得人们耳膜剧痛欲裂。
“不好,对方来了个高阶法师,快撤!”
黑影惊慌地对熊人说道,他自知不是这法师对手,连忙虚发几个幻影,欲蒙蔽法师的视听,岂知那幻影一发出来就都被雷盾吸了进去,化为无形。
黑影也不敢逗留,急急便与熊人一同逃离。国师知救人要紧,便命令随从士兵看护周围,他则一个翔跃魔法,飞至耿忠身边,托起耿忠。
此时耿忠剧毒攻心,全靠着玄功续命不死,但也已气若游丝。
国师道:“我们见你的求救信号,便知出事了,国主让我整束一支骑兵与法师出城来救,岂知兽人于城外早有埋伏,杀了我们许多士兵,我们被拖延了很久,才杀散兽人。
当我们赶到官道时,却只见满地死尸,只得发散士兵来林中搜寻。现在终于找到你们了,怎么样,孩子还好吧?”
耿忠虚弱道:“看来,兽人预谋已久。”
国师道:“须是如此了,看来我们得加倍小心了。来,把孩子给我吧!”说完,伸出手来接。
这时,耿忠忽然想起孩子的事,连忙死命强撑起最后一口气,痛苦道:“这孩子…孩子不…不是蓝……”
一个“的”字还未说出,但见耿忠口鼻溢出黑血,双目圆睁,头一歪,却是暴毙当场。
“将军!”国师将手搭在耿忠鼻端,已无气息,不免叹了一口气。
耿忠的话也是让他听得云里雾里,虽知耿忠这没说完的话必然滋事重大,但既然人已经死了,也无法查实。
好在孩子还在,便也不放在心上。他哪里知道,因为自己这一疏忽,已然酿成大祸,埋下祸根……
※※※※※
远处不经觉察的树梢处,一道黑影目睹了这一切。
“他”缓缓转过身去,树梢晃动处,身影随即隐没在烟雨深处。
只留下一根墨黑乌亮的羽毛,迎着这漫天的雨丝,晃晃悠悠地从树上飘落而下……
夜,似乎更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