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辰转瞬间眼里布满了愤恨的神情,狠狠地盯着严舒沁离去的背影,一阵咬牙切齿,犹如一头恶兽盯着高度警惕的猎物,寻思着如何扑杀似的。
就在几秒钟之前,林晓辰收到了一条雷君岱发来的信息:【要不是严舒沁,我们还不知道你背地里搞鬼,现在竟把我也拖下水了,告诉你!以后有我在的地方你就别想混得下去!】
都是她的错!
前途本该一片光明,属于他的一切却须臾间全部化为虚有,皆因她!
手机被他攥得紧紧的,几乎要攥碎了一般,他的大手在冷空气中停留太久,冻得通红。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马路的拐角处,林晓辰眸子里的恨意稍稍褪去了些,取代而至的是暗淡和空洞,他微微翕动嘴唇:希望山高水远不相见,再见之时就是仇人!
几近无声的,小得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严舒沁走在马路边上,几分茫然,工作是一件事,一件习以为常的事,习惯突然消失真的会不习惯,什么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甚至连喝口水喘口气的时间都无法给自己,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已登记了一个多月应该快收到入院通知了,意味着她要离开叶易了,这让她的心口,一阵发慌,一阵抽痛!
“姐。”她寻求抚慰似的拨通了严舒灵的电话。
“沁儿,接到住院通知了吗?”手机里传来温柔而亲切的声音。
在寒风中接听,严舒沁的声音有些发颤:“还没,应该快了,我明天开始不用上班了,留在这容易让叶易看出端倪,我想尽快去你那。”
“你真的不告诉他吗?有些话不当面说出来,容易互相猜忌而导致渐行渐远。”
实践已经证明姐姐的这句话一点都不假!但——
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不了!”
只因严父那句“咱们不赖着叶易”言犹在耳!
“姐,我有些害怕!”严舒沁很久以来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讨安慰。
怕什么?怕动手术?怕拖累家人?怕一命呜呼?还是担心爱情无法挽回?模糊不清!万千思绪交织在一起,她的感受就一个字:怕!
“别怕,有姐在呢!”
“嗯!”严舒沁重重地点头,她的轻声细语却像定海神针似的让她顿时有了安全感。
“这都一个多月了还没收到住院通知,我托人打听一下情况。”
“我再挂个号去问问就行了!”严舒沁并不想再给她多添一个麻烦,虽然她已经给她带来了足够的麻烦!
“找熟人好办事,得到的消息更可靠!我公司的‘老总’早年给首一医院的一个医生推销过药品,一来二往就熟了,都喜欢打台球,志趣相投就成了朋友,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一点也不麻烦。”严舒灵耐心地解释道,看来她要欠冯跃一个人情了。
严舒沁心里不禁感慨:终于是跟首一医院攀上点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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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舒沁很少说风凉话、很少做荒唐事,也不算是个感情用事之人,叶易从来都是个理智之人,双方若出现意见分歧,两人的思维模式具有一致性——寻求“有效对话”,达成“共识”!
当然,少不了他对她的迁就,所以他们的天空绝对是放晴的,偶尔点缀几朵淡淡的白云。然而,自打中秋节开始,白云越聚越多,颜色越来越深,晴转多云,多云转阴,乌云逐渐笼罩了整个天空——
“吵架?”沈平咋呼道,出差几天回来的叶易第一时间竟登门找他而不是回自个家抱“老婆”,果真是稀客!
“没吵。”叶易澄清,若她真会跟他吵起来,那他就省心了,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冷战?”他一脸诧异。
“算不上。”叶易答道,她有选择性地闭口不谈,能说出口的话她说了!
“那算什么?”
“不知道!”叶易简明扼要,她有秘密他不知道,她的心思他猜不出来,换一种思路或许豁然开朗,所以他来找沈平了!
“嘿嘿!朝夕相处的人你都不知道?!”沈平,忍不住揶揄了一句,心里偷偷乐了起来,这家伙也有吃瘪的时候。
叶易侧眸,将沈平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在眼里,若早知道他会如此反应,他就不跟他啰嗦了!
