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啷——”汽车撞在护栏上,发出震天巨响,失控的迈巴赫径直冲出桥面,掉下湍急的河流中。
“死定了。”饶是平时再镇定自若的叶菁,此刻也是花容失色,脑中冒出这个念头。
电光火石中,她本能的扭头最后看了旁边驾驶位上的霍景玮一眼,那厮薄唇紧抿,轮廓分明的俊脸终于有点异样,英气的双眉紧蹙,同样本能的扭头看向叶菁。
两人做为死对头,争斗了大半辈子,从学校斗到商界,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哪料得,这最终,居然死在一起。
难道这就是俗话常说的:生不同衾死同穴?
呸,谁跟他同穴了?
叶菁心中狠狠的啐了一口,下辈子,再也不要看见这个令人恨得牙痒痒的男人才好。
“哎呀,在动了,喘过气了,还好,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大伙搭把手,将她给送回叶家去吧。”
“这孩子,平时看着还挺好的,怎么关键时候,犯这种错事啊?”
“唉,只能说这孩子眼皮子浅薄,想想,林云已经考上秀才,以后跟着他,不是能好好享福嘛?何必要手脚不干净的去偷钱?这一下,鸡飞蛋打了吧。”
“人家林家已经很给面子了,都说了,左邻右舍的,偷钱的事,只想私下解决,让大家面上好看,可她居然不甘心,还想私下勾引林家那小子,被撞破了,没脸见人才跳河吧?”
叶菁只感觉头顶太阳毒辣辣的,晃得人睁不开眼,再听着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心中纳闷。
她没死吗?明明汽车失控冲出桥面掉下湍急的河流中,必死无疑,怎么还被人给救上来了?
可是,这些人说的话,却又是听不大明白,什么犯错事?什么手脚不干净?还什么勾引人?叶菁正准备询问,却发现呛吸得难受,一张嘴,鼻子、嘴里都呛出水来,其中还夹杂着无数的泥沙。
叶菁微微挣扎了一下,那溺水的滋味令人太难受,整个大脑缺氧,没有多余的思维,只能条件反射的不停的呕水、咳嗽……
所有的感觉如此鲜明,没有一丝丝不真实的味道。
在剧烈的咳嗽中,叶菁悲剧的发现,她穿越了,魂穿到了不知名年代这个跟她同名同姓、才刚刚投河自尽的姑娘身上。
说起来,原主是真的冤。
原本这林家跟叶家是都是一个村的,林大婶瞎了一只眼,生活上有些不方便,原主好心,时不时的过去帮忙,这穿针引线、缝缝补补的事没少做。
这邻里之间帮帮忙,很正常不过,村民看见了,也不免打趣几声,笑话林大婶,说叶菁如此对你好,干脆收了当儿媳妇好了。
林大婶平时也时刻嘴上念叨,她早就把叶菁当自己的儿媳妇了,只等林云考上秀才,就去叶家提亲。
大家听着这话,都自发的默认,叶菁跟林云早晚是一对。
哪料得,林云在城里求学,读书成绩不错,有员外家的小姐看上去,有意跟林云结为秦晋之好。
这另攀高枝也就算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无可非议。
可惜林云这人典型的书读多了,肠子中的弯弯绕绕也多了。
他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即想攀高枝,又还想名声好听,不想让整个村的人骂他们背信弃义,辜负了叶菁这个傻姑娘,所以,就先下手为强,私下在背后散播谣言,说叶菁在他家帮忙,趁着林大婶眼睛不好使,偷拿家中的粮食布匹之类。
一个清清白白、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就这样的莫名背上偷鸡摸狗的名声。
原主傻里傻气,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还试图去林家找林大婶,让她站出来帮忙说个清楚明白。
哪料得,去林家的时候,林家没有别人,只有林云一人在家洗澡,原主慌里慌急的退出来,又被恰巧和村民一块儿回来的林大婶给撞上。
原主笨嘴笨舌,跟能说会道的林云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几下就被说得无言以对,怎么也解释不清。
这不要脸偷跑林家勾引林云的污名,就这么扣在了原主身上。
原主在家中胡思乱想了几天,又委屈又伤心,身边又没有可以给她撑腰说话的人,这钻了牛角,选择了投河自尽,让叶菁给穿越了过来。
叶菁此刻迷迷糊糊,虽然呛水厉害,心下却是明白,要是此刻不趁着人多将许多话给说个明白,只怕一辈子都得背上品性不端、行为不检点的名声。
这年头,风气保守,特别是在这样的农村乡下,唾沫星子都可以淹死人。
吃什么,都别吃亏,这是叶菁跟霍景玮争斗大半辈子累积的经验。
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水,叶菁拼尽全力的大叫了一声:“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偷林家的粮食,更没有勾引林云,我愿意以死证清白。”
要是以死都不能证明原主的清白,那原主,可真是白死了。
叶菁的声音很大,全身的气势也极强悍。
哪怕被人从河里打捞上来,全身水湿淋淋,几绺秀发湿漉漉的搭在脑门上,还在滴着水,可那漂亮的小脸,透着一股子不畏死的倔强与强悍。
这些围观的村民互望了一眼,心中半信半疑。
里长黄正龙和着稀泥:“行行行,我们相信你,你别再跳河寻死好不好?现在先送你回家去。”
这要让这些村民彻底的相信,还真不是此刻一句两句话的问题。
叶家很穷。
土墙房,屋子幽暗潮湿,只有屋顶上的一片亮瓦透过一束光线,给这屋子增加了一点自然采光。
原主的母亲在后山打猪草,听人带话自己的女儿投河自尽,吓得魂飞魄散,丢下铲刀就往家赶,连提蓝都不要了。
“叶韶华,你回来就好,你好好照管好你家叶菁,可别再做什么傻事了,这好死不如赖活。”帮忙的乡亲们丢下这话,陆陆续续的离开。
屋子中静谧下来,叶菁迷迷糊糊中,听见低声的哭泣声,又感觉有人拿着温热的毛巾替自己擦着脸上头上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