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暗暗软下身子,却仍然坚定:“妖妃一日不开口,奴婢便不是娘娘的人。”
“你。”颂颜一急,却被坐着的离妃给拦了下来:“算了,她要选择死路,本宫今日便成全了她。”
“娘娘,清音命薄,更不想掺入这纷争之中,奴婢只求娘娘饶奴婢一命”清音大着胆子求饶,这皇宫里都是些什么人呀,后宫之内,妃子如云,看来,那冤魂更是不少了。
“呵呵……”女子掩起嘴角轻笑:“若是你能忍住那锥心之痛,本宫便放过你如何。”
清音嗫嚅的张了张嘴,离妃孱薄的嘴角之处,轻讽的勾起,一双美目满含阴狠。
“好。”清音只得答应,她的命,是在她的手中。
离妃一挥手,身侧便过来了一名丫鬟,脚步迟疑,战战兢兢的在清音身前站定。
女子惧怕的紧握了握拳,锥心之痛,不会比那鞭子还痛吧。
“还愣着作什么。”颂颜不悦的推了身侧的丫鬟一把,脚步一个踉跄,女子向前栽了两步。
待到稳住身躯,丫鬟才从袖中抽出一根细小的绣花针,半蹲着清音身前:“把,把手伸出来。”
针的尾段尖锐无比,银色的亮泽灼痛眼眸,清音紧咬住下唇,颤抖着将手伸了出去。
丫鬟一手托住她的手,两指拈起尖端,对着女子拇指指甲下,轻微的刺了下去。
清音下意识的心一寒,十指连心,这样的痛,可想而知。
丫鬟终究是胆子小,碰了一下,便又缩了回去。
“平日里养着你,一到关键时候就退缩。”离妃气急的踹了女子一脚:“小心本宫扒了你的皮。”
清音进退两难,深呼入一口气:“离妃,是否奴婢受的过这关,方能活命。”
女子娇笑着伸出一指,在唇边轻轻摩挲着:“对。”
“好。”清音艰难的点了点头,一手将丫鬟指尖的针夺了去:“这一下,我自己来。”
离妃秀眉一挑,双眼紧盯着她手中的针:“好,今日,你要是将这根针插入自己的指尖,本宫便放你一命。”
清音深吞一口气,将那尾端对准了一指,双眸颤抖的闭上,狠狠刺了下去……
“唔……”女子紧咬住下唇,钻心之痛袭至全身四处,贝齿深刻入唇间,咬的太深,瑰丽的血迹,斑驳而下。清音紧闭的双眼颤抖的睁开,额上的汗水粘附住她的墨发,在精细的下巴之处,点上一珠。
“离妃……这,总算可以了吧……”女子一手撑在身侧,针口处,血快速的涌了出来,顺着指缝,流至虎口。
“刺得,还不够深……”离妃不自然的转过了头,她真的没有想到,清音会下的去手。
女子点头,没有力气再讲一句话,手指对着那地面,刺下,直到整根没入。
清音微仰起脑袋,左手早已没了知觉,胸口窒闷的连呼吸都在数着拍子,一下,一下,好累啊。
离妃同颂颜面面相觑,一侧的丫鬟更是吓得单手掩起嘴角,大气都不敢出。
清音松开紧咬的下唇,喉间,有着淡淡的血腥味:“离妃,这样,可以了么。”
离妃望着跪在身前的女子,不自觉的缩了缩脚,却没有那个力气站起身,一侧的颂颜端来一碗汤药,递至清音身前。
“喝下这碗汤药,本宫便放你出去。”离妃一手取出袖间的锦帕,将那血腥之味掩藏下。
清音苦涩的淡笑,如今已是举步维艰,喝不喝早就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一手接过颂颜手中的碗,女子咬咬牙,便狠狠灌了下去。
“离妃,离妃不好了……”守在门外的丫鬟疾步跑了进来,一下踩住裙摆,重重的摔了下去。
“怎么了。”颂颜上前:“慌慌张张的,又想惹娘娘生气么。”
“妖……,妖妃冲进来了……”女子一手指向身后,在颂颜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来的这么快。”离妃双眸微眯起:“你们两先将她拖到后厅内。”
“是。”
清音只觉头晕的厉害,身子也沉重的向前栽去,喉间更是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两人一左一右将她架起,才拖入后厅,妖妃便闯了进来。
“呦,难得妖妃看得起本宫这火离殿……”
“少废话,把本宫的丫鬟交出来。”妖妃一把退开身前的女子,在殿内四处找寻着。
“你……”离妃脚下一个踉跄,亏得一旁的丫鬟及时扶住:“妖妃,你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女子站住脚步,睬了她一眼:“为什么要把你放在眼里。”
