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望着自己的孩子,激动的便要起身。
“当心,慢着点。”冥帝无奈的起身,单手将她抱起,靠在自己的怀里。
“我能抱抱么。”她问的很小心,生怕一下吵着他。
“当然可以。”那嬷嬷见清音犹豫着,便知道她在害怕:“音姑娘,不用怕,就和老奴这样抱着就行了。”
清音望着那被裹成一团的孩子,她伸出双手,试了几次,却是无从下手,那嬷嬷望着她那样,便忍住笑,教授起来:“音姑娘,您将双手摊开……哎,对,就是这样。”
她僵硬着两手,直到那小小的份量压上来,才惊觉,孩子已经到了自己的手上。
换了个姿势,那孩子倒是不乐意了,身子一扭,小脑袋晃了几下,胖乎乎的颈部便露了出来。
“长得这么好玩。”冥帝惊奇的将下巴靠在清音肩上,伸出一手,摸了摸他的脸蛋:“清音,你摸摸看……”
“皇上。”她一声娇嗔,抱着手中的孩子转到另一边:“你要是老这样摸他,会变大小脸的。”
这说法,也是她以前听家里的老人说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大小脸。”他皱着眉,似是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说法:“那……”冥帝伸手,抚上清音的面颊:“朕摸你……你不还是好好的。”
“那不一样啦。”清音哭笑不得的将孩子抱在身前:“笑儿还小,皮子薄。”
冥帝听闻,便弯腰笑开,食指在清音的面颊上轻抚:“那就是说,你脸皮厚了。”
清音被他逗得小脸通红,只得败下阵来:“好啦好啦,脸皮厚行了吧。”
望着她刚生完孩子的娇媚模样,冥帝揽在她肩上的手一伸,便将薄唇深深的印在她的脸颊上,轻咬了一口,才退开。
“你。”清音满面酡红,这殿内的人可都在瞅着自己啊。她靠在冥帝胸前的上半身轻轻坐起:“干嘛咬我……”
“试试看,你的脸皮是不是真有那么厚……”他手一动,一不小心便牵扯上了腕上的伤口,疼的闷哼起来。
“怎么了。”清音收回笑意,紧张的向着冥帝望去。只见那包扎厚实的纱布上,殷红点点。
“没事。”他似是毫无知觉般,盯着清音手中的孩子,小家伙安稳的睡着,连睁一下眼睛都不愿意。
“音姑娘,刚生完孩子身体虚,还是老奴来照顾着吧,您先休息会……”那嬷嬷怕她累着,便走回到了两人身侧。
清音也确实没有多少力气,她勉强点了下头,便放心的把孩子交到了嬷嬷的手上。
冥帝揽在她肩上的手改握在她的腰间,让她仰躺了下来:“你先歇会,朕等下再过来看你。”
“好。”清音点下脑袋,便乖乖的任由丫鬟上前,替她盖上锦被。
“帝,我没事。”她安抚的朝着冥帝伸出手去,轻握了下:“放心吧。”
看着她慢慢闭上眼睛,冥帝小心的将手自她柔荑中抽出,倒退着几步,双目犀利的落在那嬷嬷身上:“好好照顾着,要是有个闪失的话……”
他话只说了一半,却已足够。
“是,皇上请放心。”那嬷嬷毕竟是自小就长在宫中,她卑躬屈膝的不敢有丝毫他想。
冥帝将信得过的几人留在殿内,殿外,更是重兵把守,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天……完全暗了下来。徒步走在洒满凉意的长廊上,冥帝的步履却不再轻松,身上的龙袍还未换下,他折身,便顿在了那拐角处。
月影,透过层层宫墙,落在那琉璃瓦的殿檐上,顺着几道交错的间隙,阴晴不定的落在冥帝的脸上。他双目微眯,两手,在身后紧紧的握起,一走出那大殿,才深知,自己是寂寞的……他的苦,甚至连清音都不能讲。这样的煎熬,恨不能将他一下击垮……他伸出手去,握着一株长满尖刺的奇花,随着指尖的用力,那掌心的痛楚,慢慢将冥帝的神智拉回几分。
手一松,叶茎便顺着力弹回,簌簌几声过后,原先开成的艳丽,一瓣瓣的洒落在百花丛中,经不得风吹,凋零四处。
冥帝幽深的眸子掀起风波,他脚一跨,便朝前迈去。
坐上软轿,过了许久,才来到了关押重犯的地牢前。
那稳婆早在笑儿出世的那一刻,便被移送到了地牢,冥帝并未让清音知晓,善良如她,也一直以为自己的差点送命,仅是那毒针在作祟。
“参见皇上……”看守地牢的侍卫更是不解,这等阴暗肮脏的地方,竟会让皇帝屈驾。
