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神的握住了幽阳的手腕,对着她的笑,却是苍白无力:“我没事,幽阳你快回去吧,离妃见不到你,会起疑心的。”
幽阳虽是不放心,但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好,那你自己也要快点回去啊。”
清音垂目敛眉,点头,将幽阳轻推出去:“快走吧。”
女子想了想,还是迈开了脚步。
“幽阳。”清音将她唤住,小嘴微张,轻声吩咐道:“自己要小心。”
幽阳艰难的点头,便向火离殿走去。她没有回头,暗暗告诉自己,离自己的计划,不是又近了一步么?
她的身上背负了太多,她已经顾不不上清音了。
怔忡的望着她逐渐走远的背影,清音并没有马上离开,她靠在墙角,却怎么也无力支持,只能顺着冰凉的墙壁,慢慢滑了下来。
坐到了地上,缩在没有阳光的角落。身子一下便冷的冰凉。
幽阳一路上便在忖度着回去怎样交代,离妃虽是毒辣,却心机不足,这样的人倒是没什么可畏惧的。
关键,便是她身边的颂颜。
她沉思迈步,脸上,已然有了自信。
转眼间,便到了火离殿,幽阳抬头,不出所料的,离妃一脸怒意正在等着她回来,地上,那三名太监不断的磕着头,满嘴喊着饶命。
见她进来,离妃便松开了握紧的手掌,用脚踢了踢身边的太监:“滚开,一边跪着去。”
几人丝毫不敢怠慢,跌爬着缩到一旁,斜视的眸光中,满是愤恨。
“娘娘,奴婢回来了。”幽阳双膝一软,跪在了离妃的面前。她低垂着头,只见离妃的一手敲在桌面之上,满含不耐。
“你终于肯回来了,幽阳,本宫要的人呢。”离妃作势伸出一手,在她面前展开。
“娘娘。”幽阳面不改色的抬头,望着身前的女子:“人,是奴婢阻下来的。”
离妃手一甩,一掌狠狠的掼在了桌上:“你好大的胆子。”
身侧,颂颜忙的上前察看,安抚道:“娘娘,气坏了自己可不好。”
幽阳见状,跪着上前两步,她语气平缓,没有一丝该有的惧意:“娘娘,奴婢愚见,清音那名丫鬟,实在动不得。”
离妃一把火焚的越加明旺,她想也不想的一掌甩去,重重的落在了幽阳的左边脸上,啪的一下,泛起了五指指印。
“本宫连一名丫鬟都动不了吗?怎么,得宠又怎样,不还是一名贱奴,本宫就是要告诉她,她……,永远只能卑微为奴,这辈子都休想翻身……”离妃气急败坏的挥动着一手,满脑子都是那一晚清音闯入时的影像,挥之不去。
幽阳侧着头,舌头不着痕迹的舔了一下,痛,便逐渐的蔓延开了。
嘴角已经破了。她回过头,不敢去擦一下。
“娘娘。”等到离妃平静下来之后,幽阳才再度开口:“清音她是血奴,皇上当日祭台上所说的话,娘娘不是不知道,犯不着,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啊。况且,如今正是她得宠之时,娘娘若是一有行动的话,皇上第一个要下手的,就是您啊。”
她语气诚恳,考虑的面面俱到。
离妃冲动过后,倒也开始权衡细想,有些事,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没有幽阳想的那么细致。
颂颜待在旁边,倒是一句话没说,只是专心的沏着茶,目不斜视。
“本宫就是不甘,哪怕是玉石俱焚,本宫也无所谓了。”离妃望向它处,双眼已然被蒙蔽。
幽阳却是一语点中,她直起身子,大声的点醒:“娘娘,玉石俱焚了又怎样呢?在这深宫中,关键的便是保命啊。皇上的女人,不会只有她一个,如果清音也是动了情,娘娘不觉得,让她活着比让她死更加煎熬吗。”
离妃的眸中有了片刻的迷惘,一下,又清亮了,她豁然开朗,欣喜的一把拉起地上的女子:“对啊,幽阳,本宫怎么没有想到呢?本宫光想着怎么置她于死地了。”
她笑着,连眼角都飞扬起来。好久,没有如此肆意的大笑了。
幽阳暗暗松了一口气,嘴角勾起,脸上丝毫不显露分毫。
离妃一扫阴霾,她松开抓着幽阳的手,喜形于色。
幽阳笑着,那勾起的笑意,却是含着隐晦的讽刺,就这样的女子,竟还想着独占后宫,铲除异己。
“好了,你们也不要磕头了。”离妃指了指那头的三名太监:“都退下吧。”
“谢娘娘,谢娘娘……”三人弓着身子,陆续退出。
“幽阳,你也下去吧。”离妃心情大好,饮着颂颜沏的茶,幽阳答了谢,便跟着跨出去。
走出了火离殿很远,她这才站住脚步,拾起袖子擦拭着嘴角。
一个离妃,压根便不足为惧,她甚至都分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这样的人,幽阳弯身拈起一把碎雪,重重的在掌心揉碎。
