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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如烟往事

却说蓝天服下蛊虫后,蓝笑天突然觉得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声音有些凄凉。

但他只是以为这孩子因为害怕才这样,也不在意,便即笑道:“好,果真好气魄,不愧是我们蓝家的人。”

说完,只见他一拂袖袍,劲风到处,绑在张白灵和董兰嫣身上的绳子便如摧枯拉朽般尽皆崩断。

不过,在这等风势下,两人却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不等蓝天说话,蓝笑天抢先道:“等此间事了,你便可将他们带走。我蓝笑天一向说到做到,你大可放心。即便这姑娘是董何进那老匹夫的女儿,我也是一般放她走的,毕竟我要杀的人只是襄阳净一人。”说到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道“不过老夫有些奇怪的是,你另外这位朋友似乎不是常人,依老夫所看,他乃是个半兽人。”

听到这里,蓝天低垂的头突然抬起,道:“半兽人?他是猫吗?”

蓝笑天似乎对此漠不关心,道:“这不重要,如果你要知道的话,当面问他即可,或是到北边极寒的‘兽人之陲,’亦可找到半兽人的巢穴。当然了,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我要将当年的事告知于你,你便可知道我非要报仇的原因了。”

“嗯,你说吧。”蓝天道。

(原本蓝笑天是不会跟蓝天说这么详细的,但情节需要,故保留,读者勿怪O(∩_∩)O )

仿佛就连回忆,都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

蓝笑天缓缓道:“这件事,要从我还在蓝家的时候说起。

当时,我们家共有三名蓝之后裔。我乃家中长子,往下依次是次子蓝段山,小妹蓝青萍。由于我们都顺利的解开了封印之力,因此都被授予将军的称号。

虽然在朝廷里我们平起平坐,但私底下我们仍是以兄妹相称,互相打闹嬉戏,好不快乐。”说到这,仿佛是回想起那段青葱的自由岁月,蓝笑天阴郁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会心的笑容。只不过这笑容出现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蓝天倒觉得有些骇人。

须臾,蓝笑天继续道:“我父辈乃蓝家第十六代传人,父亲有个至交叫耿庭壁,乃战场上的金兰兄弟,刚好当时我母亲怀孕了,父亲便让肚里的胎儿和耿庭壁的独子耿忠指腹为婚。

后来孩子生下来,果是女儿,这女孩就是青萍。在父母的刻意安排下,青萍与耿忠从小就认识了,他们感情渐深。

青萍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看得出耿忠很是喜欢她,青萍也是喜欢他的。两人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确是令人称羡的一对佳偶啊。”

此时,蓝笑天已是唏嘘不已。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造化弄人啊!就在那年,青萍十八,也就是他们本该成婚的前一年,边疆突然告急,北边的兽人再次南下骚扰居民,王朝便派我们蓝之后裔前往北狩,而当时我们兄妹三人也在北狩的行列中,耿忠由于不是蓝之后裔,便无法一同前去。

一路向北,我们凭借着体内的封印之力将兽人打得节节败退,北狩进行的很是顺利。就在我们收拾好行李准备打道回府之际,青萍与段山突然兴奋地找到我,告诉我说他们要到更北的兽人巢穴将兽人一网打尽。

我一开始当然不答应,但碍于他们的苦苦央求之下,我竟然、竟然就这样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们。唉,大祸就此酿成啊!

他们深入巢穴腹地不久就遭遇到兽人的埋伏,随行的军队全军覆没,他们也就此杳无音信。

我自然不甘心弟妹就此失踪,且如果就这样回去,我也无法向耿忠交代。只好一边遣返大部队,一边带着小部队在巢穴外逡巡,寻找他们的下落。

皇天不负苦心人,就在九天后的一个夜晚,我终于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他们,此刻他们衣不蔽体,且昏迷不醒,显然遭遇了什么劫难。我便将他们带回,一直守到他们醒来。

我见他们醒来,当即便要问责,不料他们一见到我,却是齐齐向我跪下,只是长长磕头不起。

我见到他们这副模样,也是一时茫然,许久过后,我让他们起来答话,两人对视良久,仿佛下定什么很大的决心似的,这才对我坦白了事情的经过。”

