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国都,皇宫御花园,观莲亭。
看着前面背对着的人,赖清德恭敬道:“国主此番召臣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你们都下去吧。”襄阳净招手道。
随即,侍立在亭外的太监纷纷应诺离开。
等到太监走完之后,襄阳净这才转过身来,对国师微笑道:“坐!”
说完,和国师一起坐在了面前的雕花桌前。继续道,“我安插在协会的人今早来了消息,这消息可能会改变我们的计划。”襄阳净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支牙签大小的竹筒递给了赖清德。
“是‘班’?”
赖清德接过竹筒道。他认得这是系在信鸽上用来放消息的竹筒,而从竹筒的样式上他发现这是来自“班”的消息。
自从襄阳净登上国主的宝座之后,为了时刻清楚王徒的一举一动,并监视满朝文武官员,便秘密设置一个组织,找来经过统一训练的高手,将他们安插在与王徒有所牵连的各个机构,并按时把搜集到的情报送到襄阳净的手里。
这个组织被称为“班。”“班”的成员地位都是相等的,他们全部都只效忠于襄阳净一人,为他一人服务。
见襄阳净没有回答他,赖清德便打开竹筒,取出了里面的字条。迅速看完上面的字后,一向波澜不惊的赖清德脸色大变,再也坐不住,一下站了起来:
“苍龙现身,难道真的有救世主?”
襄阳净显然早就猜到了赖清德的反应,也不吃惊:“朕刚看到这条消息时,也是吃惊不小。你我都是明白人,原本也是对所谓的‘救世主’一说视为笑谈的。但目今眼下真有人看到了苍龙现世,传说可能是真的了。”
赖清德对自己的失态感到有些尴尬,再次坐了下来,对襄阳净道:“那么国主派人去找了吗?”
襄阳净一改之前的笑脸,道:“远水救不了近火,那边显然知道救世主的重要性,已经对那叫蓝天的人下了杀手了。我在那边的人毕竟势孤,估计很难保得万全。而且你也知道现在我被盯得很紧,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说明那就是真的救世主之前,如果贸然派兵前去定然会引来满朝文武的猜疑,这样反而会破坏我们的计划。所以我只暗中派了‘班’的几个好手前去查明真相,现在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听完襄阳净的一席话,赖清德马上道:“国主所做极是,此事万不能惊动大臣。”
“那我们还按原来的计划行事吗?”襄阳净抿了一口茶问道。
“原来的计划本是万无一失之策,无需变动。且苍龙现身也非我等亲眼所见,难保无虞。所以那边还是派人去找,计划我们还是要走的。”赖清德道。
襄阳净点头道:“是如此了。”他将茶杯盖上,站起来绕桌子踱了一圈,才继续对赖清德道:“实不相瞒,今日召你前来,另有一事相询。”
赖清德不敢怠慢,也站起来对襄阳净道:“国主请说。”
襄阳净道:“朕一直在担忧如果我们按照原来的计划将大司马的人截杀在途中,消息一旦传来,是否会逼反大司马?”
赖清德略一思忖,对襄阳净道:“今国主手拥十万内城京军,只要将司马牢牢看住,谅他不敢造次。”
“若是,看不住呢?”襄阳净瞳孔急剧收缩,直勾勾地盯着赖清德。
赖清德听完却是一怔,迎着襄阳净略带寒意的眼光:“微臣有一计可将大司马留在身边。国主只要下旨加封大司马为太子太保,任大学士,让他成为太子的老师。这样一来,即使大司马还有猜忌,也只能领旨到宫中任命,日夜陪在太子身边,也就是在国主身边。”
襄阳净大喜:“此计大妙,国师真乃朕之良师益友啊!依你,都依你。”
说完,他似乎了解几天缠绕在心头的结,转身看向亭外的莲花池。只见夕阳下的莲花池仍然生意盎然,一片红绿交映的景象,煞是好看,顿觉心旷神怡。
半晌,襄阳净仿佛自言自语道:“清德啊,你也跟了朕好几年了吧。
自朕十四岁登基以来,便是内忧不断,外患不绝,饱受无数的风霜与雪雨。大司马欺朕羸弱,党结群臣,常有谋反之心,朕每天都要应付无数的阴谋与诡计。且如今群兽南下袭民,生灵涂炭,朕于心不忍,几天来朕几乎没有睡过一次安稳的觉。
唉,国之将亡,奈何亡于朕手?这些都是朕失德所致啊。
清德啊,你过去对先父忠心耿耿,父皇过世之后又将我托孤于你。朕有你辅佐在身边,真是上天的恩赐啊!”
