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攻城战的第一天起,广陵郡的护城大阵早已全面开启,护城河里一位有望升任为河神的河婆开始大显身手,诸多水法干扰局部战场,形势危及时则果断出手,稍稍扳回一点点劣势,让战场处于下风而非一边倒的惨淡光景,好似那心灵手巧的缝补匠,总能在恰到好处的时候灵犀一指,既不影响士兵作战,又能平添几分作战底气。
原本爬上云梯的阴兵在城墙上还没站稳脚跟时,便被弓弩手给瞄准把心给射落城头,摔成一堆碎骨头,然后快速爬起身,捡捡残肢断臂,拼拼凑凑起来,却还是化为灰烬,随风而逝,经过特殊处理,擦拭过的弩箭带有符胆的破魔效果,墨家机关术还在有条不紊的运行着,时不时地上出现深坑,一名阴兵小头目莫名摔了个狗吃屎,然后无数锁链缠绕使其无法动弹,火油淋漓之下,焚烧画面惨不忍睹,犹如炼狱,一些袍泽想去搭救都有心无力,以及各种陷阱层出不穷,火炮声轰鸣不断。
一颗颗黑不溜秋的炸弹时不时被对方故意针对的几名魔道修士半空中截胡,城墙里的砖块会突兀间弹射向某位阴兵校尉,被轻轻一刀砍成两截后,烟尘不断弥漫,遮蔽住视线,让人辨别不清方向,是幻术使然,然后阴兵校尉便把几名靠过来的亲信护卫给斩杀了,数千枚火箭齐发,场面密密麻麻,让敌方推进速度为之一滞,数十名身手不错,据是了得的江湖武夫纷纷现身,展开包围圈袭杀魔将,擒贼先擒王,可奈何对方无动于衷,顿时弱了气势,有些冷笑的他依旧觉得虽然刀下亡魂无数,但饮血还是有些嫌少,多多益善,放马过来吧。
一名矫捷的壮汉阴险狡诈的从他脚下的土壤倏忽冒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被他轻轻一脚踩碎了头颅,脑浆迸裂时,八位施展缩地符的魁梧身影欺身而进,还有一位隐匿身形的少年当空而落,一把亮锃锃的匕首直插头颅的天灵盖,八人正中目标后,猖狂笑出声没多久时便戛然而止,发觉不对劲的少年连忙丢弃匕首,跑路时身体莫名流出鲜血,突然间变成十几块碎肉洒落一地,比死狗都不如,一根根染红的丝线显露出来,好事者传闻盛产美女的江南地带住有一名人间绝色大妖,别名天蚕女,好似仙子不食人间烟火,多少青年才俊慕名而来,只为一睹芳容,却被下了逐客令,吃了闭门羹后还一个个假装踌躇满志,或者浑然不在意等等,其实心里骂娘得很,婊子一个,结果用重金购买一些法宝,想去偷窥美人洗浴,或者做那采花贼的勾当,有些故作名士风流,碰巧偶遇,然后想抱着美人归,一个比一个禽兽不如,伪君子是也,脸上笑眯眯,心里都是些不堪入目的龌鹾念头,那名小俏碧浑身不自在,毕竟她只是山里的纯洁小妖怪啊,还差点被支开数次,或者被哄骗去玩一种非常有趣,愉悦身心的好游戏,无奈的天蚕女只能时不时换地方,搬家,有时会去狐仙大人家里躲躲风头。
她是华夏王朝仕女评十人之列,不分先后顺序的那种,转过身的她抖抖袖子似乎嫌弃脏了手,画面有些碍眼,毫无美感可言,却没想到,一道虹光自天幕划落大地,直指蚕丝女,一位身披绿色法袍的剑仙二话不说,直接耍流氓的带走惊呼出声的蚕丝女,一点都不雅观的扛在肩膀上,像是战利品一般无二,还用力的拍了拍她粉嫩嫩的臀部,捏一捏说手感真是好极了,心生杀机的女子一脸羞怒,你敢玷污我,然后剑仙发出一脸男子都懂得的嘿嘿坏笑声,然后对附近的两拨人和鬼大声说告辞,我是路过的,你们接着打,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话还没说完,魔将气炸了肺,他猛然气势暴涨冲了过去,可还是被那个挨千刀的家伙给逃走了,御剑飞行了不起啊,只有筑基修为的他压根追不过金丹剑修,他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跟尸王交差。
结果当天夜里一群仙家子弟的护道人被当成出气筒,差点死翘翘,幸好那位号称情场无敌手的小王爷救场来了,原本天空被施展了秘术,阴气太重,黑云密布,夜里那些阴兵一个个如鱼得水,自我修复能力更强,较之白天更难消弭,虽然不是没尝试过打破天时,争取地利,颠倒阴阳,扭转人和,但还是被那些阴间鬼神给强行阻止,哪怕打破了一个大窟窿后又自行弥补,无济于事还大费周章,消耗人力物力财力,索性便只能任由那些阴兵鬼物天地借力,那些死去的守城将士有不少来不及处理,变成了阴间鬼物,又沾染了邪风煞气,一个个失去理智,灵光和清明,沦为对方大军的一股洪流之源。
