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夜里微凉,林晓回到公寓里。进门将包包放到桌面上,整个人疲惫横躺到沙发上。不知躺了多久,睡着了。半夜突来的牙疼,将她扰醒。这疼痛感太熟悉了,她慌忙起身,进入厨房洗菜槽水龙头处,打开水龙头,水滴答滴答的响,响彻了这寂静的夜晚。口含自来水,利用水的冰冷压一下疼痛感,疼痛感缓解了不少。
夏天的夜晚,带了点小风,宜人休息。她干脆利落脱掉拖鞋,光着脚在客厅里渡去窗口,清冷的眸子注视着楼下马路上的车水马龙,虽然隔得远,但依稀可见。特别显眼的是那穿着黄色外套,骑着单车的,单车架上还装着某团外卖。谁的生活都不容易。
缘分总是这么奇妙。
她坐到沙发上没多久,牙疼又开始作祟,翻了翻冰箱里有没有冰水?,只有些蔬菜水果。牙齿痛的人,最大忌讳就是家里没有备牙疼药。疼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直接骂道,“这该死的牙疼,大晚上叫她去哪找牙科医生?晚上牙科医生又不就诊”。她只好找出药箱,冲泡火茶缓一下。
清晨,暖和的阳光斜照入房间内,与里面的暗淡光线形成鲜明对比,窗外还有鸟儿的叽叽喳喳的叫声。林晓却没有心情享受如此美好的时光。她一大早起床,整理好一切,她发现牙肉是红肿的,腮帮鼓鼓,牙倒是不疼了。让她头疼的是这医院是非去不可了。
某医院,林晓在网上提前好挂号,(其实她用不着挂号,直接打个电话给自家老师,以他的人脉关系,交代一下,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太简单了,去医院就有医生为她看牙。只是她生怕麻烦了他。)此时她带着口罩,挺直腰杆坐在牙科室门外等待叫号。今天她一改了往常的装束,没有了平时的冷漠,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林晓抬头看了一眼叫号电子屏,还有三个到自己,看完一个人都要好一些时间。她从随身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到大腿上,纤细的手指开始不停的在键盘上敲打起来,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护士发现叫号没有人进来,疑惑不解,于是到外面,不耐烦大声喊道,7号林晓,在不在?
闻言,林晓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小懊恼,刚才叫号没听到,太投入了。
“在!”她立马收拾好东西。有点不好意思看了护士一眼。
牙科室内。她开门那一霎那,清冷的眼眸和那双深邃的眸子对视。一下子,她便认出他来,心忍不住噗咚噗咚的跳动,“怎么是他?他怎么在这?高深远。”
想不到,在异乡的城市里能够遇到他,她在心里有点小小的惊讶,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连多余的情绪都没有,似乎没有认出自己,不过,正好,省得麻烦。
时隔几年,林晓再次躺在牙科椅子上,她看着这灯光有点恍惚了,只是地点不一样,为她看牙的人还是他,他越发成熟稳重,面如冠玉。椅子上的灯光映射在她的脸上,将她的思绪拉回来。他利索带上口罩。林晓脑海冒出一个疑问“在家人或朋友面前他是不是也是一副没有多余情绪的脸?”。
“张嘴”,“啊~~”他低头仔细察看了一下林晓的牙齿,整个颗牙齿的肉是红彤彤的,牙齿烂了一半。那眸子微微眯了一下,俊眉皱起,还是以前那颗牙齿,这女人真能忍,这么多年了这颗牙齿还在……
“可以了,漱口”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摘掉口罩,露出帅气的俊脸,抬头看着刚坐起身的林晓。刚才没细看,几年未见,以前婴儿肥的小脸不见了,灯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明眸多了点清冷。她被看得有点浑身不自在,“额哼”,似乎他察觉到她的尴尬,他开口嘱咐道:“先开点药给你,三天后再过来拔牙”,接着说道:“牙齿烂掉一半,不拔只会继续痛,吃药治标不治本”那磁性的嗓音依旧没变呢。说话期间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笔龙飞凤舞的在病历本刷刷写下一些字。林晓被他堵的无话可说,她前思后想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拔了,便不用痛了,一刀切,以防后患。