该是自己“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沈平不再打趣他,缓慢放下手中的哑铃,一脸认真地道:“其实这个问题再简单不过了,本质就是:她和你妈之间,你必须做个选择!”
跑步机上的叶易满头黑线,斜睨了他一眼,真是夏虫不可以语冰!
沈平见他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忍不住啧啧两声:“我比你有经验多了,可别不承认!”,正所谓“有比较才能鉴别”,虽然他目前是个单身狗,但好歹曾经也交往过好几个女朋友,而叶易到目前为止有且只有一个女人。
闻言,叶易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真想让他闭嘴。
他的视线直直地盯着前方的玻璃墙,一言不发。
管他爱不爱听,沈平自顾自地分析:“女人都是心口不一的,你想想,自从伯母不同意你们的婚事开始,严舒沁就不对劲了,那说明什么?她想结婚呗,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出来,你要是选择她,立马把婚事办了,婚事一拖再拖,她会作何感想……”
叶易从跑步机上下来,随即擦干汗液,不再逗留,言简意赅:“我走了。”
见他转身就离开了健身房,沈平不以为意地摸了摸鼻子,对他意料之外的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了,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扬声喊道:“别忘了,周末有场球赛!”
叶易根本不予理会,依然脚步不停地往前走,他状似充耳不闻,如剑的眉毛却细不可察地动了动,深邃的眸子闪了闪,该听的话还是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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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易推开卧室门,映入眼帘的是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的严舒沁,此时是工作日的正午时分!他微微有些诧异,瞬间又恢复如常,悄无声息地跨出两步,仔细地盯着床上的人儿看着,清秀的面庞平静如水、毫无波澜,双眼紧阖,呼吸平稳,只是眉目微锁,她似乎睡得不如表面看到的那么安稳,彷佛稍稍一动便会被惊醒。
严舒沁很敏感地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蓦地就睁开了双眼,他怎么回来的那么突然?扫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十二点半,好像很久以来第一次沉沉地睡了那么久!
她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突然间想起自己从今天开始不用上班了,随即慵懒地靠在床头,竟不敢与他直视,微微垂首,脑子里则是快速地思索着该如何应对他接下来的问话。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他在床沿上坐下,温热的手掌轻轻地贴上她的额头,眼眸流露出关切:“哪儿不舒服,头疼不疼?”
严舒沁伸手抓起他的一只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我没事!休了几天年假,觉得一身轻松,睡得有些天昏地暗。”
她不经意的撩拨让他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扬起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闹了好几天的别扭顿时烟消云散,而她完美的说辞消除了他心中的顾虑,让他吊着的心放下。
下一秒,他轻轻一拽,将她瞬间拥入怀里,低头亲吻她的头发:“我已经预约了婚纱设计师,这周六上门为你量身定制婚纱,我们结婚吧,好不好?”,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诠释了她这一刻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严舒沁真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直到天荒地老,情不自禁抚摸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一时忘乎所以、她不计后果许下了诺言:“好!”,只是她还“年轻”,尚且体会不到——欠他的迟早是要还的!
叶易闻言,顿时欣喜若狂,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个字眼似的,笑得像个阳光灿烂的大男孩,紧紧的搂着她,一手大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我饿了!”——小女人娇嗔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他逐渐升高的激情!
叶易感觉有一些无奈,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心中的幸福感却再一次爆棚,他很享受被她依赖的感觉,自己是有多久没听见她这样的要求了!
他真想不到她会“心口不一”,原来她在怪自己的“不付诸实践”,女人的心思男人果然猜不透,此时的叶易真的很感谢沈平!几乎要“感谢他八辈子祖宗了”!
他深情的眼神望着她,一脸宠溺:“好,我给你下碗面条。”,说完便恋恋不舍地起身。
一碗面条,对于严舒沁而言已经变成了最贪婪最奢侈的要求了,望着他走出卧室的身影,她在心中默默地念道:最后的时光,请允许她纵容一下自己。
桌上一碗热乎乎的面条,叶易像是第一次下厨似的眼神期待的望着她,严舒沁盯着这一幅定格的温馨画面,久久不动、久久不语,即便他的催促声已在耳畔多次响起,她沉溺于无边幸福中无法自拔,似乎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