※※※※※

原来当日遇到埋伏之后,两人一阵拼杀之后才逃了出来,不料兽人穷追不舍,他们被追了几天,干粮早已殆尽,且衣物也被兽人撕扯破烂,全身伤痕累累。

就这样,两人衣不蔽体地在野外寻找食物。但此处乃北边极寒之地,哪有什么可以果腹的食物。此时到处都是虎视眈眈的兽人,他们只好暂时躲进附近的一个山洞。

由于连日来的奔波,又滴米未进,两人都是饥渴交加。青萍一介女儿之身此时再也支撑不住,却是卧地大病一场。

看着地上忍受着病痛折磨的妹妹,蓝段山知道如果再这样受冻下去,恐怕她再也支撑不了一时半刻了。于是,他只能将她搂入怀中,借用体温来温暖她。

期间,青萍几次醒来,看到眼前的情景,知道了哥哥的用意,也不再抗拒。

就这样,山洞里的两人赤身裸体的紧紧抱在一起。此刻,他们的关系超越了兄妹的情感以及道德的界限,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团火热。

他们自然而然的相爱了,时间仿佛也没那么重要了。

然而爱情来的这么的突然,又来得这么的不是时候。

“如果明天我们就要死了,你后悔吗?”

“为什么要后悔?如果让我重新再来一遍,我依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爱上你,我今生无悔!”

※※※※※

听到这,蓝天沉寂的心头一次有了点波动,他被兄妹两凄美的爱情所感染。

“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至死不渝的爱情。”

蓝笑天仿佛刚从回忆的泥沼中走出,也不管蓝天是否还在听,神色黯然接着道:“我知道了他们的事情后,一时也是捶胸顿足不已,他们当时的眼神陌生得让我害怕。我问他们怎么面对耿忠,怎么跟父母交代。不料他们却是早已决定好了。”

※※※※※

“我带着青萍她远走高飞,从此隐姓埋名,哥您回去就跟他们说我们已经死了,求您了!”说完,蓝段山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再次抬头的时候,额前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蓝笑天见两人心意已决,且木已成舟,再难挽回。想想以往的兄妹情深,当即狠狠一咬牙,答应了他们。

蓝青萍也再次磕头道:“自古长兄如父,我们这一走,却是永别,从此世上再无蓝青萍与蓝段山二人,望兄长好好保重才是。”

三人紧紧抱在一起,深深痛苦不已……

※※※※※

“我以为这一别,却是永别。”蓝笑天苍凉的声音再次传来,

“回去我便向众人告知两人已死的噩耗,耿忠知道这消息后,也是痛苦了好几天,但最后也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事情就此平息。

三年后一天,我忽然收到一封信,却是段山他们写给我的。信中说到他们现在隐居在东郊一个叫做落凤村的地方,并产有一子,取名蓝殇,叫我若是思念他们,可以过去看望。

我自是为他们的喜事感到欢喜的,但未敢前去与他们相聚,只是将书信藏匿起来留作纪念。却不知,我这样做是害了他们夫妇两人啊。

当时正值国主襄阳净登基之际,刚上台的襄阳净对臣子很是不放心,便私下组织‘班’为他调查每个臣子的往来书信。

我当时的一个部下蓝道行便是那个组织的秘密成员,他很快发现了我的秘密并将书信呈交给襄阳净。

襄阳净知道这事后很是震怒,不过当时乃是用人之际,他知道段山和青萍已无封印之力,便把目标放在了他们的儿子蓝殇上,派蓝道行和耿忠前往缉拿。

青萍与耿忠本来就有媒妁之约,见他们带兵来抓,便放弃抵抗,答应和他们走。只是临走前求耿忠放过丈夫段山。耿忠念在旧情,也就真放段山走了。

唉,段山哪肯就这样让耿忠带走青萍?在一阵追赶厮杀中,青萍回头哭着对段山说自己此生无悔,但求来世再见。

此时耿忠想起过往种种,又见两人在众人之前仍如此恩爱,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抽出长剑便向青萍后心刺去,却是一剑杀了青萍。

段山当时便疯了,他虽已失去封印之力,但毕竟功力尚存,一下便不管不顾向耿忠杀去,耿忠一时也被他杀得手足无措。不过段山毕竟只是一个人,而耿忠手下的黑甲兵又岂是等闲。很快,段山便被团团包围。

