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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赵同泽扛着柳远跑出昌明县,大约半天功夫,直至太阳过顶,赵同泽感觉有些吃力,在一深林处才将柳远放下,树林边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赵同泽点住柳远,跳入河里洗净了身子。随后继续赶路,太阳西倾,暮色乍现,前面有一个小镇,赵同泽知道过了这个镇,前面就是开封。

赵同泽没有去镇上,他将柳远带到镇外一处荒废的破庙。行了一天的路他腹中饥饿,他原本是想去镇上找点吃的,镇上人多眼杂怕徒生事端,只能另作他法。

赵同泽行走江湖多年,知道天下第一帮丐帮的势力遍布整个江湖,而他们的落脚点往往是这类破旧无人的地方,他现在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去找丐帮找点吃的。

破庙内有七八个衣衫褴褛的丐帮子弟,他们围坐在火堆旁,一边享用白天乞讨而来的食物一边分享近日江湖上的见闻,他们神情专丝毫没有察觉有人正慢慢向他们靠近。

其中一个五十多岁模样的老汉将吃完的半个鸡腿随手一扔,用手抹了抹嘴,然后一脸神秘的对众人说道。

“你们猜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其他人都各顾各的吃东西,无人答话,老汉接着说道。“衡山派的陆鸣安。”

老汉说完众人一阵唏嘘,一人嫌弃的说道。“我还以为是谁了,衡山派早就不行了,只从衡山上任掌门去世后,就人丁凋零现在衡山派就只剩几个人了。”说完众人都笑了笑。

老汉有些不服气说道。“尽管如此,那陆鸣安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望的,他们掌门现在还小,衡山派就靠他撑着。”

“那也没用,衡山派气数已尽,没戏啦。”

“诶诶。”一人插话道。“你们知道现在江湖上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众人都停了下来盯着他,那人环视了一圈他们满怀期待的眼神,得意的笑几声。

“别墨迹快说。”

那人说道。“盗圣重出江湖了。”

“不可能。”有人立马反驳道。“他在江湖上消失了五年,早就不知所踪了,听人说被仇家暗杀了,怎么可能重出江湖。”

那人见有人质疑他,丝毫不慌,反而有些得意,他接着说道。“相信我错不了,是恭长老跟我说的。你们说恭长老说的话能是假的吗?”

众人听见恭长老都议论开了,逐渐开始相信他说的话。

那人又说道。“今天他在街上找到了我,说是盗圣重出江湖,让我们多留意一点。他和另外三大长老都纷纷赶去开封总坛,怕盗圣来偷东西。”

“他不会是去偷丐帮的武功秘籍吧。”

那吃鸡腿的大汉不知又从哪里拿出来一个鸡腿,放在火上烤了烤。

“放心好了,就算盗圣去了,那也不是四大长老的对手,你们就别瞎操心了,吃好喝好才是最要紧的。”说完拿起鸡腿就往嘴里送,这时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大喊。

“放下。”

众人一惊,纷纷朝门外看去,发现一个年轻人和一个披头散发的大汉向他们走来。众人一愣,看不清对方是什么人,都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他们。

“什么人,站住。”

赵同泽不为所动,慢慢的逼近他们,走到大汉面前,忽然出手将鸡腿抢过来。

众人皆怒,头一次见到有人在乞丐嘴里抢吃的。

“兄弟们给我打。”

他们人多势众,完全没把眼前这个人放在眼里,一拥而上要将他揍成一滩烂泥。赵同泽同样没有正眼瞧过他们,他左手拿着鸡腿放在嘴里,右手化解从四面而来攻势,只见他身形轻盈左忽又闪,右手化拳为掌,不消半刻丐帮众人纷纷倒地不起,而赵同泽嘴里的鸡腿还剩半个。

众人见眼前这个人是个硬茬,缩成一圈,想另寻生机。

“你是谁,想干嘛,告诉你杀了丐帮的人你也跑不了。”

赵同泽说道。“没想杀你们,我们只是饿了向你们借点吃的。”

“找乞丐要吃的,从未听说过。”

