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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十里红妆

数十里的红妆,车马花轿从古街道口一直排到尽头,青石路上铺满数不尽的鲜花,絮条状的五色礼花满天飞舞,好不热闹。

沿街的商铺皆张灯结彩,商客们着清一色长衫喜服,结伴同行的女客多是艳色长裙,有的肩披粉色珞裳,有的头间饰品中别着一只细簪,千姿百态令人眼花缭乱。

往来人流间还有些孩童的身影,系着发髻,手上拿着喜庆的风车,或是一串糖食,相互追逐打闹,嬉戏玩耍。

“这……”

面对眼前的景象,楚辰研一时语塞,这还是刚刚自己走过的街道吗?还是那吆喝叫卖的商街吗?

难道自己逛个街,还穿越了?

“嘻嘻,看傻了吧!”

墨沭伸出手在楚辰研眼前晃了晃,待楚辰研回过神后,意味深长道:“现在是谁比较不合群?”

楚辰研一听,无奈地笑了笑,转眼间自己成了这条街服饰最特别的人了。

“走吧,进去逛逛,等你半天我都饿了,哈哈哈。”

墨沭用手拽着楚辰研,朝古街走去,似乎对古街充满了好奇。

“……”

楚辰研的脑子很乱,先前的美食街变成眼前这样,本来就很怪异了,墨沭还想进去看看?现在不应该避而远之吗?

墨沭拉着楚辰研的手走在前,楚辰研看着墨沭的后脑勺,递了一个白眼,这女人心也太大了吧?

在墨沭的半推半就下,楚辰研硬着头皮跟着墨沭再次进入古街。

天,突然暗了。

乌云汇集在古街的上空,遮天蔽日,这是要下暴雨的前兆。

天色刚变,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开始忙碌收拾起来,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灯,商家们抢收着铺子门前的摊位,花轿车马也提起了速,大家都害怕被暴雨淋湿,动作不禁又快了几分。

“呵,小意思。”

墨沭看了一眼渐暗的天色,不屑地说道:“姐姐我,早有准备。”

接过墨沭递来的一把折叠伞,楚辰研莞尔一笑:“请问一下这位美女,为什么我们还有折叠伞?跟周围格格不入啊!”

“科技才是王道。”

墨沭听出楚辰研话里有话,故意借着折叠伞打趣,连忙自圆其说:“时代在进步,穿着汉服打着折叠伞,不是更有趣?古今融合啊!”

楚辰研没有反驳她,只是缓缓打开了伞,撑在两人中间。

雨,开始下了。

先是细雨落下,落在屋檐处聚成水滴,跌落的水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小水花,润湿了满地的红花。

后来,雨开始大了。一滴一滴狠狠地打在房檐,打在石路,打在伞上。雨占据了古街的每一个角落,砸下,碎开,凝聚,又散了……

不一会,檐上的天和檐下的地都沦陷了,雨雾弥漫着,一片白雾仿佛笼罩着整个世界。

手疾眼快的大部分商家已经收拾好东西,向有婚礼喜事的人家讨了吉头后,就草草掩门歇店了。

少数商家中,有些嫌做不够买卖的,勉强开着店;有些手脚慢些已经被雨淋了的,也懒得再快些了;其中最特别的就是那些迎亲贺喜的商家了,因此门户大开,路过的门客皆能讨些吃食,雨中亦分外热闹。

“咳咳。”

楚辰研轻声咳了几声,想引起身旁女孩的注意。

“干嘛?反正伞坏了,雨这么大,我们也走不了,还不如吃点东西,歇歇脚,等雨小了再走!”

墨沭理直气壮地说道,还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一脸好吃满足的神色。

原来在暴雨无情的洗礼下,被墨沭称为科技的结晶,引以为傲的折叠伞很不争气地断了。

差点淋成落汤鸡的两人,正巧经过一家办喜事的人家,经不住主人家的热情招待,两人便暂且在此歇脚。

“对对对,这位女客说得对。小家今逢喜事,诸位前来道贺,讨个喜头吃食,这是自然。”

一脸慈祥的老家主携商客在门口接客,正巧与楚辰研两人离得近,听得两人对话,插上一嘴。

“多谢老人家。”

楚辰研连忙礼貌地回道:“愿家和万事兴,令郎眷侣,白头偕老。”

“嗯嗯嗯。”

墨沭一手拿起热茶喝着,一手端着果盘,点点头附和道:“白头偕老,白头偕老。”

“哈哈哈,多谢多谢两位。”

老家主一听,喜上眉梢,连忙朝楚辰研两人拱拱手。

冒雨前来拜访的人依旧很多,楚辰研趁主人家忙着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将墨沭拉到一旁,两人说起悄悄话。

“嗯?你还不想走了?要不我们进去喝喜酒吧?”