她笑着,跨开步子。脸上的神情,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阴暗的另一角,清音也不知道呆了多久,直到身上越来越冷,她才惊醒般的双手环臂,走了出去。
回到住处,墨雪忙的迎了上去:“音姐姐,你没事吧。”
她回过神,摇了摇头:“我没事。”
“我都担心死了。”墨雪拉着她回到床榻前:“坐会,离妃娘娘为什么叫你去啊。”
她一手揽在墨雪肩上:“雪雪,音姐姐这不是没事么,乖,自己先去玩会,等下就要去圣心殿了。”
“恩,好。”见她一脸无神,墨雪便乖乖的下了塌,同屋内的几人一同走了出去。
清音脑子里面全是空白,她躺在床上小憩,过了许久,才恹恹的起身,走向圣心殿。
妖妃习惯午后小憩,她琢磨着时间也该到了,清音来到圣心殿,见里面空无一人,便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殿内,就连一个守门的都没有,这也是妖妃的习惯,除了在用膳时,其余时间丫鬟太监们一并被遣退了。
清音见时辰差不多,是该喊妖妃起身了。她双手放在殿门上,想也不想便推开了。
寒风,跟在女子的身后,袭入大殿。
清音一脚迈进,身后的步子来不及跟上,便惊愣在了原地。
殿内,一名男子身着暗夜的黑色,坐在了妖妃的榻前,正朝着清音的半边脸俊朗非凡,好看的五官,即使只是一个侧面,望着也足够令人心动。
妖妃半躺在榻上,两人相视而望,听到门口的异动,男子脸一侧,便转了过来。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清音根本形容不出来。
她一手慌忙捂住了嘴,才没有惊叫出来。身子软绵绵的,另一手巴在隙开的殿门上,五指,紧紧的用力抓着,才支撑住了全身的力量。
半边脸,白皙俊逸,另半边脸,竟是结满了伤痂,错综复杂的,像是多年的旧伤,只有愈合而恢复不了的伤口。更像是,被烙铁之累的生生灼烧,从眼角下方,一直蔓延到了半张脸。
男子见到清音亦是一愣,他快速的捡起放在榻上的面具,戴了上去。
清音更是惊住了,那,不是梵祭司吗?
鬼面下的眸子,深邃的可怕,极像是一潭寒水,越聚便越是冷冽。
妖妃双手紧攥,一把猛的掀开身上的锦被,****的玉足踩在柔软的毛毯上面,直奔清音而去。
她美艳的脸上,满是怨恨,如今这把火,更是冲着清音而去。
梵祭司刚要上前,便见妖妃已经走近清音,她的周身,满布恨意,像是蓄势待发的毒箭,恨不得一下便能穿过清音的身子。
妖妃用力的推向毫无力气的女子,清音只觉脚下疲软的向旁边倒去,双手撑在了地面之上。
“你好好看看,这就是被你一心爱着的冥帝所害的。”妖妃蹲到地上,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想要将她拉起来:“在你的心中,他是好人?哈哈……”
妖妃突兀的大笑出口,眼泪,却是肆意的流了下来:“他亲手毁了梵的面容,又将我囚禁在深宫,清音,你凭什么说他是好人,凭什么说他是人啊……”
她拼命的想要将清音从地上拉起来,女子,却是无力的瘫倒着,双眼望向了梵祭司。
妖妃索性蹲下身,她弓着身子,大声哭了出来,没有一点压抑着,只有满腹的不甘:“冥帝,我要诅咒你,让你不光背负着血咒,哈哈……。你想要孩子是吗?你想保住清音是吗?你身上的血咒永远解除不了,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一声声,像是刀割般的,都剜在了清音的身上。
她想要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妖妃不断的推搡着自己,动也不动。
梵祭司见状,来到二人身前,蹲在了妖妃的旁边,双手揽上她的肩:“妖,妖,冷静点。”
她睁着一双泪眼,攥起的拳头不断的擂在了梵祭司的胸前:“我怎么冷静的了,我不要冷静,梵,我真的要崩溃了,我们要怎么办,我们还有明天吗?我们说好的啊,要一辈子相守,可是有冥帝在,我们……”她梗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趴在梵祭司的肩上,双肩抖动,全身颤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