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病房外,安凉没有马上走进去,从城东到城西来回折腾,天已经开始变黑了。
安老给他派了一支老宅里最精英的私人护卫,为首的领队叫千磊。现在叶归洵病房周围的两伙人虽没有敌对,但还是有着微妙的氛围。
武坤靠在不远处的护士台边,颇有些好奇地看着安凉的背影,余知从电梯里走出来,身后还带着齐霄,
余知看到眼前这么大阵仗后只是收回视线,站在安凉附近的那个叫做千磊的男人他知道,这个人以前是警校里难得的全才,但好像家里出了大事,在快毕业的时候突然退学,那时候他还和季成商量着要不要挖过来,结果还没等开口,他就进了安家,这才作罢。
“什么眼神?看上了?”余知看见武坤一直盯着安凉的样子,不禁问出口。
“有毛病,就是觉得他现在这副样子,真挺落魄的,哎你说他为什么不进去?”武坤白了余知一眼。
“这你都看不出来,八成这次归洵割腕是因为他做错事了。”余知倒也是佩服武坤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
“那不得替嫂子出口气。”话音刚落,武坤一副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打架的样子。
“欸,你站住。人家现在已经不是咱们嫂子了,你可消停会儿吧。”余知忙拉住武坤。
“早晚都是,看谨爷那副样子,这辈子是栽在她手里了。”
“我记得今天夜升应该挺忙的啊,怎么有空来了?”武坤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喝酒的时候余知和他说过这几天有不少从别省来的,都是大单。
“问得真早。喏,给你个人,这是齐霄,归洵也认识,这几个大老板也不能每天都待在这儿,归洵身边也没人能照顾她,就让他来吧,知根知底的我也放心。”余知侧过头,示意武坤看过去。
“男的,谨爷没意见?”
“那也没办法,没有女的。就这样,我先走了。”余知把人留下就走了,他想了几乎一整天,在贺谨恂的交际范围里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归洵能相信的女人。
齐霄只知道余知要他去照顾一个人,却没想到是叶归洵。他看着病房门前站着的男人,没有走过去,只是站在原地发着呆,看来现在不是进去的时候。
犹豫许久后安凉推开了那扇门,房间里只有叶归洵自己,石科刚才火急火燎地把顾奕祈接走了,看上去公司里的事情很多。
安凉坐在了紧挨着病床的椅子上,回想着今天一整天的事情,满眼都是疲惫。叶归洵背对着门,她没有睡着,更不关心进来的是谁,只是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不起。”思来想去,能说出口的只有这三个字。
叶归洵听到是安凉的声音后,缓缓睁开了双眼,原来是他,他倒是最后一个出现的。
“出去。”叶归洵的声音是那么的冰冷,
“怎么做才能原谅我?”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哀怜,
突然,叶归洵坐起来,直视着他的双眼,粲然笑了出来,
“我已经原谅你了,而且还要谢谢你,那时候多亏了有你帮忙,我才能从贺谨恂身边逃离,虽然贺权已经给我准备了更简单的路,虽然你的办法很极端,但毕竟结果是好的。”
她的脸是笑着的,可双眸冰冷至极,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那个问题我现在回答你。我安凉这辈子爱的人只有你,易暖。那时候从你脖子上流出来的血滴在了白色的衣领上,你知道吗,我妈死的时候白衣服上染了一大片红色的血,一瞬间我懵住了,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变成像那晚在庄园的模样,可是你看啊,我控制住了啊,我在改变,我在变好。”
安凉想要拉住她的手,可是在即将碰到的那一瞬间,她向后缩了一下。安凉的手停在那处,没有再向前,一瞬间全身如同被冷水浇透了一般。
“是啊,你在变好,我在变坏。”
叶归洵不知道安凉父母亲的事情,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心疼吗?她还是不争气地为他感到心疼,可是脑海中总是在浮现出落入海底时可怖的样子,整个世界瞬间变得安静,冰冷。她很善良很善良,可她不是圣人。
如果是平常,听到安凉说这些,她会心疼地抱住他,告诉他没事的,现在没事了。可是现在呢,她做不到。谁又知道他下一秒会变成什么样子。
“让我自己待着吧,等我想清楚的。”叶归洵低下头,不去看他。
“......你跟我走吧,待在这里我不放心。”安凉没有退让,
“外面都是你和贺谨恂的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叶归洵现在感觉像要窒息了一般,贺谨恂和安凉各像一只手,合起来掐住她的脖子般。她感觉自己不像是在被保护,而像是被监视一般。
“最近这段时间事情有点多,我没有办法保护你。”安凉没有明说,
“刚才贺谨恂给我发了消息说把孩子们都接到贺家了。你们又在外面安排这么多人。出什么事了?”叶归洵直视着安凉,想要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没有,就是最近有几个大的生意,很重要。至于孩子,我会想办法接回来的。”安凉没想到贺谨恂的动作那么快,他派夏清去接孩子可惜晚了一步。
“......不用了。贺谨恂跟孩子们说,我们两个有事一起去别的地方了。你去接就露馅了,况且我不希望孩子们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所以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我?生意不至于让你和贺谨恂都派人来保护我。”叶归洵摇摇头,安凉的这套说辞她不可能相信。
“真的没有什么事。这次生意合作伙伴是M国一个有点危险的公司,只是提防着而已。”安凉始终没有说出真相,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只是让她白白担心而已。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安凉看到欧阳泽的名字后紧皱起眉,走到病房角落里接通电话,
“做完手术了,今晚是关键,我会一直盯着。单焱在鹿海码头等你,有消息了。”欧阳泽那边是有点着急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安凉紧皱着眉头,不到一分钟,便挂掉了电话。
他望向叶归洵,她躲开视线。
“公司那边有急事,我先过去了。”安凉叹了口气,他并不想离开,可是必须走,夜长梦多。
叶归洵迟迟没有说话,藏在被子下面的手一直紧攥着床单,安凉走向门的方向,步伐是那样的不舍。
那双攥紧的手突然松开,就在安凉推开门的前一刻,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那样的冰冷,
“不管你要去做什么,活着回来,我还有帐要找你算。”
“好。”久违的笑容出现在安凉的脸上,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