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山脉最西端纵深三十余里处,有一山谷名唤“哀嚎峡谷。”
哀嚎峡谷相去地面千丈有余,谷内纵深百里方圆,或有语方圆千里者,未可查证。
谷内常年烟雾缭绕,不见天日。其间毒虫蛇蝎之属不可胜数,珍禽异兽可谓天下无双。更有甚者,传曰每逢月圆之夜,谷内便会鬼声四起,如百鬼哀嚎般,骇人听闻,是以谓之“哀嚎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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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沉睡了千百年一般,蓝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黑暗。
有那么的一刻,他以为自己瞎了。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双手,但他看不到它们。周围的空气很冷,他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等到身子稍稍暖了起来,蓝天尝试性地挥了挥手臂,突然发现眼前的黑暗像是水流一般在自己的眼前流淌着、交融着,仿佛突然有了生命一般。
慢慢的,他意识到不是自己瞎了,而是眼前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他尝试性地叫了一声,很快他听到了自己的回声,眼前似乎被什么墙壁之类的东西挡住了,而且这东西的面积不会很小。
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很是沙哑,口中有一股莫名的苦涩,应该很久一段时间没有喝过水了。
“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他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很快“董武棋的追杀、猴六的死、张白灵的援救、坠下山崖,”所有的画面像是走马灯一样在他的眼前一一掠过,他感觉头痛欲裂。
静默了一会儿,他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四周安静得使他都能够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蹲了下来,发现自己脚下是一块岩石,他用手摸黑前进,很快来到了岩石的边缘。他不知道岩石突出地面多高,或许几尺,或许几十丈,他只能转身用脚探了下去。
触脚冰凉,岩石下面竟然有水,而且凭感觉水不深。
“难道下面是个水潭?”蓝天开始对自己所在的地方产生好奇了。他开始沿着岩石的边缘走,走了几圈,他发现自己脚下的岩石不大,岩石的四周都是水。
“难道这块岩石处在水潭的中央?不对啊,水这么浅,应该不会是水潭。那这里到底是哪里呢?”蓝天对这里越来越好奇了。
他摸索着想回到原来的地方,走了一半,他摸到了一支像是棍子的东西,便好奇地仔细摸了起来。这东西好像有温度,难道是一条蛇?但很快他又摸到了关节的部分,这竟是一只人手!
蓝天马上意识到这只手的主人应该是张白灵,因为在坠崖前他记得自己是和张白灵一起掉下来的,然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识。
他俯下身子努力地贴近那人,想要看清他的面目。但眼前的黑暗浓得根本化不开,即使他靠得再近都看不清。
“张白灵,张白灵是你吗?快醒醒!”蓝天有些摸不着边了,他的心已经有些慌张了。现在自己不知道身处何处,而张白灵昏迷不醒,不知道受了多重的伤。对他们现在的情况来说,无穷的黑暗是致命的,如果再不快点升起火堆并寻找到食物,死亡可以说是无可逆转的。
就在蓝天一筹莫展的时候,远处突然亮起了一点蓝光。幽幽的蓝光倒映在水面上,显得十分诡异。
通过蓝光旁边的光晕,蓝天这才明白原来这里的黑暗是因为起雾的原因。他发现蓝光在向他们飘来,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蓝光很快来到岩石上,走到近前,一张白皙的脸映入眼帘,竟然是董兰嫣。
“你醒啦!”
董兰嫣微笑着对蓝天道,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蓝天见蓝光是兰嫣而不是他所想象的怪物,心中不免一松,正欲答话,他又想起了董武棋和董兰嫣的关系,连忙戒备道:“不要过来,是副会长让你来杀我们的吗?”
兰嫣停下了脚步,他看着蓝天紧张的样子,面有愧色地道:“我哥对你们做的事我感到很抱歉,其实这件事我也被蒙在鼓里。”兰嫣的脸色十分诚恳,“我下来是为了弥补我哥的过错,来帮助你们的。”
蓝天看着兰嫣的表情十分真诚,不像是骗人的样子,不由有些尴尬,他讷讷的笑了笑,道:“这么说来,是你救了我们吗?”