当我赶到时,段山只剩下一口气了,当时他的眼中满是恨意,让我一定要帮他找回儿子,并帮他报仇,说完缓缓闭上眼睛,就此断气。

我看着昔日疼爱的弟妹就此双双横死在自己眼前,心中悲痛万分,一时也是红了眼,转身便要与耿忠拼个你死我活。

唉,毕竟当时年少轻狂啊!”蓝笑天说到这仿佛自嘲的笑了笑,抬头望着上方,愣是久久不语。此刻,蓝天分明看到,他眼中已满是泪水。

“忆往昔,泪两行,是为兄害了你们啊!”蓝笑天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当他再次睁眼时,仇恨又再度回到眼中,

“耿忠的黑甲兵到底厉害,且当时蓝道行的功力也不可小觑啊。我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败下来,被一路追杀,直到了那个悬崖口。

厮杀中蓝道行砍断了我的右腿,那时我已是强弩之末,想想报仇已是无望,气急败坏下便纵身跃下悬崖,想以死来逃避身上的疚责。”

说到这,他撩起衣服,蓝天发现他右腿自膝盖处已然残缺,取而代之的是木头假肢。

“唉,造化弄人啊,我这个原本最是该死的人,却是没死成。

但我仍未忘记复仇。这十几年来我在谷中卧薪尝胆,苦练玄功不辍,终有小成。其间不乏下来追杀我的人,可见襄阳净这厮还没忘了我这位故人啊。

也就在一次刺杀中,我生擒了一个刺杀者,从他口中得知,就在我跳下悬崖当晚,董何进便带重兵包围了我全家。

董何进这畜生早已觊觎我妻子的美貌,此次便抓住机会向襄阳净请求将她许配给自己。

当时襄阳净刚登基不久,为笼络人心,便答应了他的请求。这倒罢了,襄阳净此子实乃阴险歹毒至极,为免除后患,他竟然下旨让董何进带兵,灭我蓝家满门!

可怜我蓝家上下两百余口人,全部遭遇毒手。吾妻却甚是刚烈,当晚自缢以保贞洁。哈哈哈哈,董何进小人,没想到吧,到头来你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呀!”

此时蓝笑天已是癫狂至极,布满皱纹的脸上狰狞扭曲,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他心中的怒意。

蓝天毕竟是一个孩子,听完蓝笑天讲述的往事后,不免心神俱荡。

也许是触景生情,亦或是血脉相连的缘故,他竟然不知不觉流下了泪水。他也终于明白蓝笑天为何如此执着着要向襄阳净报仇了。襄阳净为了自己的权利与地位,不惜害蓝笑天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且让他在这深谷中永无见天之日。

想想世间的仇怨,还有比这更令人难以接受的痛苦吗?

和蓝笑天所遭受的苦难相比,自己的困难还算什么?然而他所没想到的是,蓝笑天所遭遇的这一切,其实最大的受害者却恰恰是他。只不知当迷雾散去,他知道亲人的血海深仇时,是否还能保持镇定?

过了一会,蓝笑天这才慢慢从癫狂中冷静下来,他看着眼前为他流泪的孩子,也是微微一怔,随即微笑着拍着他的肩膀道:“很好,好男儿,真性情,老夫果真没有看错你!想必现在你也知道老夫的苦衷了吧,这件事,换做是谁也不会就此轻易罢休的。”

说完,他伸手为蓝天擦拭眼边的泪珠,继续道:“不瞒你说,老夫已经想好了报仇的方法了。接下来的日子里,老夫会帮你解开身上的封印,并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你。等你学成之后,老夫会送你出谷,而外面都王朝正面临兽人浩劫,正是用人之际。那时,你便以蓝之后裔的身份回到国都蓝之遗迹。

到那里你先找一个叫做蓝殇的人,也就是我弟妹的遗子,将他的身世告诉他。

蓝殇要是肯为父母报仇,你便助他一臂之力;若是不肯,你便将老夫所在告知于他,让他来找我,而你则单独一人完成诛杀襄阳净的使命。”

说到这,蓝笑天忽从身上取出一个黑色包裹。

打开包裹,瞬间滚滚热浪扑面而来,令人有如置身炉火的炙烤之中。蓝天只觉得眼前升腾起一团火红色的事物,红芒耀眼,不可强视。

那蓝笑天却是淡淡一笑,也不害怕,伸手便将那事物握在手中。

一瞬间有如长鲸吸水般,漫天红芒收敛其中。定睛一看,却是一把通体红润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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