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易一进家门恰好看到她的侧脸,极为认真的样子,眼神中满是凝重和无奈,他心中闪过一丝内疚。
由于平易AI公司的产品在市场上迅速崭露头角,客户源源不断地主动找上门,公司不仅急速扩招,技术团队也加大研发力度,纵向或横向地衍生系列与非系列的产品,他最近早出晚归忙得焦头烂额,她贴心地没让他接送。
叶易微微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走上前,俯身低头,柔声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头顶冷不丁传来的声音将严舒沁吓了一跳,她紧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的做贼心虚,左手紧紧攥着手机。
她神秘兮兮的样子,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下一秒伸手就要夺过她的手机。
严舒沁一时情急直接按了一下手机的开关机键,随即将手机反扣到沙发上。
叶易扫了一眼沙发上的手机,帅气的眉头紧紧拧住,竟如此举动,真是滑稽,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一点声音都没有,什么时候回来的?”严舒沁故作淡定地轻声说了句,眼里闪过一道不自然。
没任何意义的废话,叶易压根没打算回她,怔怔地盯了她几秒,转身去了浴室。
不一会儿,一条干毛巾罩到了她的头上,耳边传来他低醇好听的嗓音:“快把头发擦干!这么冷的天,别感冒了。”说完他就转身踱到酒柜旁边,取出一瓶威士忌,拿起玻璃杯,倒了一半,啜饮一口。
他的语气虽带着责备,却暖人心弦,严舒沁不紧不慢地擦拭头发,视线未曾从他身上离开过,她脑子飞快地转动,该如何消除他的疑虑?心中不免轻叹一声:有事真心不要藏着掖着,不是一切都能用“工作忙”这个理由就能粉饰的。
叶易心中有些郁闷,她摆明不愿意告诉他,真不愿她在他面前有秘密,究竟是什么?此刻,他猜不透她的心思。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严舒沁高兴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兴致勃勃地说道:“你想要的惊喜,我都准备好了!”
叶易闻言甚是期待,把酒杯搁到一边,唇角一勾,浅浅一笑:“迟来的总比没有的好!”
他双手抱臂,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是个聪明人,懂得怎么转移他的注意力,手机的事就暂且搁置脑后,他倒要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样!
“稍等片刻!”说完严舒沁屁颠屁颠地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翻出了给他准备的礼物,照葫芦画瓢制作的枫叶标本还有模有样,倒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在标本背景的图案上她花了一点点心思,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最外层的玻璃纸,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抹幸福的笑意,倍感温馨的画面,就是不知道他可否还记得?!
严舒沁静默了几秒后,却是一声轻叹:恨不得一夜白头!究竟是浮生如梦一场,还是期许永不分离?
她迟迟没将礼物交到他手里,叶易饶有兴致地来到书房,只见她低头正看得入神,一脸纯粹的笑容,淡黄色的灯光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祥和,他有些迫不及待了,上前,没等她反应过来,两手指捏起那片薄薄的玻璃纸,只一眼,他心中荡起了久违的涟漪,眼中闪烁出一抹异样的光茫。
在认识她的第一个愚人节,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一套程序,数百行代码,匆匆六年多,没想到她竟珍藏至今!他清晰地记得代码运行后呈现的是四幅老套的画面:晨光中携手,阳光下同行,风雨里同舟,夕阳下相依。
最后一幅画面正是呈现在眼前的:一个糟老头和一个老太婆手挽着手一起走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校道上,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夕阳似火,如同这血染的红叶,情深情亦真!此刻,暖暖的情溢了满怀。
这是她送给他的唯一浪漫,不曾想却会一度成为他最痛的礼物!
他唇角的笑容扩大,愉悦满足的表情落在了她的眼里,严舒沁顿时像是卸下了重负似地松了一口气,慵懒地将脑袋倚靠在他的肩上。
叶易低头吻上她的唇,吻得非常温柔,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懒洋洋地说道:“公司条件成熟了,设立了一个专利部门,当初说好的,由你负责!”