“今天你就知道了,还有什么吃的都交出来。”

众人没有办法,只能交出还未吃完的东西。赵同泽和柳远坐在火堆旁吃着这些脏兮兮的食物,柳远虽然心里十万个不愿意,但是不得不妥协。要想从他手里逃出去,自己得有力气。他有些懊恼自己不该说那么多话,展香菱本来能证明他的清白,可是现在他成了逃犯,事情越来越说不清楚了。

俩人吃完丐帮众人早不知去向,俩人都没有在意。赵同泽累了他告诫柳远别想着逃跑,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他点住。在见识过赵同泽的轻功后,柳远早就打消了逃跑的念头,现在他唯一能指望的是展香菱追上来将他救走。但是怎样才能让她发现自己的踪迹,柳远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儿两人都睡着了。

月上树梢,清风袅袅。霜白的月光下破庙显得明净而安洋,四周静寂无声,只有层云流动光暗交替中才显出一点点的生机。就当俩人熟睡时,破庙外传来阵阵有序的脚步声。

赵同泽猛然间惊醒,他感受到一阵凌冽的杀气,行走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杀气非同寻常。他没有多想,立马抓起柳远抗在肩上,飞跑两步然后纵身一跃要逃离这里。

这时突然传来一句,“两位留步。”

声音猛烈而强力,震得他耳膜生疼,他立刻明白此人武功之强,想带着柳远一块跑已然是不可能了。他回到了庙内,要看看此人究竟是谁。

柳远刚刚惊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茫然看着一个五十岁衣衫破旧的老者带着一群丐帮的人缓缓走了进来,那群丐帮的人正是方才赵同泽打跑的那群人,而那老者,柳远看见他突然眼前一亮。他认识,是丐帮四大长老之一的恭长老。他师傅之前被迫无奈加入过丐帮,而他师傅想要退帮时,恭长老亲自去挽留。而那时柳远就在旁边。

他立马呼喊。“恭长老救我,快救我。”

赵同泽没想到柳远竟然认识他,反手又点了他一下,告诉他。“你老实待着。”

随后走上前去对着恭长老行了一礼。“可是丐帮恭长老?”

恭长老听见了柳远的呼喊,他看向柳远,月色朦胧,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只是依稀觉得这人有些熟悉,没容他多想赵同泽便迎了上去。他看眼前这人头发松乱,不修边幅,心中不免猜想难道他也是我帮中弟子。

“正是,你又是谁。此地是我丐帮地界,阁下无故闯入,又打伤我帮中子弟。未免太过于放肆。”

赵同泽早就听闻丐帮四大长老威名,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能在这里碰见。要是以前他不惧怕任何人,但是这四年他武功不但没有进步,反而后退了不少,面对恭长老不敢再莽撞。

“恭长老这是个误会,我们走了一天的路有些饿了,路过这里时发现里面有人,所以进来想找他们要些吃的。但是他们不给,我们也是饿的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如果早知道这是丐帮的地方,我们定不会进来的,更不会找他们要吃的。”

“胡说。”恭长老身后一人说道。“他根本就没说要,进来就抢,抢完不算还大人。”

“住嘴,一群没用的东西,这么多人打一个都不过还有脸说。”身后众人被恭长老说得哑口无言,都低着头不敢大声出气。

“我不管你是谁。你打伤我帮中弟子这事是事实,我这个做长老的肯定不能坐视不管,这样吧我也不欺负你,磕个头认个错。然后你走你的阳关道,这事就了了。”

“认错可以,磕头难了点。”

“既然这样。”恭长老运功行气大喝一声。“出招吧。”

恭长老身为丐帮四大长老之一,对于帮中至宝降龙十八掌早已练得炉火纯青,他着急赶去开封不想在此地过多逗留,所以一处手就冲着对方命门,他一掌挥出带着千斤之力。赵同泽见对方出招如此迅速,还没做好应对的准备,掌风已到眼前。他心中一慌急忙抽身向左划去,掌风从他耳边擦过。