他注意到病历本上电话,黑眸若有所思,随即写下一串数字,道:“这是我的电话”,话间将病历本递给林晓。林晓有点反应不过道:“啊?”,平常冷静的人,一下懵了,这是什么操作?。高深远道:“我是你的主持医生,方便这两天你牙疼的时候找我”。林晓:……,林晓见着人家都写下号码了,也不好说什么,她内心吐槽道:“我一点也不想找你,干嘛没事找事”
她礼貌微笑道“麻烦你了”。虽然是感谢,感觉却拒人于千里之外,高深远倒是不在意,嘴角微微一扬。
中午十一半点,林晓也没想到看个牙医浪费了她这么多时间。让她感到头疼的是公司里还有好多工作等着她处理。
医院楼下,绿化带一侧,林晓站在路旁等着助理来接自己,身后听到有一声深远,她侧身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电话响起,“喂,老师,嗯,嗯,对……”。
站在林晓身后的八米远的高深远,看着她,那眼眸变得有点深思,刚才喊高深远的女生,抬脚快步走到他身边,大喜道:“深远,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刚好兴华路新开一家餐厅,听说还不错”,高深远目视林晓坐上车离开,他对女生要求拒绝了,便转身离开,女生在后头喊叫,他没有任何反应,气得她跺脚。
中影国城影城大厦内,有人正在不停的在键盘上敲打,完成今天的工作量,整个办公室空间只有她孤身一人,寂静,一阵铃声响起,这时刺耳得很。“喂!老爸”接起电话她面色柔和了不少,嘴角自然向上扬。
“晓晓啊,我想回去了,明早的车”,电话那头良久开口。
“什么?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您告诉我”,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是不是我哥和我嫂又找您要钱了?这样,您在家不要动,我现在过去”,平时冷静如她,遇到自己最爱的人事情总是这般不像她,她心中的两大肋骨,其中一个林父就是她肋骨之一,还有一个就是姐姐,林景园,都动不得。
家丑不可外扬。
她坐在公交车上,她思绪万千,当初,她和姐姐林景园想着大哥林宥朋要结婚,父亲已年迈,给他们买了三房一厅的房子,好有个照应。房本写父亲的名字,大哥大嫂却看着眼红,天天惦记房本。结了婚后,没有交过房费和水电费,这些费用全是自己在交。他整天游手好闲不工作待在家里,等吃等喝,不知道大嫂看上他哪一点?自家大嫂也是个狠角色,强势,说话刻薄,哼!真是王八看绿豆越看越对眼。
父亲不做农业后,靠打着散工生活,现在年纪大了,干不动了,不像人家有正式单位的,每个月都有退休工资。前些年,林宥朋出车祸,治疗费都是父亲和大姐出的。当时父亲刚退休时还有些钱,大姐不用给父亲生活费,她的负担没那么重。现在的生活费都是大姐和自己每个月按时打到父亲账户上,虽说二姐林琳供房没出钱,但父亲生活费她有给(父亲没有要),还有林宥朋炒股失败欠的钱,林琳心疼他,帮他还了不少,拿着一个月四五千块钱的人,养活自己都成了难题,还想着帮着别人还债。
现实是自己的生活都过不好,又怎帮别人。
林父所居住的公寓楼,环境优美,有个散步的小公园,里面有很多花花草草,早上还有很多老头老太都在这里锻炼身体,地点又离菜市场挺近,安保也还挺好的,所以就选择了这里给父亲安家。
林晓傻了一般看着那个凉亭下的老人,穿着短袖,缩成一团屈着背靠在柱子上,闭着眼睛打盹。那眸子瞬间热泪盈眶,任她怎么控制都泪流不止,看着自己的父亲,此时的模样,她有种想打人的冲动,她擦干眼泪,站在原地冷静几分钟,轻手轻脚来到父亲身旁,蹲下身来,轻轻摇一下他的手,轻声道:“老爸,醒醒”,听闻叫声,林父有点迷糊睁开眼睛。“哦啊,晓晓,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不用来吗?”,林晓笑道:“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爸,你怎么在睡?回去家里睡,虽说是夏天,但也会着凉”,林父生气道:“那混小子将门反锁了,进不去”
闻言,林晓怒火攻心往大楼方向走去,林父想拉都拉不住,她步伐太快,林父追不上,在她身后大喊道“晓晓,不要冲动”。叫她不冲动,叫她怎么不能冲动,她最爱的人啊,养育自己成人的人啊。他林宥朋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了,这般对自己的父亲,不让他进门。
