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姐看了小林一眼,脸部肌肉一颤,像个知心大姐姐般地笑道:“小林呐,这个周末有个姐妹请吃饭,我一个人不想去,你陪我去吧。没有外人,就她和她儿子。”
小林转过头,楚楚可怜道:“马姐,我还小暂时不想谈朋友。我……就不去了吧。”
马姐“咦”了一声,说道:“你这孩子想哪儿去了?就是吃顿饭,而已!”说着拐进了过道一侧的护士站。
对马姐扮“小可怜”,无疑没有拍她马屁管用。
我瞧小林护士愁眉苦脸的样子,实在想不明白:“有‘白食’吃怎么会是这副嘴脸?”
小林跟着拐进护士站的时候,突然扭头看了我一眼,浅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她对刚才‘不小心撞了我一下’的行为,说“对不起”吗?
我立刻对这个机灵的会撒娇的‘马屁精’,充满好感。
现在不是旁生枝节的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何况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悄悄又回了一下头,常亮早有准备似的又对我挥了挥手。他的脸色告诉我:倘若再回头,他就要化身“常亮枪”了。
想到这里只有一个出口,萍萍也不会隐身,我不再彷徨迟疑,径直走出外科病房,在过道入口靠墙处的一溜塑料椅上坐了下来。
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立即想到以往的这个时候,再坚持一会儿就该吃晚饭了。
肚子立即配合着这个想法,发出一连串“咕噜噜”的轰鸣。赶紧站起来向边上了两步,偷眼看看附近的人有没有听见。
却见病房走廊出入口进进出出的人,密集了一些。
自嘲的笑了笑,想到萍萍的人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便斜靠在椅子旁的墙壁上,寻思下一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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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克猛拎着一杯薏米山药粥走出电梯。
第一眼便看见靠着墙壁发呆的路不同。
经过分析张超然传回的供述,基本排除路不同涉嫌‘窝里反’的嫌疑。
第二眼看见走廊尽头正在和纪师傅交谈的蓝衣女孩。
郑克猛笑了笑,想起懵懂时期的自己。
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承认,但路不同的‘那点心思’,自是瞒不住他们的眼睛。
随即收敛笑容。
‘窝点’设在居民楼内,很寻常简单的一件‘涉赌案’,却先是导致干警受伤,再是发生疑犯跳楼。
疑犯为什么要把‘简单的事情重大化’?
这并不符合犯罪心理学。
一个大大的问号浮现郑克猛的脑海。
他扫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路不同,径直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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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过来过去的人老看我,心想,“没见过保安站着养神吗?”便换到一处安静的墙角站着。
这一静下来发现,我无法思考。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萍萍的影子。
尤其是想到我拉着她的手、揽着她的腰、嗅着她唇齿之间味道时,那心神俱醉的曼妙滋味,不由得沉醉其中,恍然如梦。
“如果这是梦,我愿长醉不愿醒……。”
突然冒出的这句歌词很文艺很适合我现在的心情。
搜肠刮肚了一番之后,还是只想起来这一句。
但是谁在乎呢?
那个谁不是说,“形式不重要吗?”
今天对我而言,无疑是一个美梦成真的好日子。
其他的一切,一切的一切,统统地不重要……。
除了这条突然走出外科病房的蓝色身影。
“萍萍。”
我急忙喊了一声。
那蓝色身影放缓了速度侧过脸。
果然是一直萦绕我心间、挥之不去的萍萍,此刻安然无恙的出来了。
只见她受惊似的左右看了看,然后转过身子蹙着眉头、表情十分古怪的看着我。
见她丝毫没有过来跟我汇合的意思,便以一个潇洒稳重的身姿,微笑着向她走去。
边走边想:萍萍肯定是受了纪师傅的委屈才是这副摸样,而我正好可以宽慰她一下。
萍萍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表情看着我,快到身前时突然明白过来:她这是在瞪我!