楚辰研实在看不下去了,立刻向墨沭发问,希望她早点清醒。

“嗯?可以进去吃吗?”

墨沭一听,朝楚辰研俏皮地眨了眨眼:“好啦,好啦,我知道我有分寸的,这不是下雨嘛,等雨啊。”

“你确定?”

楚辰研一脸怀疑。

“嗯,我也不想在这里等着啊。”

墨沭还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要不是刚刚楚辰研亲眼看着她吃得不亦乐乎,差点就信了她的话。

“辰研,你不觉得这里很怪吗?”

墨沭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突然认真地看着楚辰研。

我的天!楚辰研差点疯了,她终于意识到这地方有问题了,对啊,我们赶快走才是啊!

“对,我们赶快……”

楚辰研刚想对墨沭说,就被墨沭捂住了嘴,截住了他的话。

“嘘!小声点,等等被别人听到了。”

墨沭煞有其事地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对楚辰研叮嘱道:“被别人发现就不好了。”

“你,觉得哪里怪?”

楚辰研先是朝墨沭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然后随口问了一句。

“怪好吃的啊!”

墨沭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等等被别人发现好吃的,跟我们抢怎么办?”

“……”

楚辰研顿时觉得下雨,怎么不打雷呢?劈晕自己算了,实在没办法再跟墨沭说什么了。

“哒哒哒…”

细雨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

两人一番对话后,楚辰研果断向主人家请辞,热情好客的老人从家中拿来了一把白色油纸伞送给二人,寒暄几句后,楚辰研连忙带着墨沭离开。

“这伞不错,又好看,又结实,不像某些人的地摊货。”

楚辰研撑着伞,搂着墨沭向前走,嘴里还不忘调侃几句。

“哼。”

墨沭生气地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楚辰研也不知道她是因为折叠伞坏了不开心,还是因为离开后吃不到好吃的而生气,只得扫兴地摇了摇头。

虽然此时雨渐渐小了,但因为下雨的缘故,街上的行人散去了很多,街道上显得有些萧索,倒是不挤了。

街一宽,前进的速度就快了许多。不一会,两人就来到了石桥处,准备登桥。

到目前为止,除了形形色色身着古装的人,家家户户办喜事的现象之外,楚辰研还没有发现别的异常,古街的建筑结构都没有改变,若非要指出点什么,那可能就是那股若隐若现的年代感了。

桥下的河水流动着,雨点一滴滴投入其怀抱,使得水位也渐渐涨了起来。

河上多了几艘花船,这些花船装饰华美,从船头望去,隐约从船帘上透过,能看见些许乐器,估计是为婚礼请来庆祝的乐班。

船头喝着歌,船尾应着声,琴瑟和鸣间,船中有人翩然起舞,这一幕该多美啊!

恍惚间,此番美景仿佛尽现眼前,美得楚辰研挪不开双眼,十分陶醉。

“辰研?你看什么呢?”

墨沭用力捏了一下楚辰研的手,唤道:“有好看的美女吗?这么入神。”

“咳咳,没有。”

被墨沭打断后,回过神的楚辰研腆着脸,不好意思的朝墨沭笑了笑,心道:自己又产生幻觉了?

“哦。”

墨沭不自然地扭了扭头:“我还以为你看见什么仙女呢,还想让你指给我看看。”

“是吗?仙女没看到,我旁边有个柠檬倒是看到了。哈哈哈。”

楚辰研开了个玩笑,墨沭脸上掩饰的表情也太拙劣了吧,说得这么不自然,肯定口是心非。

“才没有,好啦。你不是说快点走,还走不走了?”

墨沭的心思似乎被楚辰研说中了一样,恼羞成怒地说道。

楚辰研知道玩笑适可而止,马上止住了小声,继续替两人撑着伞,握着墨沭的手向桥上走去。

然而楚辰研没有看见的是,墨沭狠狠地将脚边的一块碎石踢进河中,自言自语地嘀咕道:“你们这些东西,给我安分点。”

随后墨沭收回目光,望着身边的楚辰研,他正目视前方并没有发现墨沭生气的眼神。

墨沭使劲咬了咬牙,喃喃自语道:“说了让你待一会,待一会,非要走,气死我了。”

对墨沭的小动作一无所知的楚辰研,还认真地欣赏着桥上的风景,拂面的微风夹杂着细雨,很清凉。

上桥的两人没有发现的是,不远处两侧的街道突然安静了下来,似乎周围的一切被石桥隔绝开了。

石桥底的河水开始翻滚,好像有人在搅拌一样,在桥底赫然出现了一道诡异的漩涡,水涡正慢慢变大。

待两人踏上桥顶时,天彻底暗了下来,紧接着,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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