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海平面缓缓升起,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入昏暗的房间内。刺耳的闹钟铃声响起,将睡梦中的谭琦惊醒,她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将闹钟关掉。从床上坐起,呆了好一会儿才下床穿衣洗漱。
洗漱穿戴完后,谭琦走到客厅,抬眼一看,餐桌上早已摆好丰盛的早餐。谭琦下意识去寻找唐文杰,此刻对方正站在阳台上静静的抽着烟,见谭琦已经起来,便掐灭手中的烟,走进客厅。
“这是你做的早餐?”谭琦坐到餐桌前,转头对唐文杰问道,唐文杰点点头,“不是说了左手最好不要动吗?”
“我的惯用手是右手,不碍事。”唐文杰笑了笑,“趁热吃吧,我们还得去市公安局呢。”
谭琦也不客气,很快就吃完了早餐,随唐文杰一起去市公安局找古博。
市公安局离谭琦家不远,兴许是谭琦的父亲有考虑过上班的问题,所以买房子的时候故意挑在了靠近市局的地段,两人没几分钟便到了。跟门卫说明来意,便去找古博。
“你们来啦……这是法医那边的尸检报告,还有探员调查到的信息。”古博半死不活地瘫坐在椅子上,吃力的拿起桌子上的文件递给谭琦。
“辛苦了。”谭琦接过文件,仔细的翻看着。
死者万晨,女,四十三岁,万家县人,于五年前失踪,报案人是她的女儿。尸检得出的结果显示,死者死亡时间大约在五年前的夏季,与失踪时间吻合,死亡的主要原因是头颅上的多处钝器伤,其他地方有不同程度的骨裂情况,但是在骨骼内还检测到毒物。
古博揉了揉脸,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呼……尸体虽然白骨化了,但是头发并没有消失,上面还存着DNA,我们就用这个与五年前的失踪人口进行了对比才找到死者身份。现在探员们正在调查与死者有关的人。
“另外,我们还检验了下柳树的年龄,你猜怎么着,最多就五六年。”
“……你们为什么做这个检验?”
“我们挖开树下的时候,发现柳树树根与尸体搅在一起,我就在想,是不是这棵柳树也是那时才种上去的。”古博叹了口气,“显然确实是我想的那样。”
“柳树生长的地方,以前是不是是一个居住区?”唐文杰问道。
“是,但是后来城市规划,把那里拆了。”古博说道。
“还知道那里的原来地址是什么吗?”
“应该还能查到,我找找。”古博转身就趴回电脑前开始查找。
“三氧化二砷……”谭琦看到尸检报告毒物检验,她有些看不懂药物的学名。
“就是砒霜。”古博一边查资料一边解释道,“我已经派人去调查近期砒霜的销售。”
在大众的认识里,砒霜多半都是毒药,一般也用于杀虫等,殊不知砒霜利用好也可称为治病的一位药材,在中药中也属常见,所以在这方面调查,工作量十分巨大。
“既然都有砒霜,为什么还要用钝器击打这么费力的方式?”谭琦看着尸检报告,有些不理解。
“他想让她痛苦的活着。”唐文杰说道,就在刚才,他的脸刚刚一直阴沉着,现在终于恢复如常,唐文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想让她消失,却又不想让她如此轻松的离开,他能够轻易接触到的毒药只有砒霜,并且控制好剂量就能让她生不如死。”
“……这样虽然可以说通喂毒的问题。”谭琦思索着,道出自己的另一个疑惑,“既然能用毒,那为什么还要用钝器?”
“你们看骨头上。”唐文杰指了指尸检报告上骨头情况特写的照片,“骨头上有多处骨裂,这种上一般都是直接地击打或是轻微地撞击、摔倒才会形成。说明死者生前有过与人打斗。”
“怕是死者发现了凶手的行为,与对方发生了争执......”古博也不继续说下去,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他将查到的地址手写给唐文杰,“迎滨路xx号。那棵柳树原来的住房地址。”
“在尸体上种柳树,这可不是个小工程,不可能在公共场合做,更何况还是在路边。”唐文杰接过纸,笑了笑。
“这样分析,嫌疑人的范围就已经缩小很多了。”古博立刻拿起电话,打给走访的同事们注意死者亲人朋友里有哪些人最近在用中药或是从事制作杀虫剂的。
对于案子的侦破,嫌疑人的范围能大幅度缩小并固定在一个小范围内是,对破案十分有利。只要走访死者亲戚的那边有消息,通报给调查砒霜的同事进行确认,便很快就能锁定目标。
唐文杰一边翻看着资料,一边思索着,资料上一行行漆黑的字体毫无感情的记录着死者的生平,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死者的冤屈。万晨的一生很平淡,28岁与人结婚,三十岁喜得一女,因家境并不富裕,长在外打工,将女儿留给奶奶照看,一年回来两次,便没有什么特别出格的事。
视线在资料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万晨失踪时报案人的陈述。报案人是死者的女儿,名叫叶嘉乐,当年才八岁,令人惊讶的是,她每年都向警方报案,并且都是在同一个时间,报案时所说的永远都是一句话。
“妈妈那天没有回来看我。”
温暖的太阳高挂在蔚蓝的天空上,此时已是正午,写生们都已放学,大多都在午休,唐文杰和谭琦一起驱车赶往离长安不远的佳市,根据资料上所给的地址到达萱雅中学,找到了刚吃完午饭,准备回教室午休的叶嘉乐,并询问了报案时她所受的话。女孩也不犹豫,原话对唐文杰进行陈述。
“妈妈是个守时的人,每次回来看我都会固定在我寒假和暑假的时候回来和我玩。”叶嘉乐一脸认真地说道,“但是五年前那天就没再回来了。”
“你能确定你妈妈在什么时间回来的吗?”谭琦温柔地问道。
叶嘉乐点点头:“寒假的话一定会在除夕的时候回来,暑假的时候是在八月一日。五年前的八月一日妈妈并没有回来。”
谭琦和唐文杰相视一眼,死者死亡的具体时间差不多可以确定了,该是在五年前六七月这段时间。谭琦笑了笑,又问:“你爸爸呢?”
