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仙器,这银镯向来喜我行我素,说响就响,说飞就飞,全然不顾我实力允不允许,就嗖的一声将我带飞,把我“甩”进了这高墙之内,直冲冲地丢进了池中。
“救,救命啊!我不会游泳!”我拼命拍水呼救,引来众人围观,等我脚终于触到池底站起身时,发现那水才到我胸前。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还没等我上岸,有一男子不知从哪跑来,气势汹汹地喊人抓我。
我刚要开口解释一切都是误会,可锋利刀光全架在我脖子上,像是都在等我张嘴,他们好给我抹过去。
“住手!”
一抹清澈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我顺声望去,来者居然是昨日在萧元君个人谈心会上与我聊天的女子。
“这是我朋友,你们放开她!”那女子瞪眼看向执刀对我的护卫们,见他们不听,转头去对那下令男子说,“姐夫,你让他们住手!”
“婷妹,再过几日你我就要成亲了,这身份你也该要捋清了。”男子不紧不慢道。
女子将脸撇过一边,像是强忍着不适,重新开口唤那男子:“玉郎。”
男子满意地点点头,将手一挥,原本搁在我脖子上的刀终于挪开了。
那群护卫架着我上岸,女子急忙走过来,拉过我的手小声问我:“你没事吧?”
尽管我一身狼狈,但看你女子关切的眼神,也不好让她担心。
“我没事。”
女子点点头,掏出帕子帮我擦了擦脸:“走,我带你去换身衣服。”
“且慢。”见女子要带走我,那男子伸手挡在了我们跟前,虽是在打量我,但却问女子,“玉妹,你何时认识这么一个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我……我很早就认识她了,与她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你连这都要管我吗?”女子说着话时,拉着我的手紧了又紧,还微微发抖。
男子微微一笑:“你看你这是哪的话,我也是关心你,不想你被那三教九流之人给误了。”
“不劳费心,小兰,我们走。”女子唤上侍女,拉着我匆匆离开。
我虽被女子拉着走,但却能感受到身后有一束光在直勾勾地看着我们,那光之强,恰似剥皮拆骨一般。
女子将我带到她的闺房,直到关上门,她才如释重负地松开我的手瘫坐在地上。
“小姐你没事吧?”她的侍女小兰要上前扶她,她摆摆手,自己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我没事,小兰,你去找套干净的衣服给姑娘换上。”
“我叫颂苒,今日得姑娘相助,还不知姑娘尊姓大名?”这女子与我有缘,且方才还救了我,我理应该是要记名感恩的。
女子语气平和了些,给我有添了茶水才道:“我叫何书婷,是卞城同知何毕的小女,颂姑娘来府所为何事?”
何事?我若是说我是被银镯“丢”进来的,估计她也不信。
“我来找你的。”我睁眼胡说,拉着她的手,“那日你与我说起你的事,我很是同情,放心不下,特意打听到此,不想竟惹了误会……所以说来方才那男子,便是你先前说要成亲的姐夫?”
何书婷听了这话脸色一红,口气冷了几分:“是,他便是我阿姐的夫婿成江玉。”
“你不喜他?”
她摇了摇头:“不喜,可现在何府上下都听他的,我喜不喜又岂是我自己能决定的……”
一时之间,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鼓励她凡事还是要往好了想,梦想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何书婷浅浅一笑,待我换上新衣裳,便说要送我出府。
可我还没找到小葵,自然不愿离开。
我拉着何书婷说我这有许多关于萧元君的八卦秘闻,问她感不感兴趣,要不要倾听。
她眼睛一亮,难得热情地拉着我,说是他们家厨子手艺不错,邀我一起尝尝。
我厚着脸皮答应了,又假意说自己没见过这么大的府邸,强烈希望参观一下。
何书婷面露难色,纠结半会后说:“你今日出场本就令他怀疑,若是在招摇过市,怕是……”
我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好继续令她为难,便说:“你这水榭布置得倒是精致,那我在你这看看总行了吧?”
何书婷点点头,让小兰准备茶水糕点过去。
我与何书婷坐在水榭中谈天,内容主要围绕萧元君,我其实对萧元君不怎么了解,但为了能留久些以便找到小葵踪迹,便随口胡编一些他的八卦秘闻。
什么易容、造假、上位、隐婚、私生子、耍大牌之类的热点话题,能套的我全都往他身上套了,听得何书婷是一愣一愣的,也不知她信没信。
我正说到重处,远远望见有人扛着一麻袋鬼鬼祟祟地进了假山,之后再也没看到他出来。
“怎么不说了?”何书婷催促道。
我装作不知地指着假山那处问:“哪是什么地方?”
何书婷顺着我的手看过去,说:“那是我阿姐未出嫁时住的闺楼,怎么了?”
