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夜戍时,树林里两个身影一前一后鬼鬼祟祟向前移动,后者紧紧抓着前者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突然,一阵诡异的声音掠过,后者一个激灵停了下来,尖叫出声,被前者慌忙捂住嘴巴。
“是风声,别喊,等下把人招来了。”
后者颤颤巍巍,抓着衣角的手不停发抖,连声音都带着哭腔,“阿兮,我们回去吧,这也太吓人了。”
南木兮白了她一眼,道,“半夏,你又不是第一次跟我出来干坏事儿了,胆子怎么还是这么小,有我在,你怕什么?”
被唤作半夏的姑娘原本是一只小狐狸,五年前修炼时被一道天雷劈中,奄奄一息时被南木兮捡了回去。本想当一只小宠兽养着玩玩,谁知养着养着小狐狸就幻成了人形。因年岁和木兮相仿,自此就和南木兮一同相处长大。
当然,这五年来半夏也没少被南木兮拉去干坏事愚弄人,只是她生来胆小,灵力又低微,所以每次都只是帮木兮放风发信号,就算被发现了,因木兮是魔族小公主,也没人同她计较,自然也不用承担后果。即便如此,每次被南木兮拉出去时,半夏还是没由来得害怕。
这不,大晚上的又被木兮拉到了西林,说要带自己去干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西林是魔界与冥界交界之处,是魔界最凄凉可怕的地方,尤其是晚上,阴风阵阵,吹得人头皮发麻。木兮自小便在魔界的各个角落出没,自然是不怕的,可对于半夏这只胆小的狐狸来说,这简直比阴魂汇聚的冥界更为恐怖。而木兮还幻化成了男子的模样,不知究竟要做何。
“阿兮,我们到底要去干什么呀,不然我们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办,好不好。”半夏央求着,试图把木兮拉回去,但木兮死死拉着半夏的手,态度异常坚定。
“不成,今天晚上必须要去,我都计划好了,错过这一次,难找下一次机会,那我以后可能就完了。”
木兮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说得又这么严重,半夏自然不好再拒绝,只是不知道今夜究竟要干嘛,心中总是不安。
“好吧好吧告诉你,我约了阿淮今夜亥时在西林见面。”
“阿淮?你不是最不喜欢他了吗,为何要约他见面,还在……还在这么恐怖的地方,莫不是阿兮你又要整他?”
阿淮是魔界将军烛阴的儿子,提起魔界,除了魔尊南月寒,最让人畏惧的便是这位将军。烛阴法力高强,手段残暴,各界时而不时的挑战叫嚣,只要不威胁到魔尊,灭蒙将军几乎不会出面,而全权由烛阴解决,久而久之,各界议起魔界烛阴将军,愤怒之余,更多的是畏惧。
而魔界广为乐道的,就是这么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生出的儿子居然是个废柴。阿淮自小便不爱说话,见谁都是低着头,畏畏缩缩,即便说话也是磕磕巴巴,细小如蚊。身为将军的儿子,阿淮竟然不爱修行,任父亲又打又骂,法力也没精进过一点。法力不精通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这孩子脑子不怎么灵光。
魔界中的小孩儿被南木兮捉弄惯了,再见到她时自然会远远地绕着走或者躲起来,只有阿淮,每次看到南木兮,都会巴巴地赶过来跟着她,任她再捉弄自己,下一次还是会无条件地相信她,小时候是这样,长大后依旧如此。
说起来南木兮也没那么讨厌阿淮,只是魔界中人总是爱调侃,阿淮这般黏着小公主的样子,就像跟着自家的小媳妇,而阿淮从来都是红着脸,也不辩解一句。但南木兮每次听到之后都是又恼又怒,同人争辩后下一次还是能听到调侃声,便把怒气一并发作到阿淮身上。
“你知道吗,今日我偷偷听到了阿淮和烛阴将军说话,阿淮那个臭小子,居然求他父亲去向南月说娶我,而且烛阴将军居然还同意了,你说是不是很过分!”
“什么?”半夏也甚是惊讶,“阿淮要向魔尊求亲?可即便烛阴领军答应,魔尊也不见得会同意啊。”
“我最了解南月这个人了,他巴不得我赶紧在他眼前消失,消失的越远越好,有人求亲的话,他肯定毫不犹豫就答应。”
半夏若有所思,道,“不过话说回来,虽然阿兮你很讨厌阿淮,但是我觉得,除了魔尊和暮云公主,魔界就数阿淮对你最好了。我们捉弄过这么多人,只有阿淮会次次护着你,有一次你让他在南陵渡口等着,他明知道你是在耍他,可他整整一夜都没有离开。虽然他没有别人聪明,也没有别人法力高强,但若是娶你,我倒觉再没有第二个更适合的人。”
南木兮一巴掌打在了半夏脑袋上,道:“你胡说什么,他那哪是对我好,那是他蠢笨,再说了,他马上都六百岁了,我才十八岁,大了我五百多岁还说什么要娶我的话,脸皮真是厚,不知羞耻。”
半夏不服气,道:“阿淮生而为魔,而各界年纪又都不大相同,地上过一年,天上才一天呢,那看起来年纪浅浅的神仙,指不定都有几万岁呢。但是算起来,他和阿兮你年岁也差不多大,只是……”
“只是我并非生来便是魔族人,是在山上捡来的,和他们魔界之人终有不同对不对。”
听此,半夏立即跪下,十分懊悔自己所言。
“对不起阿兮,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说错话了。”
南木兮倒是很不在意,把半夏拉起来,反而很是骄傲地道:“你又未曾说错,打小魔界有多少人议论我不是不知道,可捡来的又如何,不是生在魔界又如何,我可是暮云姐姐养大的,而且我还会法力,那我现在当然是魔族人了。”
半夏点了点头,道:“你这么排斥阿淮的求亲,莫不是,阿兮你有喜欢的人了?”
看着半夏不怀好意的笑,木兮顿时有种想把她的狐狸脑袋拧下来做成夜壶的冲动。
“书上写了,女子若是嫁了人,一切便只能听从男子的,还要干什么来着?”木兮挠着头,费力地思考着。“对!相夫教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就很无聊,半夏,我不要嫁人,我不要相夫教子,暮云姐姐都九百多岁了都还未嫁人,我才十八岁,我不想同阿淮成亲,所以,你帮帮我好不好。”木兮晃动着半夏的胳膊,半夏顶不住木兮的撒娇,又看天色越来越晚,便答应了木兮同她一起去完成所谓轰轰烈烈的大事。