恭长老见一招不成,又出一招,双掌如游龙一般挥向赵同泽,赵同泽只能出手抵挡,恭长老内力雄厚,出招丝毫吝啬内力,招招力道强劲而多变。两人拆解多招,赵同泽已经被逼到了一个角落,眼看见就要招架不住,这时恭长老将身体屈成弓状,以对方难以察觉的速度行上猛然挥了一拳,正打在赵同泽的下巴上,恭长老并不想要他命,留了些许力道。赵同泽虽然被打飞在地,但是还有气息,只是受了点内伤,一时半会恢复不了。

恭长老看着躺在地上的赵同泽很是满意,他抖了抖衣服,对他说道。“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别热丐帮的人。”说完转身就走了,远处丐帮那群人怨气已出,都拼命的恭维恭长老,恭长老很享受这个时刻并未示意他们停下。他在经过柳远时,无意间看了他一眼。始终感觉这个小伙子很眼熟,他很确信自己见过就是想不起是谁。他立住问他。

见柳远不回话也不动,只是眼睛不停的转,恭长老立即替他解了穴。接着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柳远见恭长老替自己解了围,心里十分高兴,虽晚是无意间的。他立即回道。“恭长老是我啊,小柳。”

“小柳。”

见恭长老没有想起来,又接着说道。“我师傅刑伯言,那天你去找我师傅,站在师傅旁边的就是我啊。”

“哦。”恭长老想起来了。“是你啊,你怎么会这里。”他指了指赵同泽。“那他是谁,你怎么跟他在一快。”

柳远将自己是如何被冤枉又是如何被赵同泽挟持到这里跟恭长老说了一遍。恭长老没有思考就相信他是被冤枉的,得知赵同泽是一个杀手,便想取他性命。柳远费力阻拦,恭长老才作罢。然后问他作何打算。

柳远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本来是去六扇门当差,没想到出了这么多事,他自己也很茫然。

“那你先跟着我。等你想好了再说。”

柳远心想只能如此,便跟着恭长老走了。

赵同泽虽然捡回一命,但也没有为此而庆幸。他现在浑身疼痛,恭长老刚刚那一掌将他两颗下门牙打掉了,他在草里摸索了好一阵才找到他们,放在嘴边亲了一下,然后用布包着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他怕恭长老会忽然回来,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晃晃悠悠的朝庙外走去。

庙门口,丐帮那群人刚送走恭长老回来就看见命存一息的赵同泽,纷纷围了上去。赵同泽已经无力抬头去看他们,他只想离开这里。众人哪里能放过他,对他不停的辱骂踢打,仿佛这样还不够解气。将他身上的衣服拔了个干净,那包牙齿掉在了地上。赵同泽一把抓住,死死的握在手里。他们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不停的踩他的手,想让他松开,可赵同泽拼死不放。最后不知是他们尽兴了还是没有了力气,一人一脚将他踢下山坡。赵同泽顺着山坡滚下去,手依然没有松开。他滚进了山坡下的草丛里,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当他醒来,天还未亮,月色依旧笼罩在大地。疼痛已经使身体麻木,他感受不到初春的寒冷。他握了握拳,发现手里没有任何东西。他突然惊慌失措,牙齿不见了。

他急忙趴在草丛里寻找,还好就在他身边不远处。他看着手里的东西如获至宝,尽管现在一无所有,但他没有一丝埋怨和后悔。他分辨方向拖着沉重的身体向开封走去。身上滴落的血一点一点的覆盖在了他的脚印上。

不知走了多久,他用完了全身的力气将自己靠在一颗大树下。叶如伞盖的大树下为他提供了一个黑暗的空间,他想着在这里应该没人能发觉。他想安心的睡一会儿,他太累了。

可是他错了,有人从他逃离死牢的那一刻起,就在后面紧紧追赶。那人追到破庙,然后顺着血迹在黑暗中找到了他。

赵同泽刚想入睡,就听见不远处有人正缓缓走来。赵同泽不知道是谁,为了不被他发现,他屏住呼吸让自己完全融入黑暗之中。他以为这样有用,可是他又错了,那人在赵同泽几步前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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