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安拿起破旧不堪的书包,走出监狱大门。狱警们站在自己的岗位上,监视着监狱内的一切动向,丝毫不会在意一个刑满释放的人的离开。厚重的大门缓缓关上,一切都恢复如初。
但是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到当初。
欧阳安拿着写着地址的纸条,不断地向附近的人询问这个地址,找了不知多久,终于来到了纸上所写的位置——那是一个破旧的两层小楼,门上还贴着去年过年时贴上的对联,鲜艳的红色如今已经褪去大半。欧阳安站在门外来回踱步,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最后欧阳安还是鼓起勇气,伸手要叩响木门时,门却缓缓打开,一个三十多岁,却已头发花白的的女人走了出来。女人见门外有人,抬起头,看见一脸紧张却还面带微笑的欧阳安,手中拎着的包应声掉在地上。
“......安?”女人试探性地问道。
“艾琳......”欧阳安看见对方花白的头发,心里一阵绞痛,他伸手抚摸着艾琳的头发,泪水浸满眼眶。艾琳笑了笑,一把抱住欧阳安的腰,声音中带着哽咽:“回来了就好......”
清晨的阳光照到大街上,开始了新的一天。早起的人们打理好自己,提上工作需要的物品,没精打采的开始一天的工作。
街道旁的公寓内,昏暗的办公室,带着渔夫帽的男子拿着一张个人照片,扎在飞镖靶上,飞镖靶上还扎着一张照片——是一张从室外向教室内的偷拍,照片上的主人公,是谭琦。
渔夫帽坐回办公桌前,看着手中的一份个人资料,嘴角微微上扬。他拿起桌上的一只飞镖,瞄准靶子上的照片,投掷出去。
子弹出膛,打在九环上。又连续来了几发,也只是无限接近十环。千禧懊恼地放下枪。刚摘下耳塞,一份文件递到了他的面前。千禧转过头,看见吴旭也一脸羡慕的看着他,千禧接过对方手中的文件,吴旭便开口:“恭喜你啊,到市局的刑侦大队实习。”
千禧没回应他,仔细的看了一遍文件内容,确认无误后,脸上才露出喜悦之色。吴旭却一脸愁苦,拍了拍千禧的肩膀:“唉,说真的,兄弟,我真的是羡慕嫉妒恨死你了,你说我俩平时成绩都不相上下,为什么你被分到了市局的刑侦大队,我却分到了区派出所?”
千禧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吴旭继续说:“难道是老天嫉妒我的才华?”
“得了吧,你没搞砸任务就不错了。”千禧嘲笑道。
“唉......到了那边,可别忘了兄弟对你的好啊。”
“不会不会,我想还来不及呢。”千禧拍了拍吴旭的手。
“听说我们学校射击纪录保持者也在市局刑侦大队里。”
“嗯。”千禧将子弹退膛,跟吴旭走出射击场,“所以,我想趁此机会见见他,然后找个时间,一教高下。”
“什么时候报道?”
“明天,我现在就回去收拾。”
刺耳的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飞快的从教室出来,要么去往下一堂课的教室,要么下一节没课去图书馆,或者是回寝室。谭琦拍醒趴在桌子上熟睡的唐文杰:“下课了。”
唐文杰慵懒的动了一下,慢慢扭头看了一眼谭琦,努力用手撑起身子,揉了揉脸,懒洋洋地说道:“走吧。”
谭琦拿起挎包,带着唐文杰走出了教室,不问唐文杰:“你昨晚没睡吗?”
“我哪个晚上有睡过?怕晚上有人趁机袭击,晚上从没合过眼。”唐文杰让谭琦等一会儿,自己去了趟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跟你来学校上课就是趁机补个觉。”
“那你不怕我上课时被袭击吗?”谭琦站在洗手间门口,说道。
“这里是警大,再大胆他们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用冷水一冲,清醒了不少,他抹掉脸上的水,“当然,这只是在室内;如果是在室外的话,我还是得提防着。”
“要不要去局里休息室睡一觉?”谭琦从背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唐文杰。唐文杰道了声谢,接过纸把脸擦干。
“算了,去学校的射击场,我想练练手。你要不跟我比比?”
“得了,我跟一个全校纪录保持者比,我可不想输惨。”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谭琦还是跟着唐文杰前去射击场。
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办公室内。
古博端起茶,抿了一口,静静的享受着此刻难得的清闲。上次的冰库案被告着的家长在事后每天都来局里找古博求情,说什么他们还是孩子,法官要是判下来,孩子的一辈子就完了等等,恰巧古博当时手中又有案子,这事搞得他心烦意乱,甚至自己的队差点没法出任务。今天是法庭的最后一次审判,所以局子里清净了不少。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来的是队里的侦查员林哲,他通知古博:“古队,老大找你。”
古博一愣,带着满脑子问号起身,再次向林哲确认:“确定,是局长找我?”