严舒沁一怔,忆起了在他们创业之初她心血来潮地向他提前讨要了专利部门负责人的职位,如今他能让她如愿以偿了,要是换作之前,她肯定会兴奋地狂吻他,可她却没有办法回应他,一切来得真不是时候。
她随口找了一个理由:“我当时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怕搞砸了,要不你招一个有经验的吧?”,天知道她有多么想和他一起齐心奋斗、并肩作战,可惜,天不从人愿!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并非“天意弄人”而是“事在人为”!
她话音刚落,叶易相信了她的说辞,觉得她过于谨慎,笑了笑,由衷地劝说道:“谁不是从没有经验开始的,明天你就把现在的工作辞掉,嗯?!”
“从没经验到有经验又不是一蹴而就的,我,呃……,安于现状,呃……,懒得换工作。”严舒沁结结巴巴地说着,只觉得胸口憋得慌,忍不住在心里呐喊:谁来救救她,该编造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人信服!?
此话一出,叶易心下顿时明白她是真心拒绝,原来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仿佛被一盆凉水浇灭了热情和期待,看了看手里紧紧捏着的礼物,忆起刚才她遮遮掩掩的行径,百思不得其解!
顿时,气氛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只觉得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严舒沁不想他存有芥蒂,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调皮地说道:“等着你来养我!”,感受到他身子一下子放松了,不禁暗自偷笑,她稀饭眼下的幸福时光。
换做平时若听她这么说他一定会很欣慰,此刻,叶易并未吭声,一脸的从容淡定,凌厉的侧面线条看不出任何波澜,只是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他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翌日,闹钟没有如约而至的响起,严舒沁美美地睡了一个懒觉,去得早不如去得巧去得晚,错过早高峰再出门是个不错的选择。
从模模糊糊中醒来,严舒沁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瞬间瞪大了眼睛,叶易正单手支着脑袋侧躺在她身边,对上他深邃明亮的双眼,她竟有点不知所措,心里犯起了嘀咕:他怎么还没出门?!
“睡过头了,铁定要迟到了!”严舒沁说着便要从床上爬起来,她挺佩服自己撒谎也能信手拈来。
叶易一个手臂拦住了她的腰,稍微一用力,将她往回一带,严舒沁又跌坐回床上,后背几乎紧贴他的胸膛。
“我给你煮碗面条,反正都迟到了,吃完再去上班,嗯?”叶易开口柔声说道,眸中多了几分疼惜和心痛。
“赶不及了,我到公司附近吃点东西就行,还有紧急的案子要处理呢!”她脸不红心不跳,轻轻地挣开他的怀抱,站起身。
“我送你去!”他不依不饶。
“不用,你忙你的!”严舒沁故作轻松地微笑道,若真让他送她去公司,她怕是赶不及再到医院了。
相比于她的慌乱,叶易语气十分淡定:“不忙!公司算是步入正轨了,之前的事已经告一段落,我现在可以自由安排时间。”,在自己“老婆”面前,他自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早已偷偷看过她的手机了,他心中竟兴起了一股捉弄她的念头,看她到底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她居然紧张得手心都开始冒汗,一时编造不出合适的理由来绝他,难以自圆其说的“谎言”,好半晌,硬生生蹦出了几个字:“不麻烦,你难得不忙,多休息会吧!”,话一出口她突然意识到不妥,何曾跟他这么客气,她真没想过要拒他于千里之外。
叶易心中不是滋味,眼神里藏不住的落寞,她竟想尽一切办法瞒着他,真想敲她一记暴栗,敲醒这个自以为聪明的糊涂虫!
沉思了几秒,他决定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急于戳穿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往床上一躺,双手枕在脑后,旋即阖上双眼,一副懒得拿热脸去贴冷屁股的样子。
严舒沁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了心口,心里揪得难受,微微叹了口气,不禁感慨有秘密的人活得可真累!
她再也顾不上多说什么,匆匆洗漱完毕就出了家门,甚至连早餐也省了。
Z市的秋天很短暂,在来不及抓住她的美好时就匆匆落下了帷幕,严舒沁怕冷,早早就穿上棉服备好羽绒服等着入冬。
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寒冷的冬天真的说来就来了,她疾步赶到首一医院,一踏入医院大厅便忍不住搓了搓手,冰凉的手稍微暖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