阳光斜斜的照着他的半边脸,赖清德看不出此刻国主的脸色,赶忙恭敬地对襄阳净行礼道:“蒙国主抬爱,微臣收受不起。
自古‘君君臣臣,’辅佐国主乃臣子之本分也。且国主不必如此疚责,如今妖象四起,此乃天数所然,非主之罪。依臣所见,国主已将北民南迁,民力尚存,百姓定会拥护国主。国主不可妄自菲薄,唯有举天下之民,倾举国之兵,上下同欲,军民同心方可当此国难。”
襄阳净转过脸来,欣慰道:“若所有臣子都像国师如此,朕有何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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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国都,大司马府邸。
夜色下,几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匆匆来到大司马府外,敲门而入。
管家似乎对这几个不速之客已习以为常了,径自在前面引路。
府邸很大,几人一阵穿堂过道之后,最终停在了一面朱漆大门之前,管家行了个礼后,便识趣的走开了。黑衣人互相点了点头,径直跨进了大厅之内。
大厅很宽敞,两旁点燃的烛火将厅内照得一片明亮。厅内所有的桌椅都是红木朱漆,两旁挂着山水图画,一派典雅。
大厅正中央的地方挂着一幅仙鹤图,仙鹤单足站立,收翅闭目,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出尘之意栩栩如生。王徒坐在厅前上座,见几人进来之后,站起来拱手道:“两位深夜造访,老夫有失远迎呀。”
“知道有失远迎就好,下次注意点就好啦。”
当先一个黑衣人脱下了斗笠,笑着走了进来,也不行礼,自顾自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厅里几个坐着的人见来者如此无礼,都向他看去,却见是一个风姿妖娆的女孩坐在那里,不免多看了几眼。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女孩后面跟着一只狐狸模样的兽人,三两下便蹿到了女孩后头,随即全身骨骼变化,又变成了人形,嘴里却是鹦鹉学舌般的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不得对大司马无礼,雅琪。”
众人只见一个长相俊冷的男孩站在厅前,对王徒拱手还礼道,“司马大人别来无恙。”说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哼!”那娇媚的女孩却是一个鼻音,显然很是不服气,转过头去不再作声。
王徒似乎没有看到女孩无礼的举止,只是对外面道:“来人,上茶!”
很快,下人便把茶水端了进来。那下人感觉大厅的气氛有些僵硬与诡异,放完茶后再不停留,赶忙出去了。
“呵呵呵,诸幻神当真法力通天,死后四百年仍能够轮回重生,化为这等俊美的金童玉女,真是令人称羡啊!”王徒笑道。
雅琪听王徒吹捧的话显然很是高兴,这才道:“那是,我们妖兽族岂是你们低等的人族可以比拟的?”说完,一副得意的样子。不过她这一番沾沾自喜的话听在周围几个人耳中,却有些嘲讽的韵味,十分可笑。
那俊冷的男孩恭谦道:“不敢当,这些都是兽王大人的功劳。”说完,他脸色恢复冷峻道“说到兽王,不知道兽王大人交待你们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王徒道:“兽王大人交待的事老夫自然不敢怠慢,老夫几朝来一直在查询兽王在人间界封印的部分,天可怜鉴,终于在前朝国主垂死前从他口中得知兽王所在。
老夫本想进入那地方将兽王解封出来,但襄阳净当真是个厉害的主,虽然登基时只是一个孩子,却深知韬晦,在国师赖清德的帮助下愣是阻止了老夫的行动。那地方一直被皇家牢牢控制住,老夫虽屡次派人进去查访,但都无功而返。”说完,王徒一副捶胸顿足模样。
“哦?不知那地方在哪里,愿司马大人不吝赐教。”男孩再次拱手道。
“蓝之遗迹。”
王徒笃定的对男孩道。
“哼,小小遗迹又有何惧,我这就进去灭了那个地方!”一旁雅琪激动地嚷了起来,她身后的狐狸也跟着喊道:“进去灭了那个地方!进去灭了那个地方!”
