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博将两位老人送出公安局,临走前老人紧握着古博的手,像是求神一般请求古博,尽快帮忙找到自己的女儿。古博也为此做出了保证,两位老人这才肯离开。走了几步,唐楚天回头望去,公安局大楼门口,唐文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两人视线相交的一瞬间,唐楚天不仅哆嗦了一下,赶紧拉着自己的老伴快速离开。
解剖室内,死者冰凉的遗体静静的躺在解剖台上,身上被切开的解剖创口已经好好的封上。法医将尸检报告快速写好并打印出来。唐文杰来到法医的办公室,一份报告正好新鲜出炉,唐文杰便自己拿起报告看了一遍。
死者男,耻骨联合显示年龄在三十岁左,死亡事件大约在五天左右,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无中毒迹象,身上有明显反抗的痕迹,指甲内没有任何残留物,说明反抗的时候并没有抓伤凶手。这也正常,现在已进入冬季,身上穿的衣服多,凶手行凶时估计也戴了手套。
回到办公室,本想将报告交给古博,没曾想古博竟然不在办公室,拎着也不在,听同事说古博去了趟痕检课,谭琦下午有课,林哲开车送她回校了。刚说完,古博拿着报告回来了,见唐文杰在办公室,古博便招呼他一起走,去案发现场所在小区调查监控。
路上,古博开着车,时不时看一眼唐文杰,对方坐在副驾驶位上,默默的看着窗外变化的风景。古博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又觉得太唐突,把话咽了回去。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正好信号灯变成红灯,古博停下车等待。他盯着信号灯看着,心里不断做着思想斗争。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叫了一声:“唐文杰。”
唐文杰转过头,看着古博,古博继续说道:“我觉得......这次的案子,你应该避嫌。”
“为什么?”唐文杰差点从位置上蹦起来。
“我知道你是个孤儿,我也没见过你的父母,直到刚刚你的反应......对不起我后来擅自主张查了大爷的背景,我才知道你们俩的关系。”古博也不想兜兜转转,索性直接摊牌,“你我都清楚,失踪的人是你什么人,报案的人又是谁。我不能保证你在这个案子里会不会感情用事.......”
“放心,我不会。”唐文杰摆了摆手,“我宁可做孤儿,也不想认这样的父母。”
古博看着唐文杰,也不再说什么。
唐文杰并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孤儿,他是在三岁时被父母抛弃的,之后遇到了周姨,便和周姨在孤儿院里长大。古博毕竟没有经历过,自然不明白唐文杰对父母的感觉,给他灌心灵鸡汤,反而会起反效果。
信号灯的绿灯亮起,古博挂挡踩油门,继续前往目的地。
没多久,两个人便到了那个小区,古博向工作人员出示了证件,请求配合调查小区的监控。保安小王也十分愿意配合,把两星期的监控给调了出来。古博找出五天前的监控,寻找唐糖的身影。
之前唐楚天给古博看过唐糖的照片,所以很容易就能找到。果不其然,案发前几天,唐糖一如既往从小区大门进入,没有任何可疑人物跟随。案发前两天,死者和唐糖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和电梯的监控内;案发当天下午,唐糖下班回来,但是从此再也没有出来过。
古博重新翻到案发前的监控看一遍,寻找有什么可疑人物。可惜并没有找到。
“难道又有谁改动过这个监控?”唐文杰也在一边仔细的看着,却没找到被改动过的痕迹。
“应该不会,我们监控都有工作人员管理,不会有外人能来改动监控。”小王回答。
古博想了想,问道:“你这里的监控有死角吗?”
那人想了想,回答:“好像有一个地方......”
“带我们去看看。”
小王带着古博和唐文杰来到那个监控死角——在一个特别偏的围墙角落。杂草丛生,藤条爬满护栏。小王说到:“小区里几乎是无死角监控,除了这里。因为这个位置太偏,很少有人知道,所以这里就没设监控。”
唐文杰蹲下来,发现杂草有被踩踏的痕迹,起身走到围墙前,布满灰尘的铁栏杆上有明显的刮蹭痕迹。唐文杰转头问小王:“确定没有人知道这里吗?”