“没事,挺好看的。”我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继续与她瞎聊。
何书婷邀我吃过饭后,让小兰送我出从正门离开。
临别前,她执着我的手说:“今日与你相谈甚欢,我也许久未曾如此高兴,再过两日我便要成亲了……怕是以后再没机会与你聊天了,你好好保重,告辞。”
“你也是……”看着她红了的双眼,我内心有些触动,轻轻抱过她,让她照顾好自己。
何书婷趴在我肩头,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量低声说:“我知你非是来寻我,但我很开心能与你聊天,下回姑娘莫要再擅闯府中,我怕他真的会杀了你。”
我眼神一震看向何书婷,她神色自若,像是刚刚那番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何书婷招手送我离开,我转头相送时,她已进了府中,大门恰好合上。
“你终于出来了!刚刚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说飞就飞了?”黎拓不知从哪冒出来,拉着我就拐进了旁边巷口,“你没事吧?咦,你的衣服……”
“我没事,走吧。”我又看了一眼紧闭的何府,拉着黎拓速速离开。
黎拓撒开我的手问:“不救小葵了?”
“救肯定是要救的,但你不觉得这个地方有古怪吗?”
“是古怪,居然连我都进不去……你倒是进去了,可有看到些什么?”
我看到的可多了,可是却还是不知道小葵在哪,方才何书婷那话的意思,该是知道我骗了她,即使如此,也不知下回她会不会继续帮我……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黎拓撞了撞我,“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傻站着吧?”
“我要回趟客栈。”
“不行。”
我话一落,立刻遭到黎拓反对。
“回什么回,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出来的,还敢回去?不想要命了?”
“他们没你说的那么坏……”
“是比我说得坏得多吧,嘿我说你这人是不是自虐啊?我……”
“行行行,别说了,先回你家吧。”
我被黎拓说烦了,转头丢下他先走,他紧紧随过来,在我耳边唠叨个不停,仍说个没完没了。
“你听没听见我的话。”说着,黎拓就要拉我那只戴着银镯的手。
我怕他如先前淼淼那般被打成自闭,大喊一声:“小心。”
结果全街的人看着我,而我所担心的事居然也没发生。
我看着黎拓拉着我的手连带握着银镯,银镯居然没甩飞它还安静得很,这让我对黎拓的身份产生好奇。
他真的是妖吗?
“你这样看着我作甚?”黎拓讪讪地收回手。
我仔细打量他,将他逼到了墙角,一掌拍在墙上阻了他的去路。
“黎拓,你是什么妖?”
黎拓啊了一声,像是没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问你,你是属于什么物种的妖?是花妖?蛇妖?狗妖?还是猪妖?”
“你才是猪妖!你们全家都是猪妖!”黎拓拍开我的手,“你问这个作甚?”
“想知道你的元身。”
“我没有元身,我就是我。”黎拓避而不答,径直往前走。
我紧追其后,问他那他是根据什么来判定自己是妖怪的?
黎拓不语,轮到我在他身后念个没完没了,彻底把他惹怒了,他施法让我张不开嘴。
黎拓将我抵在墙上,发狠地说道:“不管我是什么都改变不了我是妖的事实,这下你满意了吧!”
满意个屁啊,你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还要尽情瞎说,你以为每个体系都怎么好进的吗你这无知凡人!
我虽是说不了话,但我用脚踹他,以发泄他对我的不敬。
黎拓疼得跳脚,抖着手指骂我泼妇。
我上去又给了他一脚,他灵活一避,躲开了我的攻击。
“别踢了别踢了,我解开还不行吗。”黎拓双指一挥,解开法术。
我不解气,仍杀疯似的输出,直到踢出了飞踢,想着这一脚定能让黎拓好好学做人,可不想,竟有只手一下接住了我踢来的飞脚。
我定睛一看来人,眼前不由一亮:“赵能?!”
赵能放下我的脚,看向我又扫了眼黎拓,脸上神色不明,转头问我为何夜不归宿?
“我……”我尴尬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昨晚情况。
“你是谁?”黎拓不知何时站到我身边,对赵能上下打量。
赵能在我与黎拓间看了一会,问我:“他是谁?”
“这话我先问的。”
“那又如何?”
我也不知黎拓与赵能是不是有过节,为何这气氛竟会如此拔刃张弩,触而即发。
“你去哪?”赵能喊住准备开溜的我。
我被抓个正着,进退维谷,黎拓却一把搂过我,对赵能说:“她去哪与你何干?她现在是我的人”
赵能不接话,眼睛直看着我,语气不明地问了句:“回去吗?”
“喂,你这小子听不懂话是不是,她现在跟我……”黎拓还没说完,就被赵能一个掌风打飞了。
我惊讶地看着赵能,赵能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半会后抬头看我。
一种微弱的铃声从银镯传来,像是无意撩动的风声,微乎其微,却让我心湖波动。
“颂苒,回去吗?”
赵能如往常那般面无表情,踏着逆光朝我步步走来。
一时间,我竟头晕目眩,心如芒刺,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令我痛不欲生。
“苒苒,我回来了。”
我似乎又听见了梦里那人喊我的声音,他像梦境那般朝我而来,与眼前赵能的光影交叠……
我努力想要看清眼前这张脸,却抵不过心绞的疼痛,一阵白光闪现,我连那光影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