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有容一睁眼,桑榆便取出布包垫在她手腕下,替她把脉。千有容便一直盯着她,这时候竟有人愿意救她,做奴隶不应该把她丢在柴房,自生自灭?正想开口说话,舌头便传来钻心的疼。对,在天牢不是咬破了嘛。
“醒了就用些稀粥吧,你想说话怕是要再过上几天。”桑榆收了布包,将桌上那碗粥端了过来,拿着勺,准备喂她。千有容挣扎着想起身自己来,被桑榆按了回去。“你若抬得起手,我也就让你起来了,但你手上的鞭伤,深了些,还是养着吧。”桑榆看着碗中,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递到她嘴边。千有容张了嘴,眼角也落了泪。桑榆未再说话,一勺一勺喂,喂完了帮她擦了擦嘴。
“你在这儿便安心养着,这里不会有人打扰你。”桑榆出了门,吩咐了两个丫鬟进来伺候。
竹越阁是姬寒的院子,可不是没人打扰嘛。
就这么安安分分的过了七天。
千有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手缓缓抚上了额间。那是桑榆给她刺的彼岸花,手指传来的凹凸感便是一个奴字。见过她的知道是公主,没见过她的只知道她是最下等的奴隶。苦笑一声,涩涩的低语:“皇兄,你可有想起有容?”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千有容敛了神色,恢复常态。
“桑榆说你这几日好多了,本王来看看。”姬寒自顾自的在桌边坐下,斟了茶,抬眼看着千有容的背影。“寒王殿下知道本……我是千有容,怎还会救我?”千有容从妆台起身,与姬寒一同坐在桌旁,也给自己斟了茶。
“你皇兄虽然反悔,不愿嫁你,但流光终归欠了千尘一个人情,救你这人情也就抵了吧。”姬寒抿了抿茶,顺手放下道。
“你这人情怕是抵不了了。皇兄已将我远迁容城,现下我只是一个顶着公主名头的奴隶。”千有容笑了笑,只是笑意很快便没有了,眼眶突然红了起来。“罢了罢了,本王不抵这人情就好了,你哭什么。再不济本王罩着你?”姬寒见她要哭,有些慌,话出口自己都惊了。他一向不管闲事的,这怕不是中了邪?
“帮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不怕麻烦吗?”千有容红着眼睛看着他。现在千尘国上下都知道皇兄已厌弃她,巴不得她出个什么意外才好,如今寒王救她,身份的确尴尬。将她送回容城,是最省事的办法。
“本王不喜欢麻烦,但是救都救了,麻烦也无所谓了。”姬寒笑了笑,千有容也没再说话,眼睛盯着桌上的茶壶。
“行了,本王先走了。”姬寒起身,径直往门外走去。千有容抬眼,准备说些什么,但是姬寒已出了门外,她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千有容心想着,明明是块暖玉,却以寒为名。
以后,她一定会觉得今日的想法真是荒谬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