“我......不是很确定。”小王想了想,犹豫地回答道。
唐文杰看了一眼围墙外,外面是一条马路,边上正好有一个交通监控,打电话让千禧去交警那查一查现场附近的交通监控。
“需要痕检科的来吗?”古博问。
“这几天时不时下雨,该有的痕迹也都没了。他们来,估计也提取不出什么。”
古博无奈的叹了口气:“监控里没发现任何可疑人物,我们也不能确定凶手不是这里的住户。”
“只能一个个查了。”唐文杰耸耸肩。
经过小区总管的同意,唐文杰他们把小区的所有监控录像和住户信息都带了回来,让技术科的处理一下录像。之后又去走访了老人的亲戚朋友,询问他们老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等等问题。这一查,便查到了晚上。
唐文杰和古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局里,千禧刚从技术科回来,带给他们的答案却大失所望——小区角落附近的交通监控并没有拍到有人从那里翻出来。估计那些痕迹是很久之前留下的。
没多久,林哲和其他几名同事也回来了,之前派他们查的是死者的身份、关系等。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查到了,但是没有什么重大发现。
“死者名叫谢志宇,三十岁,星空公司员工,与失踪者唐糖既为同事,也是恋人。朋友们都说他这个人挺好,但是好在哪,他们也说不上来,他们跟谢志宇并不熟。唐糖和谢志宇从五天前开始,就再没来上班。”林哲拿出笔记本,将记在上面的笔记复述了一遍。
“据俩老人说,以前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曾经工作平平淡淡,跟同事只有工作上的交流,私底下没有几个朋友。”古博也将自己调查到的分享给其他人,“我们走访也证实了他们说的是事实。”
“调查了小区监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的行踪,我们拿到了小区住户的信息,先以唐糖所在的公司和其对立的公司作为目标找找。”唐文杰拿出小区的住户信息,分给大家,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不行,但还是立刻拿上信息表,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打开电脑开始调查。
“唐文杰,今天是不是忘了什么?”古博突然转头问了一句。
唐文杰一愣,想了想,突然脸色一变:“我天,忘了接谭琦了!”
“我要让你接,可能就冻死在街头了。”
两人闻声往门口望去,谭琦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将包放下,对他们说:“有什么我能帮你们做的吗?”
“不用了,我送你回家吧。”唐文杰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谭琦拦住。
“送我回家又要守我一夜吗?破案要紧,我在局里过夜就好,也省得你们担心我的安全。”谭琦笑道,“我明天一早也没课,说吧,还有什么忙需要我帮?”
“帮我们冲咖啡吧,我们估计得通宵。”古博挥了挥手里的资料,无奈的笑笑。
今晚的夜空看不见皎洁的月亮,冬天的夜晚不时有刺骨的寒风吹过,路上的行人裹紧身上的外套,小跑前进着。
在某个地下室内,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手脚都被束缚在椅子上,眼睛被黑布蒙住,脸上留着明显的泪痕,女人低着头,时不时地抽泣着。
在他的身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形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相貌。他拿起手机,摁下一串号码,然后拨通,放在耳边,静静的等着对方的接通。
没过多久,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老年人的声音:“喂?”
凌晨两点,所有人都查得差不多了,唐文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睡着的谭琦,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谭琦的身上。古博从办公室走出来,拿着几张资料,问道:“你那边找出了几个?”
“两个,而且和唐糖并没有什么关系。”唐文杰说道,“虽然这个小区离她的公司很近,但是也没几个住在这里。与他们对立的公司根本没有。”
“我这也没几个,也都没找到什么与唐糖有关联的信息。”古博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唐文杰身边,长叹一声。
唐文杰又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不行了,我要睡会......一会有什么事叫我一声......”
话音刚落,古博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电话。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找自己?古博强打起精神,接通了电话:“喂,您好,这里是刑侦大队......”
“是古队长吗?我是唐楚天。”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说话声,感觉十分紧张和害怕,“那个......有人打电话来,说绑架了我的女儿,要我拿五十万给他。”
古博一下愣住了,他下意识拍了拍唐文杰,唐文杰扭头看着他,显然是没睡,古博继续说:“大爷您先冷静,你们的通话有录音吗?”
“嗯......有有有。”
“你们呆在家别动,我们去找你们。”古博说完挂断电话后,唐文杰喝了口凉透了的咖啡,站起身,脸上写满了不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别发牢骚了,走吧。”古博拿起自己的外套,与唐文杰一起去往唐楚天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