林哲点头。
完了,估计不是啥好事。
不一会儿,古博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来到局长办公室。一敲门,里面洪亮的声音顿时响起:“请进!”
“额......老大,找我有什么事?”古博进入办公室,关上门后直接问道。
局长龚砚安梳着一个大背头,但能看到有不少白发,高挺的鼻子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深邃犀利的眼睛,他的容貌,有点像新疆那一带人的相貌,有一点白人的血统。龚砚安请古博坐到他面前,说道:“我要你来,是有几件事跟你说。”
“您讲。”希望不是什么坏事。古博心想。
“明天你们队会来一个实习生,你找一个信得过的部下接待下他,顺便过一遍我们工作的流程。”龚砚安把改任的个人资料交给古博。
“老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明天不会在局子里似的。”古博接过资料,但是没有拆开。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龚砚安狡黠一笑,“你明天,带上谭琦和唐文杰,去一趟滨市,协助那里的警方破案,案件资料一会才到。”
“为什么谭琦也要带上?”
“这件案子有些棘手,她的能力我觉得可以帮到你们。”龚砚安笑道,“你也不用担心人家的学业,谭琦那丫头早就把该考的考试给考完了。”
“......好。”古博虽然答应的快,心里却是哀怨连连。
“因为要带上谭琦,唐文杰自然也得带上,你到时候注意一下唐文杰。”
“是。”
“好了,我也没什么其他的事了,你有什么事,就回去处理吧。”
古博离开局长办公室,原本平静的心却开始沉重起来。站在外边的林哲好奇的问:“老大和你说了什么?”
“明天有个实习生要报道,你帮我接待下,顺便把流程全给他走一遍。”古博把实习生的资料递给林哲,林哲打开来看,实习生的名字便跳入眼中。
“千禧?名字还挺特别。”林哲又看了下照片,此人也是个面目清秀之人,他收好文件,抬头问古博,“那你呢?”
“我要出差去滨市。”古博掏出手机,拨通唐文杰的电话。
唐文杰听完古博说的事,挂断电话后,叹了口气。谭琦摘下耳塞,问唐文杰:“怎么了?博哥的电话?”
唐文杰点头:“一会我陪你去和辅导员请个假吧,局长钦点你和我们去滨江,协助那边的警方破案。”
射击靶子缓缓靠近,谭琦一边竖着靶子上子弹命中的环数,一边说:“没事,我已经结课了。”
“课都没上完你结课了?”
“我申请提前考试的,也是为了协助你们嘛。”谭琦说道,随后她转头看向唐文杰的射击靶,有些惊讶,“都打在十环上?!”
“差了一点,手生疏了。”唐文杰笑道,“走吧,今天早点休息,明天还得赶路呢。”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古博一行人便驱车赶往滨市,唐文杰靠着车门小睡一会儿,谭琦则拿着一份现场报告仔细阅读着。古博一边开车一边告诉谭琦:“死者为一男一女,均在三十岁左右,身份现在还在调查当中,尸检报告还没给我们。”
报告上附着几张现场照片,整个现场是一间卧室,惨白的墙壁如今已是鲜红一片,显得混乱不堪;两具尸体分别摆放在床的两侧——他们都是跪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女人仰着头,大张着嘴,看着床头;男人则低着头,双手举过头顶,合十。他们的身后,系着一对假翅膀,雪白的翅膀没有一丝血迹。床头靠着的墙壁上用血画着一对巨大翅膀,像是在告诉他们,有一个恐怖的恶魔降临于世一般。
“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墙壁血红一片,地板却干净的出奇,现场拍摄下的尸体貌似没有明显的致命伤,咱们一会儿到达地点后之后先看下尸检吧,得先确定死因。”谭琦说道,“但现场给我们传递的信息却很清楚,像是......在告诉我们,他来了。”
刚一到滨市市公安局门口,就看到一群人站在大楼门前,各个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从中透出来的还有忧虑。古博一行人下车,队长刘天弈走上前,与古博握手:“你就是古博吧?您好,我叫刘天弈,是滨市刑侦大队队长,你们千里迢迢赶来真是麻烦你们了。”
“没事,咱们现在也不多说了,当务之急是把案子破了。现场的资料我们在路上也看了。大体上也都了解了,现在还烦请您带我们去趟解剖室,我们看一下尸检。”
“好的,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