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姐,你怎么站在门外?哎呀,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摔跤了?有没有伤到筋骨啊?”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抬起头,看着急匆匆奔来开门的管家忠伯,他眼中的关切和焦急不似作假,心中漫过一丁点的暖意,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拉开门,自顾自走了进去。
察觉到忠伯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难道是哪里出了差错?我停下脚步,慢慢回头看去,不知是不是被我眼中冰冷的视线逼得瞳孔微缩,忠伯朝我掩饰的一笑,连忙绕路朝后院走去,我眯了眯眼睛,这才绕过去往正屋的路线,转而从左边的小路朝我自己居住的小洋楼前行。
院中的小花园里种了不少的桂花树,此时正是九月初,金桂飘香的季节,一股扑鼻的香气令我的精神微微一震,刚刚绕过正屋踏进后院的草坪时,忽听右侧传来某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哟,这不是咱家的七姐吗?怎么弄得这么狼狈?不如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又背着咱爸去和段清墨那小子私会呀,不会是人家嫌弃你花痴,把你甩了,你一时想不开跳了崖才弄得这么落魄吧?”
脚步猛然一顿,我转过头,看着半倚半靠在桂花树上,神色似笑非笑的少年,眸光微敛,脑子里灵光一闪。
眼前这个对我冷嘲热讽的少年名叫慕容诚,是我便宜父亲最小的儿子,人称九少爷。
九少爷的母亲是九房姨太太里唯一一个书香世家的小姐,纵然她的家族早已在乱世中凋零,但这对母子的骨子里就是透着一股眼高于顶,孤芳自赏的文人气质,仿佛与这红尘俗世总是格格不入。
自然,像慕容子夏这样的歌女出身的女孩,又天生少根筋的对未婚夫段清墨死心塌地,成天到晚上赶着朝他身边凑,被同父异母的九弟弟慕容诚看不起也在情理之中。
我的漆黑瞳孔里,清晰映出慕容诚的身影,这是个长相清秀的少年,几乎继承了他母亲孔柔的全部优点,皮肤白皙,细眉长目,略显瘦弱的身躯配上洁白的小洋装西服,灰色马夹,倒也透出几分轻淡的书卷气。
只不过,这些都只是外人的错觉罢了,在原身的记忆里,这位九少爷最喜欢的就是去“百乐门”跳舞,还喜欢和那帮狐朋狗友喝酒斗马,实在也是个纨绔子弟罢了。
打量完的下一秒钟,我朝右侧挪了两步,声音没什么情绪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去赴段清墨的约会了?”
“约会?”慕容诚噗嗤一笑,挑起细致的长眉问,“你还真当以为那封信是段清墨写给你的?”
我略微回想就能分辨出今日晨时收到的约会信件并非出自段清墨的手笔,可惜那位花痴七小姐色令智昏,完全分不出真假,这才着了道儿送了小命,也算是天意吧!
我想了想,不怒反笑的问,“字写得不错,笔迹模仿的也很相似,信是你写的?”
见我竟然没像往常那样得知又被戏弄而气急败坏,扑上去要与他大打出手,每次却都落得个浑身是伤还家法伺候的下场,慕容诚眼中飞快掠过一丝讶异,但他以为我可能摔坏了脑袋,神经更加大条,只是挑眉问,“是我写的又如何?”
“然后呢?”我干脆将双臂抱在胸前,好整以瑕的追问。
慕容诚一愣,疑惑道,“什么然后?”
“模仿段清墨的字迹给我写信,骗我出城,然后准备再做什么?”
我的语气云淡风轻,慕容诚却愣了一下,黑眸中飞快掠过更深的讶异,却只轻轻一哼,似不屑与我多说般转身朝右边的白色小洋楼走去。
那栋房子里同样住着三位姨太太,四太太孔柔就是其中之一。
走到一半的时候,慕容诚忽然回头看着我,半嗔半怒的答了句,“你自己不要脸成日追着人家的屁股跑,难道还是我们逼你的吗?这次让你长长教训不是也好吗?叫你不要忘记自己姓慕容而不是姓段!别总是让我们成为全城的笑柄,我们可丢不起那个人!”
他说完就将双手插进裤兜里,在我冷凝的视线中慢慢走向前院,这段过程里,我一直观察着他,那小子走路总是慢条斯理,今日也没有因为犯了什么亏心事落荒而逃,而且他方才的眼神只是惊讶而不是恐慌或者后悔,想来只是个被宠坏的小少爷,就算和七姐不和拍,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应该不至于想要杀她!
但若凶手不是他,又是谁在幕后操纵了这一切?我微微蹙眉,感觉形势有些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