走路过程中打电话给林宥朋,“给你二分钟,把门给我打开”,她来到门口,等了几分钟,门依旧没打开,不打开,好,林晓只好用力拍门。
林宥朋打开门生气道:“你是不是有病啊!敲这么大声,影响到别家了”,
林晓隐忍怒火,冷声嘲讽道:“哼,你还害怕影响到别人?我问你为什么把门反锁了?”,林宥朋沉默了,林晓道:“不说话?老爸不给你钱,你就不让老爸进门,你可别忘了房本上写的是谁的名字”,林宥朋不以为然说道:“我只是问他拿点钱,谁知这点小钱,他都不肯给我,再说了这房子我也出了钱”,“你还要不要脸了你”
林父赶到时看到他们两兄妹在门口吵架,整个人愁满面,一把推林宥朋进去,“给我进去,这样站在门外像什么话,不要让人笑话了”,林晓倒觉得无所谓,林宥朋越是怕人家看,她越是让他脸上无光。
大厅内,陈闵双腿盘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见着他们进来,非常不情愿叫一声“爸”。林宥朋懒惰坐到沙发上,林晓看到他们两夫妻这副模样,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天生绝配。林父和林晓则坐在他们对面,她冷漠说道:“大嫂,我不知道刚才我和大哥的对话,你有没有听到?,像今日这件事,你们有意也罢,无意也罢,有些事情在它有萌芽的时候就该扼杀在摇篮里,明天,你们给我搬出去,当初大哥出的三万块,我还给你们”,陈闵整个人跳起来,大声尖叫道:“什么?你想赶我们出去?不可能的事情,我们凭什么搬出去,这房子你哥也出了钱”,林晓看着自家大嫂这副嘴脸,真想撕了它,冷笑道:“哼,三万块你试着拿出去买房给我看看,一个手指头都不到。不想搬出去?好,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搬出去,要么每个月自己交水电费,还有每个月给二千块钱给爸作伙食费”。
林宥朋以为林父站在自己这边,毕竟自己是他唯一的儿子,将来也是自己养老送终给他,“都不可能,老爸是不会同意的”,陈闵附和着:“就是,爸不会同意的”,一直沉默不语的林父开声道:“罢了罢了,我明天就回老家去了,房子你们住着,你们就听你妹妹的”。
陈闵打死都不同意,撒泼哭喊道:“爸,您这是把我们俩口子往死路逼啊,我们一个月也挣什么钱,哪有钱交啊,再说了,这房子好歹我们也出了钱啊”,林晓看着陈闵梨花带雨模样,还真是会让人心软呢,可惜自己向来铁石心肠。林父哀了声气,撑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林宥朋看着林父背后,有点着急道:“爸,您倒是说句话啊”,林父直径走入房间
林宥朋看到自己父亲不再帮自己说话,瞬间内心有点憎恨林晓,眼神狠狠刮了她几眼,如果她没过来搅和自己的事情,自己就不会要交水电费,林晓漠然看着他们闹,坦然和林宥朋对视。
林晓直径到林父房门前,敲了敲门,“老爸,我可以进来吗?”,“进来”,她看见林父忙前忙后收拾行李,林晓眉头紧皱,说道:“爸,您这是在干什么?有啥事,咱们好好聊不行吗?”,
“唉,有什么好聊,只是你老爸习惯了在老家的生活,偶尔还可以串串门,和街坊邻居聊聊天,吹吹牛。这大半年来一直适应不了这大城市的“圈养”,连邻居是谁都不知道,来到这里除了去菜场和附近的公园,人生地不熟,你说我还能去哪里?,在这里我快成神经病了,你就让我回去”
林晓一度怀疑当初自己和大姐的决定是不是错了?本以为这样能让他过上好一点的生活,现在反倒成了枷锁,此时她心里五味杂陈。最终她妥协道:“行,就依您的吧”,接着道“明天,我送您去车站”。
林晓将今天所发生的一些事原委,打电话告知了林景园和林琳。林景园对于这件事没任何异议,林琳认为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还说道林宥朋欠着别人的钱,哪有钱每个月给父亲生活费,大姐和林晓自己给的生活费已经够父亲用的了。奈何林晓态度强硬,林晓还告知林琳,把工资存好,防以后不时之需,还有林宥朋的债就像个无底洞,她无法喂饱,除非哪天林宥朋不再炒股
寄语:子女认为对父母好的,通通塞给他们,却忘了问他们愿不愿意。
该解决的事,始终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