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老宅,贺老爷子今天把贺谨恂叫回家里,虽然他千百个不愿意,但是这次老爷子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连贺权都在家里,贺权虽然已经五十多了,可保养得很好,就像是个刚到四十岁的大叔一样,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的帅气。
贺权和贺谨恂坐在两侧的沙发,客厅里弥漫着一丝窒息。贺老爷子拄着拐杖从楼上下来,瞥见不说话的两个人,眼底掩盖一丝寂寞,人老了,就越发感到孤独了。
“今天叫你们回来是想谈谈谨恂的婚事,自从订婚都过了四年了,该准备下婚礼了吧。”贺老爷子威严的声音响起来,婚事一直拖着也不是事。
贺权没有说话,就像是个局外人,把玩着手里的茶盏。
“把婚事退了吧,杜家要什么补偿由我承担,不会拖累公司。”贺谨恂沉默片刻,说出口。
贺老爷子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他没有看贺谨恂,总觉得对这个孩子有些许的愧疚,毕竟当初是因为自己,才把两个孩子分开。
贺权听到贺谨恂的话,看了一眼贺谨恂,仔细想想,在四年前他激烈反抗过,但是贺老爷子的态度不容反抗,这四年里他也没再提过一次,没想到现在又提出来退婚。
“是因为四年前那个姑娘吗?”贺老爷子开口询问,却让贺谨恂和贺权愣了一下,没想到老爷子这次态度有些松动。
贺谨恂没有回答,虽然他不想承认,但的确是因为她。贺老爷子看到他的态度也明白了。“我知道了,婚事我给你退,对人家小姑娘好点,别欺负她。”
贺谨恂狐疑的看着贺老爷子,“您老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安凉不是都告诉你了吗?”贺老爷子依旧没有看贺谨恂。
“他应该告诉我什么?”贺谨恂内心有股不安,贺老爷子这下明白了。他还真是老糊涂了,明明知道安家那小子喜欢小暖,还把文件都交给他,还让他转告,真是岁月不饶人,糊涂了。
贺老爷子把四年前的一切都告诉了贺谨恂,贺权听着贺老爷子做的事情,暗自咂舌,爸还是那么狠,对一个孙女辈的小姑娘也这么不近人情。
贺谨恂的手紧紧攥成拳,贺老爷子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针扎在自己的胸口,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攥住一样生疼,他的眼眶微红,眼底流转着愤怒和懊悔。
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发现,为什么他没有发现奇怪!他不怨叶归洵不信他,当初他骗过她整整四年,这是自作自受。他试图想象着当初她的痛苦,可是痛到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一拳砸向薄薄的玻璃茶几,砰的一声,玻璃碎了,鲜血从他的拳头中流出,滴在地板上,
“为什么回心转意告诉我这件事,这次是想把她送到我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吗!”贺谨恂怒吼着,眼中噙着泪,眸中的愤怒和受伤不加掩饰,再加上流着血的手,看上去那么让人心疼。他不是个爱哭的人,母亲去世的那日他都不曾哭过,年少时候遭人算计多处骨折也未曾掉过一滴眼泪,可是但凡是涉及到她的事情,他的后悔、心痛、泪水总变得廉价。
“因为后来我知道她是阿枫的孩子。”贺老爷子双手拄着拐杖,曾经的矍铄不见踪影,脊背有些弯曲,像是在养老院中寂寞度日的可怜人。
贺权听到阿枫两个字,把玩着茶杯的手停住,平常的纨绔不见踪影,猛地看向贺老爷子,他说什么?阿枫的孩子?!当初他找过很久那个孩子,可惜没有找到,没想到现在还活着。
贺谨恂知道阿枫,是贺老爷子的养女,更是知道在贺老爷子心中的地位。
记得小时候,那是一个冬天,贺老爷子带着他在一个饭店吃饭,偶然遇见过一次,便在一起吃饭。那个阿姨挽着自己的丈夫,两个人看着面善,很登对。那个阿姨很温柔,一直给他夹菜,笑眯眯地看着他,临走的时候,帮他穿好外套,围好围巾。那是他小时候感受的为数不多的温暖,他记得很清楚。后来他才知道那个阿姨在贺老爷子心中很重要,他书桌上几十年来一直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个老照片,贺老爷子,奶奶,还有十几岁的贺权和阿枫......
贺谨恂猛然起身,走出贺家老宅,在车里拨打一个电话,“余知,归洵现在在夜归吗?”
“她今天请假了,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余知回想着,
“把她电话告诉我。”贺谨恂挂掉电话,还记得以前很流行快捷拨号,那时候她的号码永远在他手机里的一号键,没想到,现在连她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
贺家老宅,贺谨恂离开后,客厅仿佛弥漫着一丝紧张,
“爸,既然您已经瞒了他那么长时间,为什么非要告诉他真相。”贺权难得地正经起来,贺老爷子为什么设下骗局的理由他很清楚,他的心中不是生意就是生意。
“那个姑娘是阿枫的孩子,我怎么能继续瞒着。”贺老爷子揉了揉太阳穴,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您知道她是阿枫的孩子,那更清楚叶书莺对阿枫做的事情吧!就是您让我娶了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女人害了我爱的人!”贺权不再冷静,回想起十几年前的旧事,心中泛着怒火。
“叶书莺做了什么事,你我都一清二楚。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把两个孩子凑在一起,躲都来不及啊!我们都欠着易镇,阿枫还有那个孩子,欠着命债啊!”贺权站起身来,抑制不住情绪,他想不通为什么父亲会这么做。
“该遇见的人怎么样又会遇见的。”贺老爷子疲倦地倚在沙发上,但愿他做的事情是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