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就是这里?”紫色的灵魂之火忽明忽灭,咯吱咯吱的骨骼摩擦声响动着,那是卢加苏德在揉搓着拳头。
嘴角微微抽搐着,奇伦默然的看着眼前这方圆百十米的大坑,坑洞的中心还残留着些许闪动的银色光辉。
“行了,不用解释了。”卢加苏德的灵魂之火忽然眯成了一条线。
“我或许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卢加苏德伸出左手,一只纯粹由白骨拼凑成的鹰隼在他的肩头逐渐成型。
那只鹰隼在形成之后立刻轻轻振动了一下骨翼,然后跃下了他的肩膀,飞向了远处。
“跟上它吗?”奇伦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一个人跟着我就不害怕?”卢加苏德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
“要是能达成我们的友谊,那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害怕之说。”奇伦耸了耸肩,似乎并没有把卢加苏德的话放在心上。
眼窝中的灵魂之火闪动了几下,卢加苏德的脚下浮现出一圈光轮。
他快速的跟上了那只骨鹰,并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奇伦。
奇伦默默的看着远去的巫妖,他沉默良久,也踏步而出,不过,方向却有所偏斜。
特维修之领的晨雾有一种独到的朦胧感,那是一种近似于梦幻的感觉,可望,而不可及。
薄薄的一层白雾轻柔地飘荡在天空与大地的交界处,伴随着轻风的吹拂而散去,聚拢。
“你有把握吗?”奇维馨德跟在爱朵拉的身后,她的心里有些忐忑。
“嗯。”爱朵拉快步走到一座临近的墓碑前,她掏出手帕仔细的擦拭了一下墓碑的侧沿。
“嗳!那是你的手帕!”奇维馨德诧异的看着爱朵拉,然而后者却并没有因为自己这个举动而有其他的任何表示。
“嗯~”爱朵拉轻轻的拍了一下奇维馨德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看这里。”
“哪儿?”奇维馨德有些疑惑,她顺着爱朵拉的手看去,然后不禁掩嘴轻呼。
“铭录去哪了!”饶是以奇维馨德的定力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别这么大声。”爱朵拉悄悄探头观察了一下四周,见墓园里并没有什么人来,就又低下了头。
“可是这座石碑连铭录都没有啊!”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了啊。”爱朵拉眼中再次闪过一丝狡黠。
“看来拉你一起来果然没错。”奇维馨德得意的笑着,她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你的小心思我还不清楚,不过确实很奇怪,根据百年之地的相关法案,铭录是过世之人必须篆刻的啊。”爱朵拉随手揉了揉身旁奇维馨德的头发,她也有些疑惑。
“鸭!别揉我头发。”奇维馨德愤愤的重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双马尾。
不错,这妮子今天扎了一个双马尾出来,乍一看倒还蛮可爱的。
“确实呢,难道他们不怕被别人发现吗?”奇维馨德拄着下巴,她感觉这件事情似乎变得更加复杂了。
“因为这座墓碑很新,和其他的墓碑相比的话,它给人的压抑感并没有那么重。”
“那又是为什么?墓碑的主人可是特维修公爵啊?...等等!”
“看见了?”爱朵拉戳了戳墓碑正面,镌刻在底部的一行小字。
“奴尼尔—特维修。”奇维馨德不禁默然,这是特维修公爵的长子,本应是领地的继承人——也应该是她的未婚夫。
“他们胆子还真是大啊...要是被发现了可是大麻烦。”奇维馨德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因为在父权至上的关系下,子系的墓碑是必须立在父系墓碑后面的,不然的话,其结果只能是被逐出家族,甚至还会被刨坟戮尸。
“嗯,所以感觉很蹊跷,而且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种事情的后果!况且...”
“难道是嫁祸?不...不可能啊?”奇维馨德看了看奴尼尔墓碑后面的特维尔—特维修的墓碑,还是感觉十分疑惑。
“嗯,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音之教会一定会很感兴趣。”
“那我就偷偷的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喽~”奇维馨德嘻嘻笑着,不过笑声中却透露出几分阴险。
“有人来了,我们走吧。”爱朵拉一把拉过奇维馨德,然后两人重新从墓园的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第二天...