离妃恼怒的伸出一手:“你……这是本宫的火离殿。”
“少在我面前以本宫自居。”妖妃将她的手压了下去:“快把那丫鬟交出来。”
离妃尴尬的收回手,一手轻抚着手背:“妖妃真是爱说笑,你的丫鬟,怎么跑来火离殿找了。”
女子旋身,犀利的眼角像是要刺入人心般:“没有便最好,若是被我发现,本宫拆了你的火离殿,哼。”
离妃面色难看的望向她,后厅内,清音隐约听见了妖妃的声音,却怎么也没有力气唤出口,唇舌干燥的厉害,意识逐渐模糊。
妖妃见无果,也不好再纠缠下去,便提起裙摆跨了出去。
一手执起茶杯,饮下的却是满满的恨:“将那名丫鬟扔出去,记着,不要留活口。”
“是。”颂颜取来一件黑色的斗篷遮在清音身上,女子早已昏迷,只得仍由她人拖动着。
月色无光,两名太监抬着那斗篷下的人形,向着御花园走去。偶尔碰上几人也没事,这种事,见得多了,也就不怪了。
前头的太监脚一滑,身子一冲,带着后方的人也一个踉跄。
“你倒是当心着点啊。”
“我这不是心里急么。”正了正身子,鼠目窜向四周。
“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过了这道院子不就没事了。”阴风阵阵,两人身一抖,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大了。
“恩……”女子极其细微的呻吟让两名太监顿住了脚。
“这,这,好像还没死啊。”胆小的回过头,却引得身后一阵呵斥:“哪那么多话呢?等下不就死了,快点,送到后院就没咱两的事了。”
“好,好。”豁出去的吸了口气,步子虽有着紧张的凌乱,却还是到了后门处。
“这是一名上吊自杀的丫鬟,劳烦二位行个方便”两人将清音放下,后头的太监拿出银子,递了过去。
“行行,放着吧,等下一并拖到乱葬岗去扔了。”守门的太监接下银子,原先冰冷的脸上,挂满了笑意。
“行,那咱先告退了”两人恨不能早点撇下这差事,深更半夜的,活受罪。
“去吧去吧,回头找两个小丫鬟暖暖被窝。”
几人猥亵的笑开,在这内苑中,也就这么点消遣了。
“等下换了岗,咱去喝两杯怎么样。”左侧的太监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快将这抬出去,时间也差不多了。”
“好啊。”另一名太监抬起清音的脚,合力挪了出去。
院外,一辆马车守在一旁,两人将她扔到车上,便回去了。
直到天际泛白,车夫才扬起马鞭,调转了车身。
过不了多久,前面便是一处乱葬岗,宫中每天都有死人,车夫将几具尸体扔下车,甩了甩袖子。待到恢复些体力,男子才抓住清音的双脚,将她拽下,一同扔进了死人堆里。
砰的一声,那骨头都差点散了,清音闷哼一声,却是极轻的。
“见鬼了。”车夫小声的嘟囔着,不敢多作逗留,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一座巨大的土坟之上,风撕开女子身上的斗篷,旁边便是一条小道,这时,人烟稀少。
天一放亮,便会有人过来将昨夜的尸首掩埋,周边,林木森森,夜的余晖还未完全散去,那久未见过阳光的积雪,更是在林子深处,一堆堆的铺开。
忽的,隆隆之声自远处驰来,似要将这沉睡的冬日,给生生的惊醒。
为首的男子,一袭黑色披风,冷酷的轮廓没有一丝暖意,狭长的眸,不经意间睬向一处。待要收回之时,剑眉毫无预警的拧了拧。
“吁……”男子一手紧勒住马缰,马儿受力,只得踱步向前。
“王爷。”随后的侍卫不解的瞅向地上的几具尸体,怔忡的盯着身侧的人。
男子一手轻摆了摆,示意他不要出声,下一瞬,便跨下了马。
黑色的朝靴沾上几片雪渍,下了道,一脚便踩上了那稀松的黄土。冥恤将右手掌中的长鞭换至左手中,紧拧起的眉,未见丝毫平复,健硕的身子便半蹲了下来。
清音的脸微微侧着,正对着冥恤的那边,被散乱的发给遮了起来。口里仅剩的一口气更是虚的紧,眼看便要接连不上了。
男子伸出大手,将她额前的发尽数拨回了脑后,不期然的照面,清音惨白着一张小脸,嘴微微的蠕动着。
白皙的小脸,那双博彩的双眸紧紧闭起,浓密的睫毛无助的耷拉着,朱唇失了原先的红润,细看之下,长的真有几分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