“嗯,我当时下来的时候你们已经昏了过去,正在不停地下落。我便用法术将你们截了下来,当你们停止坠落时,我这才发现我们已经坠落到了谷底。这里到处都是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块干燥的岩石,把你们一个一个拖了上来。”
说到这,兰嫣的眼泪开始不停地簌簌而下,好像受了无数的委屈般:“这里全是浓雾,而且十分寒冷,你知道这几天为了给你们寻找食物,我冒了多少的危险吗?好几次,好几次都差点被魔兽吃掉…”此时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蓝天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女孩子,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兰嫣,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不断地向她道歉着。
这时兰嫣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这次回来带了一些木材、野菜和一壶的清水。连忙跑到蓝天身旁蹲了下来,将清水喂到张白灵的嘴里。
蓝天发现张白灵的身上盖着一条蓝色的法师袍,他记得之前这条法师袍是披在兰嫣身上的。
“看来她这几天吃了不少的苦。”蓝天心里暗道。
蓝天从身上摸出了一个火折子,发现还能用,便将兰嫣带回来的木材点燃了。很快他在地上堆出了一个小篝火,扑腾的火焰照亮了四周,给他们带来些许的温暖。
兰嫣给张白灵喂完水后,她将水壶转手递给了蓝天。蓝天见此刻兰嫣俊俏的脸上还带着泪痕,不由有些心痛。
他不敢看兰嫣了,低着头把水壶接了过来。水壶的水还很多,蓝天猛灌了几口,这才感到喉咙的焦灼感减轻了些。不过刚喝完水后,一股饥饿感马上接踵而来,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几声。
“咕…咕,”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山谷之中,不时还有回音传来。蓝天的脸马上红了,如果眼前有道地缝,他恨不得马上钻了进去。
兰嫣倒是被蓝天逗乐了,她咯咯地笑着,对蓝天道:“肚子饿了吧,我给你煮些吃的!”说完,也不管满脸通红的蓝天,开始清洗起野菜。
兰嫣将带来的另一个水壶掰开,做成一个锅子形状,倒入清水,然后把清洗干净的野菜放进锅里,再放进几枚“盐石”(一种带有盐晶的石头,水中遇热会稀释出盐分,是协会猎人野外露营的必备物品),最后把锅子架在篝火上,开始炖起野菜汤。
很快野菜的香气便飘散开来,兰嫣用竹筒舀了一勺汤,递给了蓝天。
蓝天早已被汤的香气勾起了满肚子的食欲,也不管烫不烫,“咕噜咕噜”地喝起了汤。
很快一锅汤就见了底,蓝天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他坐到篝火旁取着暖。转头看去,他发现兰嫣坐在篝火的另一边,正怔怔地看着昏睡的张白灵发呆。
“你知道为什么我哥要杀你吗?”兰嫣淡淡道。
蓝天发现兰嫣正睁着水灵的眼睛看着自己,赶忙回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兰嫣低头不语。时光仿佛静止了,除了眼前明灭不定的火焰外,蓝天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过了一会儿,就在蓝天以为她已经睡着时,兰嫣忽然幽幽的,仿佛自言自语的道:“从来没有过的,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可怕的他。从小到大,他一直是那么的平易近人,待人和善。他一直疼爱着我,从不和我争吵。我一直以为他是世界是最好的哥哥,没想到,没想到……”
晶莹的泪珠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滚动着,摇曳不定的火光映衬着她绝美的容颜,这一刻,全世界只有他眼中的那个受伤的,无助的佳人。
他,竟是看得痴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际出现了一轮圆月。惨淡的月光透过朦胧的雾气,显得有些不真实。
蓝天有一下没一下的往篝火里添加木材,他已经保持这个动作很久了,感觉肩膀处隐隐传来酸痛。他抬眼看了看月色下那个白皙而略显憔悴的脸庞,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对兰嫣道:“对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兰…董小姐。”
“叫我兰嫣就行了。”兰嫣勉强对蓝天笑了笑,“这里我也没来过几次,好像记得叫做‘哀嚎峡谷。’峡谷位于山脉的一二层交界处,听说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有鬼声响起,十分的恐怖。”
“月圆之夜,像这样吗?!”蓝天一边说着一边用下巴指着头顶的圆月。看到蓝天的动作,兰嫣马上抬头看去,一时竟是吓得花容失色。
看到兰嫣的反应,蓝天道:“什么鬼声,应该只是传说而已,不必当真。”
“今天初几?”兰嫣有些颤抖的对蓝天道。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十五。”蓝天被兰嫣的声音所感染,开始隐隐感到不祥。
仿佛是要应验兰嫣的话一般,就在他们说完话后,四周突然传来了“呜呜”的声音。
刚开始只是零星的几声,像是婴儿夜啼,又似野猫嚎叫,声音有些空灵。逐渐的,无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此起彼伏。
初时像疯狂呼啸的风声,但仔细一聆听,却又像极了百鬼哀嚎。
一切的一切,如真似幻,揪人心弦。
蓝天感觉此刻自己就像是被困在孤岛之上,周围是无数的冤魂鬼魅。他不知道这些声音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有时候听着很远,有时候又感觉就在身后,不由得汗毛倒竖。
兰嫣身为一个女孩子,此刻的惊骇更胜蓝天。只听得她尖叫一声,立即跑到蓝天这边抱住了他。
兰嫣紧紧地闭着眼睛,身前的蓝天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她也顾不得害臊,只是吓得更加用力地搂着他。
蓝天只觉得怀里抱着个温香软玉,隐隐的少女幽香似有若无,使他暂时忘记了周围的声音。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个念头:这一刻,若是永远,那该多好。
两人就这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任耳边的嚎哭之声肆虐着,汹涌着,他,都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的声音已然悄然而去,岩石上的两人仍然拥抱着,只是此时蓝天可以清晰的听到耳边那人的鼻息声。
她,竟是睡着了。
迷雾悄悄的散去,云淡风轻中,一轮圆月高高的挂在天际,洒下了一地的清辉。
看着眼前熟睡的兰嫣,蓝天不敢有所动作,生怕一下就会把美梦吵醒。
就在他感到些许惬意的时候,兰嫣突然皱起了眉头,仿佛做了什么噩梦般梦呓道:“白灵,你可以喜欢我吗?我一直都是喜欢着你的!”
说完,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蛾眉微蹙。
这一刻,仿佛一盆凉水当头淋下,从头凉到心底。蓝天觉得,即使是刚才的鬼魅之声也不曾让自己感到如此的畏惧。
“你早知道的,你早知道的,你早知道的……”即使不愿相信,但他又如何骗得过自己?
心灰意冷的倦意不断袭来。
如果心都死了,你还剩下什么?
“我喜欢你!”他在她耳边低低的,沉沉的道。
她像是贪心的小孩子得到心爱的东西一般,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