那些鬼物也同样打过周边村镇的主意,可奈何有守护结界庇护,结界外的一层大阵还会自行围困绞杀任何越界之物,关键是如画卷折叠,无论是谁走进去都会鬼打墙,找不到出口和入口,被里面的山水精怪一个个给瓮中捉鳖,逐个击破,到最后为首的阴兵都尉放弃了派斥候前去查探情报,掉头就走,狼子野心的阴兵大统领只要能吃掉了广陵郡,然后切断广陵江和绮玉峰以南的南岳衡山地界的山水牵连,便能一步步的蚕食山根和鲸吞水运,再把整个江南地带转化为鬼域之地,才有三成把握建立小酆都,再以万千活人献祭为鬼神祭品,然后跟随尸王的号召,兵锋所指各大王朝,成为天下共主。
正在做白日梦的他迎来了一场预料不到的硬战,在大运河水运精华彻底融入淮南河后,整座大阵向外扩张百里路,一下子把这批一千人马的特种阴兵给吞噬殆尽,广陵郡那边的将军已经带着主力部队攻打城池,断然不可能分出人马,后退支援一千必死无疑的轻骑,那些妖族修士一个个现出庞大真身,横冲直撞,撞得东倒西歪,稳不住阵型,然后被膂力惊人的妖物给打成豆腐渣。
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然后被一位精通符箓的白衣妖族修士给一一净化,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他没有用最寻常的材质符纸,只在一片片槐黄叶上用丹砂和朱泥涂抹,指尖勾划间数笔,符箓便俨然成型,虽然只是普通的困鬼符,但架不住量多和品秩中上等,才有了这番奇效,但在大型战局往往比鸡肋还无用,只是恰到好处的用最小代价灭杀鬼物,这得多靠体型最庞大的猪妖在第五波冲击下,彻底将敌方碾碎成齑粉。
那些水族也是不省油的货色,当一条大白蛇直接毫不顾忌的把阴冥鬼物吞咽入腹,它开了个先头后,其他妖族纷纷效仿,也完全不客气起来,大快朵颐,狼吞虎咽,盘中餐如此之大,埋在土里风吹日晒多可惜,还不如用来增长大伙儿几分修为,虽然过程中有十几头妖物丧命当场,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愈挫愈勇,为首的那名都尉跟毫无食欲的猪妖打得一个两败俱伤,最后身死道消。
白葫村里的稚童依旧在嬉戏,一位皮肤黝黑的少年拿起柴刀轻轻的砍了几下水井旁的老槐树,青翠欲滴的一片片槐叶齐齐发出簌簌声,然后少年孤零零的坐在石凳上发了会呆,旁边有一只小憩的慵懒大肥猫莫名其妙的开始炸毛,它眼神不善,充满敌意的看着少年,少年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有种你咬我?别以为你仗着是沈家寡妇的爱宠心肝小宝贝,还有那个满嘴喷粪的刘铁匠这对狗男女撑腰,小爷我就不敢帮你剃毛了我!
老夫子对眼前这个不务正业的新任教书先生怒目相视,这家伙舔着脸隔三差五的就跑去姑娘家家的,美名其曰地聊聊闺房话,为以后的人生大事着想,一定要找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殷俊书生嫁了,最好找个像他这样子的,如果不介意的话,他也可以勉为其难的多娶几名,名分什么的不重要,当个小妾有什么不好的……一点都不害臊,臭不要脸的竖子,老夫子都想拿着老郎中的转赠遗物的那把相当值钱的乌木拐杖,在典当行里都能换黄金白银的珍惜物件,用来敲一敲这个混日子的学塾先生的泥丸宫,老夫子很好奇里面装着的是不是粪土还是啥玩意儿?
小宅子里有两位五年多没见过一次面的女子,两人言笑晏晏依旧如昔年情分那般亲密,不带半点生疏生分,五年内暗地里多有书信往来,都是易雯姐去登门拜访老村长家时,老村长偷偷塞给她的几封老旧书信,字迹娟秀工整,已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度,言语并不简言意骇,而是如往常黄莺那般的絮絮叨叨,或者说犹有更甚之,至于其中缘由为何故,同为女子的她大致猜得出几分玲珑心思,顾不得柔肠百转,毕竟她也曾是可怜的柔弱女子,人间失意人不乏有男子,饮酒醉卧桃树下,凉风习习,明月当立,红尘软帐夜泣往往无人问津,心中悲痛难于人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