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的一声,将那萧条拖得很长,颂颜确定周边无人,这才倒退着身子,走了进去。
将殿门合上的那一瞬,她呼出一口气,将紧抓着盘沿的小手松了一下,全身无力,像是大病初愈般。
转身,这是一座被尘封的宫殿,情形,比那冷宫好不了多少。
常年的空置,使得园内杂草丛生,有些已经再度冒出了个头,殿檐上,结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垂挂着,镶嵌着。她脚下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将手上的托盘放到一边,就大步走了进去。
地面上,冰凉的青石板面被枯叶落红给覆盖满,她不安的朝着上头望去,只见两个大字赫然呈现在眼前,‘血宫’。红的,真像是能够滴得出血一样。
一脚轻抬便跨了进去,里面,灰蒙蒙的一片,夹杂着一股霉味,阴潮的腐败气息。墙壁上,画满了迥异的祭祀图像,火祭、血祭……残忍的一一呈现在颂颜双目中。
这里的主人,应该是精通巫蛊之术,她不敢再乱瞅,只见角落内,慢慢显现出一抹身影,颂颜忙的跪下身去,将脑袋尽可能的压低:“参见主子。”
低沉而刻意的脚步声,一步步踩在那落满粉尘的地面上,女子在颂颜身前顿住,血红的裙摆随着她的站定,晃了一下。
“颂颜……”阴冷的声音,让跪在地上的她忍不住双手紧握,匍匐着不敢乱动。
“奴婢在……”
那女子绕着她跪着的身子走上一圈,血色的裙摆泛起涟漪:“我只问你一句话。”
“主子请吩咐。”颂颜埋下的身子撑起一点,双目定在她同色的绣鞋上。
“百花节那日,在圣心殿内,那打算给血奴喝的花酿酒中被下了药,这件事……是离妃干的吧。”话语中满是笃定,诡异的气息,压得颂颜喘不上气来。
从她的语气中,颂颜不敢妄加揣测,只得惴惴不安的点了下头:“是。”
那女子听闻,一手抬起轻抚着自己小巧的下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颂颜的身子猛的再度下压,因她的一句话,而乱了分寸:“主子,不是不让那血奴怀上龙子吗。”
“哼。”女子一声冷嗤:“上次我让你换了圣心殿的药,只不过是让她暂无身孕,如今,既然是阴差阳错,那我便要让她将那孩子好好的生下来……”
嘴角,阴兀而寒栗的勾起:“什么天意,什么预言,我就偏要逆天而行……”
颂颜听闻,低垂的双肩一动,她好奇的抬起眼眸,想要去看清楚上头的女子。
“怎么,活得不耐烦了。”
一句话,便让她惊惧的再度将脑袋压了下去:“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记住,给我看好你那主子,若是她再敢耍什么花样,便除了她。”女子背过身去,小脸凝望着墙上的图形:“还是同十年前一样,好看的很。”
“是。”颂颜如遭雷亟的瞪大了双眼,当年,为了能够替她办事,主子不惜一切代价的将自己放在离妃的身侧,如今,看来是事已成半了。
“你先退下吧,有事,我会找你的”女子挥了挥手,自己并未离开,只是双手背在身后,细细的打量着周侧。
柔顺的墨发贴在脑后,小小的足印循着来时的路,在殿内徘徊,她瞅着这熟悉的寝殿,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笑意,两手轻抚着这里的每一处。
“我回来了……”她轻语,双眸炯炯有神的盯着那血祭的图像上,笑的极尽诡异。
冥朝,像是翻了个天。
传言,冥帝将那百花娘娘留在寝殿,不思朝政,日夜恩宠……
冥恤的临阵倒戈,更是带走了冥朝大半的精兵,一时间,冥朝成了虎狼争相觊觎的宝地,岌岌自危。
清音自从那日之后,再未见过冥帝一日,躺了近十来天,小腿都僵硬了。
每天的日子,便是同肚中的孩子讲讲话,她刻意的不去想,将那摔落的身影,留在心间很深很深的地方。
每日醒来,总能在枕边发现一株开的鲜艳的红花,今日是海棠,明日是丝菊,变着法子的,给这阴郁的殿内,添上几分喜庆。
将脑袋枕在绣枕上,清音锦被中的小手紧张的交握在腹上,她双眼忐忑的闭上,又再度睁开,反反复复,倒真是疲乏了。