“可你是怎么知道那座墓碑上没有铭录的?”奇维馨德十分好奇的看着爱朵拉,她很随意的瞥了一眼还在旁边忙活着的小董,然后扬了扬下巴。
董泽华会意,然后轻轻的推门走了出去。
“没什么。”爱朵拉捻了捻耳边的卷发,她细细的回想着那天自己与庄园佣人们的聊天,随手挥动,一股柔和的微风随之将门带上。
“我只不过是从一个女仆嘴里得到了这个消息而已。”爱朵拉梳理了一下脉络,然后才开口道。
“女仆?”
“嗯...是她告诉我公爵死的那天比提奥家族只有那个记名子弟来过,虽然他是比提奥家族的次子。”爱朵拉微微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
“可是公爵的葬礼可是整个特维修之领的头等大事啊?只来了一个记名子弟,虽然说是次子...”奇维馨德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什么动了一下,然后惊愕的看向爱朵拉。
“那封手书!原来是那封奴尼尔写给他的手书!可你怎么会?!”奇维馨德惊呼着,她狠狠的捏住爱朵拉的肩膀,威胁似的看着她。
“你不是给我看过了嘛。”爱朵拉再次拍掉那双捏在自己肩膀上想要做怪的小手,指了指被随意扔在床铺上的那张泛黄的信纸。
“作为临时查案使,所有信息都有权力过问不是吗?而我仅仅只是借用你的名义观摩了一下特维修庄园的藏书室而已。”爱朵拉轻轻的挣开捏在自己肩膀上的双手,然后起身。
“这个是?”奇维馨德看着爱朵拉走到她的床前,从枕头下抽出了一支泛着微微紫芒的羽毛笔。
“信封上有结界...而它是钥匙。”爱朵拉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示意奇维馨德看着那支笔。
伴随着她眼中那闪过的那一抹淡淡的银芒,啪的一声轻响回荡在房屋内,那支泛着紫芒的白色羽笔...居然就那么飘了起来!
幽幽的紫芒伸展着,它包裹住躺在一旁的信纸,然后光芒又似乎变的更加幽暗了一分。
“这是什么东西?”奇维馨德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了七柄悬浮着的,海蓝色的螺旋冰矛。
这是一种中级魔法术,而且看样子是冰属。
“嗯。”爱朵拉扬起手,但是并没有制止奇维馨德的举动。
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胁,那抹紫芒微微收缩了一下,然后轻轻散去。
伴随着光芒的缓缓消失,内部的物事也缓缓显出了自己的模样。
轰!
剧烈的爆炸声从不远处的山坡后传来,卢加苏德感受到自己释放出的那只骨隼气息的消失,不禁皱了皱眉头。
虽然...只是骨架。
“呼!”卢加苏德猛的吸了一口气,那股气体从手心的骨洞里逸散,然后聚成球状猛的爆发开来。
亡语—抗拒之气
朦胧的气体散去,显露在卢加苏德身前的,是一个被做工粗糙的魔法袍服包裹的家伙。
“你是谁?”有些忌惮的瞥了一眼这个家伙手中的那柄无色的透明法杖,而在他的身后,一个巨大的灰色虚影若隐若现。
亡语—慕斯兰尔之影
没有得到回答,迎面而来的是一轮呼啸而至的金色环刃。
“音之教会?”卢加苏德眯眼,身后虚影的两只巨手猛的砸向那轮环刃。
可只是刚刚触碰在一起,那轮来势汹汹的环刃就爆成漫天光点
“幻术?”卢加苏德不禁瞥了瞥嘴,他缓缓散去了身后的虚影。
咚!
卢加苏德飞了出去...