男孩一边制止着雅琪的行为,一边对王徒道:“雅琪的话虽然无礼,但话粗理不粗。这不过是一座小小的皇家遗迹,司马大人为何这么久还找不到封印兽王的地方?”
王徒瞥了雅琪一眼,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他的心机何等深沉,也不道破,只是为难的道:“幻兽大人有所不知,那蓝之遗迹乃是位于皇宫内部,其间重兵把守自不用说,而且老夫的人多次进入探知遗迹中存在着强大的禁制,如果不小心引发禁制便会被封印在遗迹当中,化为虚无。
老夫的许多好手已经折在里面,实在是无能为力了。现在只等着兽人们能够一举南下,大军压境下将蓝之遗迹一举踏平,届时兽王在人间的部分岂不是囊中之物?幻神大人们的实力,老夫是信服的,呵呵呵。”说完,下面的几个人也是点头称是。
“哼!老匹夫,你是想把我们当枪使吗?别以为这种伎俩能骗过我们。”雅琪适时地打击道。
“老匹夫!老匹夫!”她后面的狐狸跟着应和道。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徒。
王徒面不改色道:“老夫绝不敢欺瞒,如果当真信不过老夫,可以再给老夫一些时间,老夫定当拿下遗迹,找到兽王双手献给大人们。”
“哦?那有劳司马大人了。”男孩面色冷峻道,“还有一事还要相询,不知道司马大人里面布置得怎么样了?”
王徒自然知道男孩所问何事,当即道:“大人放心,这点老夫已经办妥了,老曹,你把详情告诉他们吧。”
说完,座下的一个老人站起来,对男孩恭敬地行了一礼。
“兽人大人,在下名叫曹石休,在蓝之遗迹中担任蓝之后裔的导师。
在下已经借助这个身份策反许多蓝之后裔,将他们集结到司马大人的麾下。而且在下也参与了那计划的部分,知道了计划的大概。您也知道大司马的学院许多法师被召去参与防线的保护,大司马决定将计就计,让法师一到防线就大肆破坏,与兽人来个里应外合,一举攻破防线。而且我们所策反的几个蓝之后裔也会趁乱解决其他的后裔,使兽人们没有后顾之忧!”
“如此甚好,我们要知道的都知道了,那么就先行告退了。”男孩听完曹石休的话后起身行礼,再不停留,和雅琪一起走了出去。
看到兽人走后,下面一个年轻人忍不住道:“司马大人,兽人待我们如此无礼,根本视我们如无物,我们还要与他们合作干嘛?指不定他们事成之后会过河拆桥,您不可不防啊。”
王徒此时早已恢复了平时的桀骜神情,眼中满是精光:“呵呵,你们知道什么,兽人虽然强大,但他们都是有勇无谋之辈,不足为虑,只有暂时向他们屈服,才能借助兽人的力量为我们夺取天下。
兽王允诺在事成之后将都王朝交与我来治理,等到那时,不知道过河拆桥的是谁。哈哈哈哈哈…”
说到得意处,王徒肆意地开怀大笑出来,直把座下的众人唬得也跟着不知所谓的笑着……
来到屋外,男孩与雅琪一前一后地走着。
“我刚刚的表现如何啊,肖佐哥哥。”雅琪在后面娇笑道。
虽然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但雅琪当真风姿绰约,花枝招展的样子勾人心魄。
肖佐没有回头,仍然面冷如霜:“你的话针针见血,直逼核心,如果是普通人,的确能够起到很好的警示作用。不过我看那王徒是一只老狐狸,他应该不吃这套。”
“哎,人家可是装傻装得很辛苦呢。肖佐哥哥你要补偿我啦!”雅琪一脸无辜道。
肖佐脸色不变道:“我们是兽人,对人类的皮囊毫无兴趣,你不必用对付人类的这一套来应付我。”
雅琪似乎自讨个没趣,突然一改嬉笑,正色道:“那么,遗迹的事你要怎么处置?”
肖佐道:“巨雕兽已经把一些兽人从魔兽山脉那边偷运进来了,人类那边似乎还不知道他们的防线后面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兽人,我们可以利用这批兽人袭击蓝之遗迹,解开兽王大人在人间界的封印。如此一来我们就得到了所有的…”
“咳咳!”雅琪突然出声阻止肖佐的话,肖佐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再言语。
“吼~”一声兽吼,响彻在这夜幕下的国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