朦胧中,她听到一阵极其细微的推门声响起,下意识的想要睁开眼睛,却不受控制的头一沉,睡了过去。
脚步的声音,轻的像是踩在绵软的云朵上,修长的指,夹着一株红梅,男子身一弯,便将那花放在了她的枕边。
高大的身子,被拉成长长的凉影,他见清音仰躺着,脑袋侧向一边,睡得极不安稳。
坐在塌前,冥帝伸出大手,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脑袋扮正,以免第二天醒来脖子又疼。
小腹处,依旧平坦,还不能清晰的看出隆起,他弯下身子,将脑袋凑了上去。
月影下,男子的俊颜平静而亲和,少了以往的邪肆,像是听到了什么般,薄唇慢慢勾起,坚毅的鼻梁,轻摩娑着清音的小腹,两手小心的放在她的腰间。
“嗯……”忽地,她痛苦的哼了一声,秀美紧紧的皱在一起,大有醒转之势。
冥帝忙的起身,他紧张的两手探入锦被中,轻拉起她的一条腿,搁在了自己怀里。
这段时间,她晚上睡觉老是抽筋,冥帝轻柔的在她小腿上揉捏着,清音原先不适的双眉,也慢慢舒展开。
她小手摆在自己的颈窝间,随着鼻翼的轻合,睡得安稳极了。
冥帝见状,再度展颜,他并未放开手,还是拉起清音的另一条腿,不断的反复着。
泻下的长发落在胸前,他双眼落在清音安宁的小脸上,过了许久,才放开手。
清音嘤咛着,将脑袋再度转向一边,冥帝撑着身子,上前一步。
他伸出右手,小心而慢悠的探入锦被中,两眼盯着她的小腹,安睡的女子,早在自己抽筋的那一瞬便醒了。
她以为是做梦,可自己真的会疼,自己真的感觉到,一双大手按在她的腿间,直到那痉挛般的疼痛在他手下慢慢退去,才有了恍如隔世般的真实。
枕边,传来花香馥郁,清音隐入发丝的眼眸中,不期然的滑下眼泪,她使劲憋着不让自己抽泣出声。只想着,像是寻常人般,有爱人相陪。
冥帝并未觉察出异样,他将右手放在清音的小腹上,掌心很冷,他只是逗留在她的内衣上,轻轻抚摸。过了许久,直到被中的温度将他的手煨热,他才犹豫着,掀开清音的内衣,落在了她赤裸裸的小腹上。
掌下的身子一颤,他惊得急忙缩回手去,以为是自己的双手太冷了。
过了会,见她没有醒来的意思,才又小心的覆了回去。清音极力的克制着,略显紊乱的呼吸带动他手掌的上下起伏,真真切切的感受着。
“清音,对不起……”
冥帝的声音,很轻,很低,让清音有一种如在梦幻中的感觉……
她紧咬着下唇,拼命抑制着不发一语。
“朕怕,自己若是每天陪着你同笑儿,将来,就狠不下那个心了……”他轻叹着,将脑袋再度窝回了清音的小腹上,枕着自己的右手:“朕承认,朕是自私的……只想要留着你,清音。”
她茫然的流着眼泪,却听不懂冥帝口中的话语,郁结的心思,一下倒通了,她的冥帝,也会有那么多的苦衷么?
究竟是什么,在他们之间形成了巨大的沟壑,任凭自己怎么跨都跨不过去呢。
为什么,每次他都是在自己睡着了以后,才会过来。既然不想见,又怎会偷偷摸摸的呢。
清音想不明白的太多了,冥帝的身上,还是那股熟悉的麝香清淡味,没有她人的气息,意识到了这点,眼眶里的冰凉却是涌的更凶了。
强忍着,双肩一下下的抖着,连带着整个身子抽搐,冥帝剑眉一紧,便将脑袋抬了起来。
清音自欺欺人的紧闭着双眼,直到男子的手自她的小腹上抽离,随后便听着一声窸窣之声,冥帝已经下了榻。
清音慌忙睁开眼睛,视线透过层层水雾,落在了他的侧影上。
小心而急促的起身,清音狼狈的撑起,一手护在自己的小腹上,另一手拉住了冥帝的袖子。
没有一句言语,清音撑着挪动了下身子,见他并未退开,心下一喜,将上半身倾出床沿,双手紧紧的搂着了冥帝的腰身。
绣着金龙的袍子摩娑在清音的脸颊上,她两手紧握,将自己吊在上头,咬着下唇的嘴,猛的一口咬在了他的腰际。
冥帝疼的眼一眯,一手抬起,刚要落在清音的头顶,想了想,还是无力的垂了下去。
她闭着双眼,小嘴微张,半晌才将那哽咽吞下,颤抖的吐出几字:“我知道我是在做梦,帝……”就当,自己是在做梦吧。
被抱着的身子,定在了远处,清音的小脸埋在他的腰间,整个身子扭曲着,冥帝忙的两手抓着她的肩,坐了下来,生怕她的腹部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