“怎么...”刚侧过身,他就看见了一柄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的金色法杖。
不甘的一咬牙,卢加苏德眼眶中的灵魂之火猛然暴涨,刺眼紫色的光芒陡然绽放。
亡语—隐之光
刺目的紫光弥漫,卢加苏德的身形就在其中缓缓消失不见。
“他走了。”法杖的主人显出身形,仍然是一身粗糙的魔法袍,但是手中的法杖却重新归于透明。
“巫妖总是能给人惊喜。”那个人自语着,它抬起了左手,在他的手心,安静的躺着一滴浑浊的墨色液体。
“嗯!”这个人惊讶的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发觉,正当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的时候,手中的液滴却不翼而飞。
“还是我的!”卢加苏德那得意的笑声在不远处响起,而在他的手中,飘浮着一滴墨色的液体。
“哦,有趣。”那个人抬起了手中转变为蓝色的法杖,遥遥对准了不远处的那个烂骨头架子。
卢加苏德轻轻眯眼,液滴瞬间就被他吸进了嘴里。
挥手,甩袍,开溜...一气呵成。
“拿了东西,就想走?”冰蓝色的法杖亮起,无数锁链的虚影从法杖顶端的十字晶体里爆射而出。
“十字星之音—晶封。”淡淡的吐出了几个音节,那个人低声细语着。
“尼伊利之匙,真的在这里吗?”
董泽华漫步在特维修主城的街市上,虽然临近夜晚,但是街市上却依然很热闹,路边的公共魔法灯早已亮起,各个店铺仍然还在营业,并没有任何关门的迹象。
他从内衬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硬物,这是在临走时小浩交给他的。
“这到底是什么呢?”董泽华坐在了一个公共路灯的下面,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的这枚中空的六芒星挂坠。
挂坠很普通,银色,摸起来比较粗糙,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只不过它很重要,对董泽华来说,这个挂坠的意义非凡!
“说不定这次奇维馨德和爱朵拉小姐办完事情之后还可以回去看看。”董泽华嘿嘿的笑着,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爷爷和小浩那熟悉和亲切的脸颊。
“嗯,傻笑什么呢你?”
“嗯?”董泽华下意识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却并没有看到其主人。
或许...并没有人来吧。
爱朵拉和奇维馨德还在一起探讨那件事情,自己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能帮她们分担一些。
忽然感觉自己有些无用,董泽华把头埋在膝盖之间。
“别这样啦。”
“嗯!”董泽华再次抬头,眼瞳中倒映的,是爱朵拉那张清丽的脸庞。
“爱朵拉说要出来找你的,我可不愿意。”奇维馨德看见董泽华投来的那感谢的目光,不禁偏过了头。
“谢谢你们,我以...”
翕动的嘴唇被爱朵拉伸出的食指所挡住,虽然并未接触...
“毕竟,你是我们的专属男仆...咳,你没听错,是我们!”奇维馨德清咳一声,替爱朵拉说了出来。
因为有些话,或许她说更好一些。
“哼!你这个家伙还真是会招蜂引蝶啊?!”奇维馨德略带调侃的话语传来,这不禁让董泽华有些疑惑。
“我吗?”
“没什么。”看着董泽华那一脸茫然的样子,她掩嘴轻笑了一下,看来这个家伙并没有看见那个同样靠在他背后的那个女孩呢。
“缘分啊~”奇维馨德作怪着发出了一阵颤音,然后就嬉笑着跑开了。
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董泽华不禁偏过了头。
爱朵拉则是嘴角抽搐着...
“那我们走吧。”看着起身的董泽华,奇维馨德隐蔽的掀了掀嘴角,看来这个家伙还不算太笨。
“嗯,那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董泽下意识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感觉奇维馨德看自己的目光瞬间就有些不对了。
“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
“你之前说了什么啊?”
“噗呲~”
看着在一旁捂嘴轻笑的爱朵拉,董泽华更加觉得一脸懵逼。
emmm,奇维馨德小姐之前有说什么吗?我怎么什么也没听见啊?
还有...爱朵拉小姐为什么在笑啊?我做了什么会令人发笑的事情吗?
这个,我怎么突然觉得事情有些复杂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董泽华一脸无辜的看向了爱朵拉,后者则是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
他又看向奇维馨德——这妮子现在正在生闷气,连正眼看他一眼的功夫都欠奉。
“真是,可爱呢。”
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一个少女轻柔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该走了!”
“知道啦~”少女朝身后的中年人挥了挥手,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