“他也在外面打工。”叶嘉乐说道,“那天只有爸爸一个人回来。”
唐文杰听后,立刻上前一步:“你爸爸和妈妈是在一起打工的吗?”
叶嘉乐被这举动有些吓一跳,但还是点点头:“嗯,爸爸说,妈妈和别人跑了,不要我了。我当时还不相信。”
叶嘉乐看着唐文杰,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是不是有我妈妈的消息了?”
心中顿时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唐文杰想告诉女孩实情,可是张着嘴却半天发不出声音,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他的脖子,阻止他说出真相。谭琦弯下身子,拍了拍叶嘉乐的肩膀,笑容中带着一丝悲伤:“你妈妈现在在很远的地方工作,她让我们转告你,她暂时还回不来,你好好读书,考出好成绩,你妈妈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叶嘉乐愣愣地站在原地,温热的眼泪顿时含在眼眶中,她有好多问题想问,但是听到妈妈对她的嘱托,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只是弱弱应了一声。
离开学校,两人坐在车上,心情都有些沉重。才上了初中,与奶奶相依为命,却不知自己的母亲已客死他乡。如果知道了,又会给女孩带来怎样的打击?谎话一出,就会用更多的谎话去圆它。到最后还是无法隐瞒真相。唐文杰看着前方的红灯倒计时,一点一点的在减少,就像是生命的倒计时一般,他叹了口气。
现在也不是伤感的时候,唯有抓住真凶,才能给女孩一个交代。
刚才与叶嘉乐的谈话,发现其父亲十分可疑,原本和万晨一起工作、一起回家的叶嘉乐父亲,为什么对女儿说万晨和别人跑了?能解释的答案是,要么真如他所言万晨确实如此,要么是他对女儿撒了谎。
谭琦掏出手机,拨通了古博的电话:“博哥,帮我查一下一个叫叶嘉良的人的信息,看他在哪里工作......她是叶嘉乐的父亲......对,我们现在就要去找他,把地址告诉我......好的谢谢。”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叶嘉良是凶手,如果他不是凶手,那真凶必定会时刻关注他的情况,如果现在调查他,必会打草惊蛇;但如果叶嘉良是凶手,我们这样调查他,同样也会让他有反应的时间。”谭琦看着窗外,思索片刻,道出目前的问题。
“这个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问出实情。”唐文杰笑了笑,说道。
谭琦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看着唐文杰,但也不没再说什么。既然有办法,那就试一试。
叶嘉良是一名甲级医院的中医,并且名声极好,据说他开的药方治疗效果极佳,待人也十分温柔。很多人都找他看病。他的身份十分符合之前的推测,是重点怀疑对象,但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唐文杰决定,假扮成看病的病人与叶嘉良接触。
“你真的有法子从他那套出话吗?”谭琦和唐文杰坐在候诊室的座位上,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就放心吧。”唐文杰拍了拍谭琦的肩膀,说道,“只要你不发出声音就好。”
不发出声音?谭琦有些疑惑,但最后还是没问。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到唐文杰就诊,两人走进就诊室,叶嘉良坐在办公桌前,笑脸相迎:“是唐文杰吧,请坐。”
唐文杰就坐后,叶嘉良打量了一下他,问道:“不知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嗯......是这样,我有哮喘病,近期有点频繁,要也用完了。听说您开的药方效果极佳,我便想来这里看看。”唐文杰左手捂着胸口,说话感觉病怏怏的,不知道的还真觉得他得了病。
“把手伸来,我给你把把脉。”
唐文杰照做,叶嘉良将手搭在他的动脉上,仔细地感受着。
“您还用这种老办法确诊呀。”
“中医听诊和西医的道理一样,只不过方法不同而已,没有谁有谁劣质分。”
“那......我想在让您看看这个......”唐文杰缓缓低下头,闭上眼睛。在叶嘉良抬头的一瞬间,他猛地睁开眼睛,原本棕色的眼瞳顿时变成漆黑色的瞳孔也变得仿佛宇宙中美丽的星系一般,在缓慢的旋转,叶嘉良顿时被吸引住了,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意识也渐渐不受控制。
“叶嘉良,放轻松,呼吸慢慢放缓,想象你此刻正漂浮在温凉的海水中,望着天上一颗颗的星星,此刻的你是最放松的时候,没有什么事情能打扰到你......一切我都帮你安排妥当,只要听我的,就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你依旧能放轻松的享受现在的感觉......”
谭琦站在一边,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信号就诊室隔音好,也不担心外面的声音能传进来。
这......就是催眠吗?
唐文杰的声音慢慢变轻,空灵一般。
“现在,我问什么问题,你得如实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