心头一颤,不由自主站住了。虽然很想再靠近她一点,但她的眼神像一堵无形的墙。
我被她看的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地讷讷低下了头,看见她手中捏着一张纸片。
顿时眼前一亮,指着那排塑料椅笑道:“你休息一下,我去缴费。”
说着伸手去接那张缴费单。
萍萍缩手冷哼道:“交个屁!”
说完把那纸片揉成一团,扔向了远处的垃圾桶。
这个举动出乎我的意料,伸出去的手一时缩不回来。
心想,“萍萍真不拿我当外人呀,这爆口粗的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纸团在垃圾桶的边框上弹了两下,滚落到了地上。
看看纸团看看萍萍,见她直勾勾看着那个纸团。
趁机虚抓了几下手指做活动状,收回胳膊。
看看萍萍又看看纸团,二者都很骄傲的纹丝不动。
职业素养促使我走过去把那纸团捡了起来,想了一下塞进上衣口袋,打算待会儿就去把钱缴了。
因为公家的钱不能欠。天知道秋后算账时,会收你多少利息。
转回身时,萍萍走到那排塑料椅旁坐下。
我走到她身前站住,犹豫着要不要在她身旁坐下。
萍萍突然抬头,肃然道:“我叫顾芷萍。”
这是正式介绍自己给我认识呀!
惊喜交加的伸出右手道:“我叫路不同。”
萍萍表情呆滞了一下,加重语气道:“我叫顾芷萍。”
忙不迭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忘了你去那个……那个‘搁的平’还是‘搁的稳’公司应聘的时候,就是我帮你登记的?”
萍萍坐直了身子,蹙眉道:“我叫顾芷萍。”
我似有所悟地“哦……”了一声,避开她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右手。潜心思索同样的话、萍萍为什么要连说三遍。
萍萍又道:“我不叫‘萍萍’。”
一语惊醒梦中人!
“萍萍”只是我个人想当然的臆想。难怪我喊她的时候,她会是那副表情。
想想也是,倘若突然有人在我身后喊“同同”,我会不会‘鸡皮疙瘩掉一地’?
抬起右手挠着后脑勺,吭吭哧哧地解释自己之所以喊她“萍萍”,实在是情急之下的无心之过。
其实我此刻的内心是不以为然的,觉得萍萍小题大做了。她能管得住我的嘴、还能管得住我的心?
萍萍打断我的语无伦次:“以后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索菲娅’。”
“啥?”
我怀疑我听错了赶紧问了一句。
“没啥。”
萍萍赶紧摇摇头,有些腼腆道,“‘索菲娅’是我在公司的业务名,你叫不合适。你就喊我顾姐吧。”
说着眼波流转,看了一眼我的身后。
扭头张了一眼:一个医院的工作人员,套着一件快成灰色的白大褂,小心地拉着一辆小推车,倒退出了电梯。
转回头不服气道:“你有我大吗?我可都快三十了!”
萍萍很认真的看了我一眼,突然莞尔道:“我就是比你大!”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心中的阴霾一扫光,就势坐到萍萍身边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萍萍顽皮地扬扬眉毛,道:“我就是这么肯定!”
我似乎又嗅到了那股青草地的芬芳,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扑鼻而入,肚子随即发出一串“咕噜噜”的叫声。
萍萍“哈……”了一声赶紧捂住嘴,站起身道:“走吧,吃饭去。”
我很不好意思地跟着站起来,矜持道:“我不饿。”眼睛却在不争气地在搜索那香味的来源。
话音未落,肚子再次不可抑制的轰鸣起来。
因为我看见那个工作人员推的小车上,黄灿灿的馒头摞的跟小山似的。
萍萍粲然一笑:“我饿了!”说完走向了电梯。
“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哪儿找呀!”我感慨万千跟在萍萍身后,顺道鄙视了一眼黄面馒头。
“你这个坏馒头害我丢人现眼,我才不吃你呢,我要请萍萍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