他一语不发,径自跨了进去,一阵久不见阳光的发霉气味扑面而来,一座座牢笼之上,挂满了简陋的烛台,男子明黄的袍角掠过满是粉尘的阴暗,地上,便跪了一地:“参见皇上。”
冥帝阴郁的神色,为这本就死气沉沉的地狱添上几抹诡异,他身一弯,便走进了一座牢笼内。
墙壁四周,挂满了行刑的器具,那接生的稳婆被绑在墙柱上,奄奄一息。
“问出来了么。”冥帝上前,那几名狱卒刚要行礼,便被他一手轻挥,免了去。
“回皇上,这老婆子什么都不肯说,嘴巴硬的怎么撬都撬不开。”狱卒手上抓着一尾长鞭,只是神情沮丧,一脸灰败。
“皇……皇上饶命啊……”那稳婆见是冥帝,忙的开始求饶,年迈的声音,凄凉的回荡在密闭的囚牢内,身上绑着的铁镣,更是随着她的动作而不断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冥帝嘲讽的勾起唇角,还知道求饶,那便并不是固若金汤了。
“说,是谁指使你的。”他双手负在身后,不急,也不躁,天生的君王霸气,压抑的旁人喘不上气来。
稳婆抬了下头,眸中似有犹豫,只是闪了一下,便迅速隐去:“老奴……没有受人指使,皇上,老奴冤枉啊。”
仅存的一丝生念,让她惧怕的求饶着,她急欲开脱,不敢揽下分毫。
“哼……”冥帝眼色逐渐转冷,狭长的眸子犀利尖锐,像是那尖刻的刀子,看上一眼,便是体无完肤。他也不多话,摆了摆手,便说道:“替朕,将她的心挖出来。”
语气阴柔,却让边上那狱卒侍卫面面相觑,只当是自己听错了:“皇上。”
他斜睨向二人,退后了一步:“动作……放慢点,朕倒想看看,挖出了她的心,她还能不能活。”
直到冥帝的话落,两人才有意识的握紧手中的鞭子,一名狱卒接令,便从墙上取下一把匕首,放在篝火上烤炙。
“不……不,皇上饶命啊”稳婆剧烈的挣动起来,无奈却丝毫撼动不了绑在身上的铁链,随着‘硄硄硄’的撞击声,全身更是濒临绝望的瘫软下去。
“皇上……饶命啊。”
那两名狱卒上前,一人拉开了稳婆的前襟,另一人,刻意的放慢动作,在她胸口比划着。
眼看着,那一刀就要落下去。稳婆瞳眸猛的一缩,大声的惊唤:“住手,不要啊,我说,我说……”紧紧闭上的双眼,在那疼痛感没有袭上之际,轻隙开一条缝。
全身虚脱,冷汗更是冒了一身。
“快说。”那狱卒扬了扬手中的匕首,恶狠狠的逼问道。
“皇上,老奴不知啊……只是几日前,老奴一家子忽的全部失了踪,只留下一张纸条,说……说是,只要在音姑娘分娩之时,让小皇子胎死腹中,便……便放过老奴的全家,皇上,老奴一时糊涂,请皇上饶命啊。”
冥帝袖中的十指紧握,自己的一时疏忽,竟差点害了两条命。
“那幕后指使者,你就没见过吗。”那狱卒见冥帝脸上的神情,似是像那暴雨即将来临之时,阴鸷的,一下便能将人拉入那无底的深渊。
“老奴真的没见过啊……就只留下一张纸条,前些天,老奴还在榻上发现了小孙女的一件外衫,老奴是逼不得已啊……”稳婆嘶喊厉哭,却丝毫没有让冥帝的怒意消去。
就一句逼不得已,便差点让他们天人永隔。
再说,他冥帝也不是善人,他知道,那幕后的黑手不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给自己,双目瞟向远处,他身一旋,便跨了出去。
走上几步,就在所有人都松下一口气之际,男子却是顿着了脚步,回身,邪魅的扯开嘴角:“将她的心挖出来!至于你的全家……自然有人会收拾”
说完,便头也不会的走出了地牢。
“不要……皇上,饶命啊,饶……”
冥帝走出了老远,犹能清晰的听见那歇斯底里的求饶声,被拉长的声调,突兀的折断。妄想伤害清音同笑儿的,他自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一声婴孩的啼哭声,将整个皇宫点亮,冥朝天子的第一个子嗣,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呱呱落地。
那废弃的寝殿内,女子那血色的裙摆,在地上不断舞动,她焦躁而不安,脸上满是怒意。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颂颜小心的探入,人还未站稳,脸上便狠狠的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